“这不是玩胖娃娃是玩什么?”赵昱指着场中,一个魁梧巨大的壮汉站在当中,七八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抱腿的抱腿,抱腰的抱腰,搂脖子的搂脖子,垒成一座人山,要把那汉子扳倒。可那壮汉就像一块大石头一样,任凭这七八个人挂在他身上使劲,也不动不摇。
这是个猛士!
旁边一个军官模样的,按剑仔细打量赵昱:“足下是哪位太守刺史的赞画小吏?军中以力胜,你怎能如此侮辱?”
赵昱一听,也打量这个军官,道:“你是张太守麾下的将官?我倒也不是侮辱,你难道不以为这七八人跟当中的猛士相比,的的确确只是胖娃娃吗?”
那人一听,倒也点头:“你说的倒是不错。与典韦相比,他们跟胖娃娃还真没区别。不过你在这里看归看,怎么能随便怪笑?”
赵昱不在意这人的指摘,只是听到他话中的‘典韦’二字,顿时就明白了。
难怪有这样的力气,如果是典韦,就不足为奇了。
这可是传说中逐虎过涧,失去兵器也能杀掉百人的猛将。七八个人要撂倒他,他绝是不能。
在赵昱眼中,典韦一身气血之浑厚,几乎堪比外壮神力大成、初入内壮神勇的筑基修士。
但赵昱分明也看的清晰,这典韦,虽然肯定经过一定的锻炼,但绝不是成体系的修炼。一身气血,颇为粗糙,不够圆润,厚则厚矣,却没有完成外壮神力的筑基修士的那一副钢筋铁骨。
吃的是天赋。
转念间赵昱又想到了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典韦。
典韦是陈留本地己吾县人,年轻的时候可能是个游侠儿。于闹市为好友报仇,把仇人的头砍下来,提在手中,仇人数百个手下追着他,没有一人敢上来。
似乎就是诸侯联盟讨伐董卓的时候,陈留太守张邈征兵,典韦于是入了张邈军中。
所以在张邈的军营里遇到典韦,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如果按照历史的走向,典韦会在张邈手下当个大头兵,一直到三年后张邈背离曹孟德,为曹孟德所破,典韦才转而加入曹孟德军中,在夏侯惇手下做事,被夏侯惇发现,继而推荐给曹孟德,因勇力忠义,做了曹孟德的宿卫。
赵昱打量着与场中七八人使出吃奶的劲正较量的热火朝天的典韦,突然对军官道:“我是你们家张太守至交好友曹孟德的至交好友,先前刚从你家太守帐中出来。”
军官一听,微微肃色。
能进太守大帐的,都不是等闲的人物。
虽然眼前这个人穿的寒酸,但肯定有不一般的地方,不能怠慢。
于是道:“在下赵宠,张太守麾下军司马。”
“哦,原来是赵司马。”赵昱点了点头,指着场中典韦道:“我看这汉子有一把子力气,我家里许多书籍,今次搬家有些困难,如果有这样一个力士帮忙,那就再好不过了。”
言下之意,无非向赵宠索要典韦而已。
赵宠当然听的出来,不过他着重听到的不是赵昱索要典韦,而是赵昱口中所说的许多书籍。
这年头,书籍作为知识的源头,几乎被门阀豪强垄断。如今的世家大族,正是知识垄断和权利结合的一种产物。能拥有书籍,哪怕只是一本,在民间,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了。
拥有很多书籍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
他心下道,难怪能出入太守大帐。
至于索要典韦,对赵宠来说,只是一件小事。
典韦在他手下,不过是一个大头兵而已。虽然有些勇力,但也仅此而已。
若是...
还没等他心思成型,赵昱就笑道:“赵司马若能让这位力士做我家仆,日后遇到难事,我承诺帮赵司马一次,你看如何?”
赵宠自然大喜,连忙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呀!”
于是喝散兵卒,把典韦召了过来。
“司马。”
典韦瓮声瓮气,声如闷钟,随意向赵司马抱了抱拳。
赵宠道:“典韦。”
道:“先来见过赵先生。”
典韦看了眼赵昱,见他书生模样,不敢轻视,道:“赵先生。”
赵宠道:“赵先生可是非常人物,太守大帐也如意进出,是曹孟德曹公的至交好友。这里有一桩好事,赵先生看你一身勇力,颇为怜惜,生出爱才之心。典韦,大头兵做起来没甚前途,若能跟着赵先生,日后必定飞黄腾达,我赵宠有朝一日,也许还要仰仗于你。”
典韦一听,有些愣神,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赵昱:“司马,你在跟俺老典开玩笑么?”
赵昱终于说话:“不是开玩笑。你叫典韦是吗?我看你一身勇力,留在这里除了整日与人比比力气还能做什么,不妨先跟着我做事,以后自有好处。”
典韦颇是不信,道:“赵先生,你如果要找乐子的话,俺老典不奉陪。”
赵昱失笑,先对赵宠道:“赵司马,我的承诺永远有效,典韦我就先带走了。”
不等赵宠开口,赵昱伸手,一把抓住典韦的肩膀,拖着就走。典韦想要挣扎,却感觉肩膀上一股震颤的力道传来,顿时全身酸麻,动弹不得,惊骇之中被赵昱拖到一边。
赵宠看的失笑,他并不知道典韦被赵昱制住,身不由己。还以为典韦装模作样,明明心里愿意,却假装不愿。否则以他的力气,赵先生一个书生,怎么拖得走他。
当下也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赵昱拖着典韦,好像拎着鸡崽一般,到了僻静处才把他放开。
劲力一收,典韦差点一头栽倒在地,好勉强才站住,惊叫道:“你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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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昱笑道:“别慌,你好歹也是闹市杀人,几百人也奈何不得的角色。”
典韦更惊:“你怎么知道!”
典韦参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所杀之人,在本地势力很大,又金钱开道,官府张榜,于是就成了一个通缉犯。没奈何只得加入军中,暂时落脚。
没想到这个面目陌生,像个小白脸一样的赵先生,竟然知道他的底细,当下心头发凉,连退几步,做出防备状:“你待如何!”
一双眼睛如虎视,狠狠瞪着赵昱:“若要拿俺老典见官,说不得血溅五步!”
赵昱失笑:“我拿你见官做什么?之前所说,并无差错。我的的确确,是看你勇力非凡,未免在这蝇营狗苟的联军大营之中蹉跎时光,才打算把你解救出去。”
“解救?”典韦冷笑道:“你看似一个书生,却有些非常的法子,我老典被你捏着肩膀,身不能动,话不能说。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赵昱脸拉下来,一巴掌闪过去,典韦出拳来挡,却只眼前一花,啪地一声,脑门上挨了一下,好像雷击,头昏目眩,一头栽倒在地。
“蠢材。”
赵昱道:“我要有什么企图,一巴掌打死你,还跟你废话?”
典韦晃荡脑袋,闷声闷气:“那你打死俺吧。”
“真是个榆木脑袋。”赵昱气乐了,一把将典韦提遛起来:“给我听好,从现在开始,你典韦就是我家仆。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让你往西,你能回来。懂了吗?”
典韦傻愣愣的:“真没骗俺啊?!”
“我是吃饱了撑的来骗你,骗你是小狗!”赵昱都口不择言了。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况。遇到榆木脑袋,越说越恼火。还是干脆点,以力胜之。
“那俺...俺一顿吃多,管不管够?”
赵昱想敲开他脑门看看,里面长的什么。
“你想吃多少吃多少,行了吧?”赵昱道:“你现在闭嘴,听我说。”
“哦。”
“知道我是谁吗?”
典韦摇头:“只晓得是赵先生。”
“赵昱,我叫赵昱。”赵昱道:“我如今为曹孟德做事,你只管跟着,好处大大的有...嘿,我这是吃饱了撑的,早知道就不理会了,自找麻烦...”
赵昱说着,自己倒嘀咕起来。
冷不防典韦说了一句:“东家刚才施展的什么本事,真是神妙,能不能教教俺老典?”
赵昱一愣,不禁仔细打量了典韦几遍:“你还大智若愚了都。”
典韦憨憨一笑,挠了挠脑门。
“我就说嘛...”赵昱自己嘀咕起来:“这名留青史的人,有几个是蠢货?把他们当蠢货的,自己就是蠢货,当然,我不是。”
“看情况吧,我哪天心情好,就教教你,不好就不教。”
赵昱一时间懒懒散散,摆了摆手,后面跟着典韦这高大壮汉,在营中逛了几圈,正打算去张邈大帐那边看看,刚到就看见曹孟德气冲冲从帐中出来,口里还在斥道:“我们这些人所以起兵,而且远近之人无不响应的原因,正由于我们尊奉大义。如今皇帝幼弱,虽为奸臣所制,但没有如昌邑王那样的可以导致亡国的过失,一旦你袁本初改立他人,天下谁能坐视!你们向北边迎立刘虞,我自尊奉西边的皇帝!”
呵斥过后,一眼看到赵昱,道:“赵先生,我们走。”
“孟德且慢!”
袁绍从帐中追出来,叫道:“有事可以商量,你大喊大叫像个什么样子!”
然后对一旁也追出来的张邈道:“孟卓兄,你先安排孟德去休息,此事明日再说。”
说完闷哼一声,拂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