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随即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嗓音哑哑的绷着,“不用跪,”她重复,“不用你跪,你敬完这杯酒就好。”
墨时澈动作一顿,侧首看她,才亮起来的眼眸就又微微沉下去,“给已故的长辈敬酒,哪有不跪的道理,更何况我要许诺,你让我跪,嗯?”
洛蔷薇小手在他手臂上攥出红痕,“不,”她异常坚定的道,“不用跪,你就站着敬酒,或者,你不想敬就算了。”
说这句话时,她小脸绷得很紧,眼神也看着远方的山脉,似乎在忍耐什么。
墨时澈眸色稍暗,但也没再强求,颀长的身体重新站了起来,“好,”他拉下她的手,轻摸着她的掌心让她放松下来,“我站着敬。”
洛蔷薇垂着眼睫,“嗯,敬吧。”
墨时澈站着面向墓碑,低低沉沉说了几句话,他向来惜字如金,简洁又明了,无非就是会照顾好她跟孩子,让丁繁英放心。
要说是许诺,似乎也真的有几分那意思,只是他语调跟语气都太过淡漠,声线又是天生薄凉的,所以让人听不出女婿对丈母娘的恭敬意味。
这男人从出生起就学不会恭敬,从来只是别人恭敬于他。
说完,墨时澈瓷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洛蔷薇看着他喉结滚动,将酒液尽数吞咽下去,她忽然开口,“莫总,我有话要跟你说。”
墨时澈垂眸看她,“嗯?”
她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墨时澈伸手想抚她的脸颊,脑袋陡然一阵晕眩。
他微怔,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伸手想扣住她的手腕。
女人却退后一步躲开。
墨时澈还想上前,但强烈的晕眩感一步又一波袭来,冲击着他的控制力,意识在变得模糊,力气也在逐渐的消失。
他高大的身形摇晃着,挣扎着,缓缓地跪了下去。
他一手扶住脑袋,用力的闭眼然后再睁开,努力想要站起来,“洛蔷薇……”
美丽的女人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针管。
她俯下身,素手扶住他俊美迷蒙的脸,低低的道,“我想跟你说是——再见。”
她拔开针管,针头从他颈部注射进去,“以防万一,所以这是高浓度安定剂,你会睡上至少十小时或者更多,等你醒来,我已经在世界的另一边。”
颈部皮肤传来阵阵刺痛,墨时澈根本顾不得,英俊的脸没有了往日淡漠的面具,焦急而恐慌,“不,洛蔷薇……不要走……”
他扣住她的手腕,可没有了力气,轻而易举的就被女人拂开。
男人已经彻底跪在了地上,安定剂让他失去意识,缓缓倒了下去……
洛蔷薇拔出枕头,将针管丢在他身侧。
墨时澈躺在冰冷的墓园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眼,朦胧的站在面前的女人,薄唇张合,“洛蔷薇……”
“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希望你也不要找我,”她垂眸看他,眼神寂静冰凉,“我这两世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既然穷途末路那就永不相见——这才是仇人最好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