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澈是在阳光的暖意中醒来的。
最先清醒的不是身体,而是思绪。
他费力的睁开眼,麻药药效褪去,胸口处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
于是他知道,手术成功了,他还活着。
本来也不应该会死,那一枪没打在心脏上,但毕竟是真枪实弹么,总是有一定危险指数的。
他微微侧过眸。
意料之中看见床边趴着的女人,深茶色的长卷发铺在她的肩上,背部轻微起伏,应该是睡着了。
虽说是意料之中,但真正看见她在,他心口还是激荡起一阵难以形容的情绪。
呼吸下意识急促了些。
然后就牵扯到了刚刚缝合的伤口,“嘶——”
趴在那的女人一下子就被这声音惊醒了,立即站了起来,整个人还是睡眼惺忪的,手忙脚乱的看向他,“怎么了怎么回事,是不是伤口感染了,医生明明说已经脱险了……”
“棠棠,”男人带着点虚弱的淡静嗓音响起,低低的沙哑,“你一直在这里陪我吗。”
洛蔷薇被他这样磁性的声音撩了一下,心跳有一瞬的停拍,彻底从睡意朦胧中清醒了过来,“嗯。”
她应了一声就转身出去叫医生了。
医生过来替他重新检查,边写记录单边道,“幸好子弹没有打中心脏,打偏了,所以没有生命危险,但受伤部位比较危险,很容易牵连心脏撕裂受损,所以需要好好静养,养好很重要,拆线前都别乱动,多吃点补的。”
“好的,”洛蔷薇认真的听着,“我知道了,一定会养好的。”
医生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洛蔷薇僵硬的站在那,一时之间呼吸还是难以调整过来,医生的话反复回荡在耳边,包括他刚才叫她棠棠,都让她生出一种不真实,但极其雀跃的情绪。
幸好……
幸好。
从得知他中弹,到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漫长的几个小时焦急等待,再到他手术成功结束,在病房等待他醒来的这一天多的时间里——
她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是绷着的。
身体可以走动,嘴巴可以说话,甚至都可以笑,但她很清楚她随时会垮掉。
他但凡有一丁点意外,她会崩溃。
怎么接受。
她拿什么心情去重新面对,如同五年前获知他的‘死讯’,如果不是因为爆炸找不到尸体,死无对证,她可以侥幸的对自己说,他只是不见了,否则她怕是早就疯了。
她对这个男人爱也好,恨与怨的心结也罢,她都从来不希望他有生命危险。
这一刻确定他彻底脱险醒来,她整个人犹如卸掉了重担,全身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空了。
站着甚至能脚步都没法移动,虚软颤抖的厉害。
“棠棠,”墨时澈看她站着不动,不由皱起眉头,“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就习惯性的想伸手摸她的脸,手一抬又牵动伤口,发出轻微的闷哼,洛蔷薇蓦地回过神,赶忙转身走过来,“怎么了?你别乱动!”
墨时澈抬眸就看见她红肿的眼睛,连睫毛都还是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