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
温静把饭菜拿给温暖,她用了两口就没胃口了,温静在一旁好说歹说,温暖也吃不到一半,最后在温静威胁利诱加卖萌下,温暖心情稍微开朗一些,喝了半碗补汤。
她很少睡,很多时间都坐着,她一睡,脑海里就会想起很多事情,身心疲倦。
再想到那天杜迪和杜月盈两兄妹到访,杜月盈所说的话,她更是大受打击,这两天几乎不敢闭上眼睛睡觉,一闭上眼睛,很多可怕的画面疯狂涌现。
吃过饭,温暖翻看自己的旧相册,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从前从不觉得什么,可如今,怎么看都觉得心酸,想哭……
她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吗?
从流产到如今,接二连三的打击,她连眼泪都没有了,伤心到极点,连眼泪都觉得苍白,想哭哭不出来,也不敢问,怕一问,证实自己的想法,她会更难受。
温妈妈上来的时候,又见温暖在翻开旧相册。
她最近很喜欢看旧相册,没事就抱在胸前看,她从小就爱拍照,所以相册很多,家里有十多本相册,温妈妈记得温暖最喜欢中学时代的照片,可如今却捧着小时候的相册,如获至宝般天天看着,她觉得奇怪,却没想太多,只是想可能孩子没了,温暖就看她孩童时代的照片,怀念孩子罢了。
温妈妈坐到床边,温柔地抚摸着温暖的脸,她可怜的孩子,脸上一点肉都没有了。
瘦骨嶙嶙。
“怎么喜欢看以前的照片了?”温妈妈笑问,温暖看着母亲慈爱的眉目,她的鼻子和嘴巴酷似温妈妈,她一定是爸妈的亲生女儿。
这么温柔慈祥的妈妈,怎么会不是自己的妈妈呢。
“暖暖啊,亲家母和……非墨来了,你要见吗?”
温妈妈下来,对程安雅摇了摇头,叶非墨木然没有反应,程安雅看了儿子一眼,自己上楼去,温暖除了叶非墨,谁都见
。
叶非墨坐在下面等程安雅,目光定定地看着楼上,温妈妈见他消瘦得厉害,叹息一声,前段日子好不容易看起来有些圆润,又全给瘦下来了,神色十分憔悴,当长辈的看着十分伤心。
温妈妈响起程安雅刚说非墨起来还什么都没吃,给他盛了一碗汤,叶非墨没动,温静见状,灵机一动,“姐夫,我姐刚刚也喝了,她几乎什么都没吃,就喝这汤,还说好喝,你试一试好不好喝。”
叶非墨端起汤,全喝下了。
温妈妈赞温静聪明,温静毫不客气地接受了。
楼上。
程安雅说,“暖暖,我知道这一次的事情非墨做得不对,害你们没了孩子,我也知道有些伤害不是道歉就可以弥补,你要打要骂他都接受,可温暖,能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温暖低头,面无表情,并不表态,这几天程安雅都会和她说话,可她几乎都没怎么理会,别说程安雅,就是温妈妈,温暖也不曾开口说过话。
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温暖安静得令人害怕,总让程安雅觉得,她已经做了什么决定,而这个决定对非墨而言,绝对是无法承受的,她是一位母亲,非墨是她从小就操心的孩子,她也有私心。或许年纪大了,性格中最尖锐的那部分都被磨平了,有些事情也无法做到完全客观。
若是她再年轻三十岁,这种事情发生在她和叶三少身上,叶三少敢推她下楼,没了孩子,不管是有心,还是无心,她都无法做到原谅。
即便原谅了。
她也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在一起。
可如今,想法却完全不同了。
如果温暖打算离开非墨,她真不知道儿子该怎么面对这个打击,七年前的事情,一次就够了,她不想再来第二次,真的不想。
所以,哪怕是求温暖,她也想为儿子留住这个老婆,虽然知道效果不大。
温暖不说话,程安雅轻握着她的手,“你再怪罪非墨的同时,你也想一想他的心情,我们都信你没有做过对不起非墨的事情,可非墨以前经历过一次这样的事情,为此伤痛七年,你也知道那一幕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情绪会失控也情有可原,并非他想伤害你,他也是无心的。他本来就不喜欢你继续演戏,继续在娱乐圈发展,你们之间的矛盾一直都在这点上,越滚越大,非墨的心病也越来越这重,再撞见这一幕,是谁都会失控。哪怕是我们这些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长辈,谁都无法接受突然看见自己妻子和别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我也知道他一定对你说过很难听的话,可气头上的话,你能不能别往心里去?你再给他一次机会好不好?”
温暖低头笑了笑,有自嘲,也有讽刺,却没说话,程安雅的心都凉了
。
温暖挣脱程安雅的手,别过头去,看窗外的蓝天白云,表情平静。
“不管原谅,或者不原谅,总归见一面吧,你心中有怨气可以尽情地和他发泄。”程安雅说道。
温暖摇摇头。
叶非墨等了一个小时,程安雅才下楼来,温妈妈慌忙迎上去,问:“怎么样?”
“还是不肯说话。”
温妈妈叹气,“亲家母,真的不好意思,温暖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又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所以有些……你别见怪啊。”
“怎么会呢,我理解,这一次是非墨做得不对。”程安雅也没打算瞒着温妈妈,“温暖和方柳城在酒店的事情你们也该听说了……”
“暖暖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问过柳城,绝对不会。”温妈妈色变,以为程安雅怪罪温暖,慌忙为自己女儿辩解,面露不悦之色。
程安雅笑道,“亲家母,你别紧张,我知道她不会。可非墨以前的女朋友也曾做过这样的事情,也被非墨当场撞见过,所以对他打击不小,两人就有些争执,非墨一时错手,力气过大,温暖不慎跌下楼梯,孩子才没了,真抱歉,是我管教不当,所以才造成这个悲剧,希望亲家母大人大量,不要怪他。”
温静惊讶地看了叶非墨一眼,温妈妈泛红了眼眸,“我就说,暖暖的性子一向柔软,对家人朋友哪怕人家说上一句好话都会心软,怎么会……原来真是……”
温妈妈是怪叶非墨的,可毕竟是意外,谁都不想如此,看他现在的狼狈模样,她也不忍心指责他。
“暖暖……如果真是这样,暖暖恐怕不会……”不会原谅他了,一条人命的事情,哪这么简单说原谅。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亲家母能多劝劝暖暖,非墨不是一个暴力的男人,他对暖暖怎么样,你们比我清楚,这一次真的谁都不想变成这样。他从小就是闷葫芦,一不开心都会闷着,从来都口是心非,也不懂怎么求别人原谅,暖暖不说话,他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怕他口拙,不能哄温暖,你比较了解暖暖,如果你觉得非墨还是一个好女婿,值得托付终身,你就多劝劝暖暖。”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劝她的。”温妈妈说,非墨是不是一个好女婿,好丈夫,她看在眼里,心中都是有数的,再说,婚姻和恋爱是两回事,都是劝和不劝离的。
程安雅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近似于以道歉的口气一直和温妈妈谈话,无论如何,非墨有错在先,又是闷葫芦,她再不帮他说点话,岳父岳母都要怪罪他了。
“非墨,我们回去吧。”程安雅轻声道,“等温暖心情好点,我们再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