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扬眉道,“我担心我自己什么?”
路津也挑起眉,勾着薄唇,一双桃花眼邪气四溢,“担心今天晚上啊。”他顿了一下,目光点在那个白色塑料袋上,朝她呵着气,“不知道明天你能不能起床。”
园子的脸一红,直骂着他色胚。
雷赫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雷赫直起身子,脚下生风,朝着正抱着文件向总裁办公室而来的秘书冷声吩咐道,“推掉今天下午所有的事务。”
秘书目瞪口呆的目送着总裁大人的背影离去,挠了挠头,这是总裁命令他一个小时之内整理出来的文件,他是拼了老命才完成的……好吧,总裁的命令大于天!
宁夏看着面前久违的原色木门,不是近乡情更怯,而是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
她抬头敲了敲门,其实她带钥匙了,只是不敢再拿出来了,不合适。
是杜兰开的门,见到是宁夏站在门前时,她细微的拧了拧细长的眉,最终冷着声音道,“进来吧。”
宁夏抿着嘴,进了家门。
彼时,宁雪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电视虽然是开着的,但宁雪的眼神却是飘忽不定,没有焦距。
才几天不见,跟上次在雷老爷子的生日宴光彩妩媚的宁雪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憔悴的面容,苍白的唇,无神的眼睛。宁夏没想到宁雪居然对雷赫有那样深的感情,破败到这个地步。
见宁夏一下子出现在眼前,宁雪呆滞的眼神顿了两秒,紧接着一步冲过去,灰暗的脸上溢满了愤怒,怨恨,“宁夏!你居然还敢来这里?!”
宁夏在心中苦笑,我不想来,是你的父母逼我来的。
宁夏的沉默在宁雪的眼中与炫耀无异,一定是这样的,她是来向她炫耀她抢到了原本属于她的雷赫。
熊熊火焰在宁雪的心脏剧烈燃烧着,一点点吞没了她的理智,怎么可以,雷赫那样优秀的男人怎么可以被宁夏这个女人抢走,她根本不配!那天,那天宴席上,雷赫那样亲昵的在宁夏的耳旁低语,温柔的表情简直不敢让她相信是那个一直以来对他冷若冰霜的男人。
她输给了宁夏,她不能接受!
宁雪尖利的叫着,狠狠揪住宁夏,眼底歇斯底里的旺盛火焰简直让人觉得可怖。宁夏没料到她有这种如此失控的举动,一时没有防备,被她揪的简直快透不过气来了,可宁雪是下了死力气的,况且父亲出生于军人,宁雪也是练过两年功夫的。这样一来,她根本挣脱不开,杜兰和宁齐康眼睛一沉,连忙上前拉住宁雪。
“小雪……”
半天宁雪才被杜兰和宁齐康哄着拉开,宁夏在窒息的前一秒终于得到了自由在一旁直喘着气,脸上白皙的肌肤也被方才宁雪尖锐的指甲划破了。
杜兰陪着宁雪进屋,安抚着她的情绪。
客厅里一时就剩下宁齐康和她两个人,宁齐康阴晴不定的坐在沙发椅上,好半天,才沉着声音问道,“你跟雷赫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宁夏低着头,脸上的划痕火辣辣的疼,她尽量镇定的答道,“很长时间了,在上次我说回学校,其实是雷赫要求我陪他去台湾的,那时我们就在一起了。”
?? ??宁齐康有些震惊,他没想到宁夏跟雷赫居然那样早就开始了,那时小雪和雷赫还没见过几次面呢。
宁齐康虽然也偏爱于宁雪,但是毕竟早年从军的他在对待家庭亲情方面还有一丝理智的,不像妈妈杜兰,完完全全的无视了她,宁夏心动了,哽咽着嗓子对宁齐康道,“爸爸,我真的喜欢雷赫,我们已经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你成全我们好不好?”
“成全?!”宁齐康还未答话,杜兰已经从里屋冲了出来,尖细着嗓子对宁夏喊道,“宁夏!那是你姐姐的已经讲定的未婚夫,你抢了你的姐夫之后,居然还要我们成全?我是这样教你的吗?你怎么变得这样厚颜无耻?!”
杜兰每一句话都想浸了盐水的鞭子打在宁夏的心脏上,疼的一阵阵骤缩。
她忍住氤氲在眼眶里的湿意,抬头看了父亲一眼,发现里面包含的竟然是与杜兰如出一辙的不可原谅。
她真的失望了,要得到父母的祝福恐怕是不可能的了。但雷赫爱的是她,她爱的是雷赫,不管如何,她是不会让步的!
宁夏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杜兰,平静的说道,“是,您可能不是这样教的,可是你从来没有教过我。自我的记忆起,你们的眼睛里只有宁雪,只有宁雪,只有宁雪。有时候我都怀疑,你们到底知不知道你们生了个女儿叫宁夏,更别谈亲自教导我了。”
“宁夏,有你这样跟父母说话的吗?!”宁齐康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怒道,“我们没当你是我们的女儿?难道你这二十年不是我们把你养育大的吗?!”
宁夏苦笑一声,转而看向一脸怒容的父亲,轻轻地道,“是啊,有时候我也在想,当初你们把我生下来任我自生自灭,或者把我送给别人那该也多好。这样,这二十年我也不会生活在你们对宁雪无时不刻的宠爱所笼罩的阴影之下。”
“你!”杜兰见宁夏居然这样说,气地直冷笑,“宁夏你的翅膀硬了啊,居然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说过这样的话!我也很后悔生出你这个忤逆父母甚至抢抢姐姐未婚夫的女儿!”
听到这样无情的话,宁夏不觉得意外,甚至都没什么感觉了。
她继续道,“我没有抢姐夫,雷赫那样的人,除非他自己喜欢,否则谁也抢不走。”想起雷赫与她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她突然觉得只有那个精致温馨的公寓才是她的家,这里,只不过是她为等待而停泊几十年的一个住处而已,破破堪堪,冰冷单调。
宁夏看着宁齐康,理智的说道,“这一点,您应该是清楚了,雷赫从来没说过喜欢宁雪,也没有对宁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感兴趣,即使没有我,你们能逼雷赫娶宁雪吗?退一万步来说,宁雪嫁给迫于压力而顺从的雷赫会待宁雪好吗?我知道,”她笑着道,甜美的笑容里是一个女孩从不被看重和关心的心酸,“你们只是见不得我跟雷赫在一起,只是见不得雷赫喜欢上的不是你们视作珍宝的宁雪而是渺小的像一颗小草一样的宁夏,甚至,你们是见不得我比宁雪幸福。!”
“宁夏!够了!”宁齐康坚毅的眼睛闪动着恼怒,似是被人揭穿后的羞恼。
“不够!”宁夏突然大喊道,这十几年藏在心底的辛酸,三言两语怎够代表。而且她知道,过了今天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从小,我有的宁雪都会有,我没有的宁雪也都有,哦,不,是宁雪什么都有,而我什么都没有。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不招你们待见,我也是你们的女儿啊。其实,我根本不会在意那些玩具,那些娃娃,我在意的只是你们的关心,一个女儿应得的父母的关心。你们一直跟我说,宁雪有肾病,我多让她,你们骗我的对吧?我看过宁雪的体检报告,她很健康。”
宁夏竭力保持正常的语调,只是心中的泪水已经翻江倒海。
“我从来没有否认过你们的养育之恩,只不过这些年或多或少我都报答了一些,对吗?宁雪五岁当初上的是私立幼儿园,而我五岁时直接就被你们送去一年级,宁雪读的是离家很近的重点初中,高中,而我呢,明明你们知道我晕车—”宁夏突然顿了一下,自嘲一笑,“也不一定,或许你们是不知道的。但是我却每天五点钟起床做破旧的校车去念那个可以以优异成绩免学费的一般中学。宁雪喜欢跳舞,所以她大学上的舞蹈学院,我喜欢画画,但是我却被迫选择就业好的建筑大学。我十八岁生日那天,你们陪宁雪去外地游玩呢,而我呢,居然是在医院等着亲子鉴定的结果,可悲的即使是这样结果还是让我失望了,当时我真的很希望我不是你们的女儿,我就可以告诉我自己,如果是我的亲身父母他们肯定爱我的。除此之外,宁夏每到周末都会去补习班舞蹈室跳舞,而我从上初中起就开始打零工了。毕业了,宁雪考研,我却要做个出纳的工作去供她念书。”
“可是,我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你们说什么,我都遵从。可即使是这样,也没有得到过一点一滴的关注。”
“所以,”宁齐康听着这样长长的一段话,一段带着痛心不像质问的质问,良久他平静的问了一句,“你要抢走雷赫,是在报复我们对小雪的偏爱?”
宁夏无声的笑了,不要说关注了,就连信任,他们都没有给过自己一分一毫。不过,无所谓了。
“没有,我没有抢宁雪的男朋友,我只是找到了真正爱我的人。”
杜兰看向宁夏,语气冰冷,“我们这些年对你可能确实不如小雪,因为……总之,宁雪是你的姐姐,你不该惹她这样伤心。”
宁夏没有注意到那个“因为”的欲言又止,只是觉得自己简直是鸡同鸭讲,他们难道不懂问题的关键在哪儿吗?他们要想把宁雪和雷赫凑成一对儿,不从当事人那里做努力,为什么问题却在她这打转儿。可能,他们关注焦点只在宁雪,她离开雷赫,雷赫即使不喜欢宁雪,至少宁雪心中会好受些吧。
只可惜,她做不到。
宁夏听到自己声音缓缓响起,“总之,除非你们说服雷赫抛弃我去要宁雪,否则我没有理由离开他。至于你们的养育之恩,这几个月我往工资卡上打了很多钱,至少足够宁雪艺术道路的启动资金了吧,再加上这些年里我的义务劳动,应该报答完了。即使不够,这些我受的心酸,难过,痛心也足够抵消了吧。反正,我,问心无愧。”
杜兰和宁齐康皆是震惊的看着宁夏,好半天,杜兰才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这是要跟我们脱离亲情关系。”
亲情关系?她还会有吗?
果然,下一秒,杜兰怒极反笑着道,指着门,“好啊,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也是一种耻辱,就当这些年我们就养了条狗!你给我滚!”
宁夏再度平静的起身,只不过垂在腰间的双手是在颤抖着。
痛!杜兰那些比尖刀还要尖锐的话语,整齐划一的向她袭来,即使她穿着冰冷的盔甲,那些闪着寒光的刀子还是会没入肌肤。这就是她的父母,宁雪的父母,永远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她的说成宁雪的,在这个家里,她宁夏永远都是错的。
“爸爸,妈妈。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们。”再见吧,宁夏轻轻的说道。
“不用!”杜兰冷笑着,宁齐康自始至终一言不发,不过在宁夏看来,他是默认了杜兰的态度,包括将他这个女儿扫地出门,“说了没你这个女儿了,也用不着叫我们。恶心!”
杜兰站了起来,厉声道,“宁夏,你听好了,今天出了这个门之后,你就不再是我们宁家的人!我们宁家没有你这种不孝的女儿!”
宁夏的心被这一句话砸出了窟窿,不过她抿着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泪水流下来,因为太廉价了。
“不用了!宁夏根本不稀罕!”哐当一声,可怜印着斑驳痕迹走过几十年岁月的老木门被雷赫直接从外面踢开,一声巨响后,巴巴地落在地上。
杜兰和宁齐康吓了一跳,宁夏则先是震惊,随即一抹狂喜涌上来,最狼狈的时刻,最需要他的时刻,他总是会出现。
Ps:4000字搞定,我去睡觉啦啦啦啦~~~明天家里来人,要去接待客人,简称……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