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酒鬼先生番外 九
事后,白璐被宁皓晨用浴巾裹着抱回了床上,大清早地运动一场,白璐面颊嫣红,眼波都能滴得出水来。
宁皓晨淡淡地望着她的脸,点了点头,“你以前就是缺乏锻炼,早上运动一下,果然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上来了。”
然后宁皓晨拉开衣柜,从自己前段时间带来的衣物里拿了一套出来,就这么大喇喇地当着她的面开始穿衣服。
白璐先是看见自己被霸占了一半的衣柜,然后又看见他这种不知羞耻的行为,翻了个白眼,也开始转过身去换衣服。
刚穿好,一回过头来,就看见宁皓晨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神情寡淡地看着她。
“干嘛?”她有些窘迫,脸还是红嘟嘟的。
宁皓晨走上前来,步伐从容,眼神笃定,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不容忽视的力量。
他伸出手来,白璐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然而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后退,然后另一只手绕到她的脖子后面,替她理了理衣领。
他低头看着她,“怕什么?”
白璐硬着头皮回答说:“我怕什么了?谁怕了?”
宁皓晨又拿过床上的浴巾,“低头。”
“我自己来就行了……”
“低头。”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不容拒绝。
白璐只好低下了头,任由他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头发。毛巾与发丝亲密地摩擦,水滴沿着面颊慢慢地滑下来,空气里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她一点一点往一些不可预知的地方拽去。
擦好头发以后,宁皓晨轻轻一拉,白璐就不由自主靠在了他身上,被迫对上那双漆黑宁静的眼眸。
他问她:“刚才我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白璐脸上发烫,“我们还没认识多久——”
“三个月零十一天。”
“谈婚论嫁是不是太早了点——”
“我一向追求效率。”
“但是,但是我觉得我们彼此了解得还不够深入——”
“深入?”宁皓晨微微歪头,眉头一蹙,认真思考的模样看上去竟有那么几分可爱。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你觉得还不够深入?”
白璐连连点头,“还不够!”
下一刻,刚穿好的衣服又一次被人拉开,白璐连连护住身体,“干什么干什么?”
宁皓晨没有作答,而是身体力行地又一次在卧室里做了一次晨间运动,一直到他进入她的那一刻,才终于开口问她:“这次,够深入了吗?”
白,璐,又,裂,了。
然而白璐终究还是没有答应宁皓晨的求婚,诚然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欢乐又轻松,没有负担,但那不过是建立在不考虑过去与将来的基础上。
像宁皓晨这种生活优渥、条件上乘的人,谈一场无拘无束的恋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而对于白璐来说,她是从一开始就抱着一种乌龟心态和他在一起的,第一次在精神与身体上的恋爱令她欢愉又新奇。她欣赏这个男人,也丝毫没觉得自己吃亏了,然而她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宁皓晨并不在她的未来计划内。
这辈子她一定会规规矩矩地按照父母的期望和世俗的要求结婚、生子,可是丈夫不会是宁皓晨这样的人。
他可能是一个平凡到扎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人,绝非宁皓晨这种在一群人当中无比醒目的那一个。
为什么?
因为他长得不安全,条件不保险,他与她根本就不是在对等的位置上谈这场恋爱,她甚至隐隐生出几分自卑来,又如何有把握能拴住这个人一辈子呢?
她绝对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变成自己这样的存在,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而孤零零地成长。
而继求婚失败之后,宁皓晨又有了无数次的新行动,我们可以统一把他的行动称为求婚行动。
不过宁先生的求婚方式很特别,没有鲜花也没有钻戒,就是无数次的……身体力行。
他是一个实际的人,一个高端的人,一个洋气的人,一个不浮夸的人,鲜花气球钻戒西餐都不是他的sty1e,他只是无数次地以实力展现着自己的男人本色→_→不管是在那纯洁的沙发上,还是在那纤尘不染的厨房柜台上,不管是在书房里,还是在被他提前打扫干净的地板上。
伟大领袖mao主席说过:我们要为人民服务。
所以宁先生坚信,对一个人的爱就要从服务中体现出来!为白璐服务,这样她才会感受到他的诚心!
而白璐终于在他一次又一次的求婚行动中举白旗了,“大哥,你行行好,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扒衣服好吗?!”
宁皓晨脸色臭臭的,“难道说我技术不好?”
“好好好,就是太好了,好得我有点吃不消了!”白璐哭泣,“你把我那残余的羞耻心都给捏碎了,你让我以后有何面目面对我家纯洁的地板沙发橱柜书房?”
宁皓晨很快陷入了一片沉思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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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璐在他眼前晃了晃,“宁先生,你在线吗?想什么呢?”
宁皓晨说:“我在想,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这个月之后,你可能也没有面目面对你家纯洁的阳台、洗衣机、梳妆台和茶几了。”
“……”
白璐:你是不是要把我家所有纯洁的家具都玷污一遍才开心啊(╯‵□′)╯︵┻━┻!
就在这样日复一日毫无节操的求婚行动中,一个月过去了,白璐果然再无面目面对一屋子已被染指的家具。
她面红耳赤地坐在沙发上,气愤地按着唯一纯洁的遥控器,无意中扫过电视柜旁边的日历,猛地一愣。
扔下遥控器,她冲过去拿起日历,往前翻了一页,然后又翻了一页,终于在上上个月的标记处找到了那个红色的小圈圈。
等等——
她两个月没有来大姨妈了?!
白璐震惊地站在原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小腹,骤然间想起好多个早晨,因为宁皓晨趁她不备就攻了进来,以至于她压根没有时间做防护措施……
苍天啊,这个月第几次裂掉了来着?
趁着宁皓晨加班,她赶紧开车去超市买了几只验孕棒,匆匆赶回来。
在厕所里试了一遍又一遍,验孕棒都十分淡定地陈述着一个事实:小姐,你怀孕了。
白璐坐在马桶上,对着三只验孕棒发呆良久,终于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里。
呵呵呵,中奖了。
人生中第一次中奖!(╯‵□′)╯︵┻━┻尼玛居然是中了个孩子!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她悲伤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愁眉苦脸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喜该悲。
宁皓晨回来的时候,白璐背对他正在看电视,他问了句:“晚上吃的什么?”
“你热在锅里的小米粥。”
“没什么下饭菜,会不会觉得味太淡了?”
“还好。”白璐还没说完,就看见宁皓晨走到沙发前面,手里拎了只盒子。
他解释说:“回来的路上看见味轩居还开着,给你买了只烤兔回来,权当宵夜。”
白璐看着他,一时之间没有说话。
这个男人理应是生活在社会最上层的那类人,开着昂贵的汽车,穿着精致的衣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然而他们在一起之后,他从未对她摆过任何架子,甚至亲自下厨,和所有普通的男朋友一样,做着那些讨好女朋友的事情。
眼下他静静地望着她,一点也没有期待她开心地跳起来抱住他的样子,很显然,他就是单纯地想对她好,所以就这么做了,从未期待过她会有所回报,或者感激涕零。
她觉得自己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和他的关系了,以及,自己肚子里的这个才刚发芽的小生命。
白璐在床上看书的时候,宁皓晨去浴室洗漱,拆了新买的牙刷,顺手把包装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后盖子还没合上,他就微微一顿,然后蹲□去,凝神盯着一堆纸下微微露出一角的东西。
那堆纸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欲盖弥彰,只为遮住下面的“真相”。他掀开纸巾,发现那里赫赫然躺着三只验孕棒。
两条红线鲜明刺眼,像是在嘲笑他差一点就会错过这么精彩的事实了。
宁皓晨若无其事地回到卧室,坐在白璐身旁,随口问了句:“看的什么书?”
“《红萝卜须》,上次从你家带回来的。”
“好看吗?”
“还行,看着挺心酸的,就因为这孩子长得不好看,头脑不如哥哥姐姐,父母就刻薄他,这种父母……”白璐嗤了一声。
宁皓晨顿了顿,才淡淡地问她:“那除了长得不好看,头脑不好用,你觉得他是个怎样的孩子?”
哟,这还考上了?
白璐想了想,才说:“他很可怜,因为性格懦弱,在父母的刻薄中渐渐接受了这种家庭与亲情,连自己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受到这种待遇,从未想过要如何改变自己,改变境遇,失去了追求幸福的勇气。”
宁皓晨静静地看着她,面目沉静,眼眸漆黑一片。
白璐忽然间有些不自在了,她揉了揉鼻子,“怎么了?”
“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宁皓晨还是那么望着她,昏黄的灯光下,他的面目英俊模糊,温柔中又带着那么一点冷漠,像是寒夜里一盏遥远的路灯,一串模糊的影子。
白璐心下一顿,“什,什么话?呃,这本书挺有意义的?”
宁皓晨看她片刻,笑了笑,“没什么,睡吧。”
他抽走她手里的书,关上了台灯,静静地与她一同闭眼。
很久以后,一直到白璐的呼吸从急促变为平缓,他才又慢慢地重新睁开眼睛,微微侧头,一动不动地看着身侧的人。
她睡得那样香甜,睡颜与平时一样,看起来毫无防备,做人做得大大咧咧、简单直率。
一开始是觉得可爱,可以试着在一起,而相处以后,觉得和她一起生活很舒服,不用顾虑什么。可这种平淡的舒服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种习惯,逐渐令人上瘾,犹如赖以生存的空气,片刻都离不开。
他是宁皓晨,从小生活在顺境之中,不曾遇到过什么挫折。喜欢他的人很多,不喜欢他的人也通常是敢怒不敢言,他从来都有资格也有能力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去选择,而他也信赖自己的直觉。
然而遇见白璐之后,他的所有优势都消失不见了。
他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想方设法、千方百计对她好,希望得到她的首肯,与之白首。
至于她说的时间,在他眼里从来都不是问题。
遇见感觉对了的人,哪怕昨天才认识,你也认定了她。
而若是感觉不对,哪怕在一起一年、两年、十年八载的,都不见得会有好感。
宁皓晨一度以为白璐点头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女人总要矜持一些,顾虑总要多一些。然而今天,当他看见垃圾桶里的那些验孕棒时,又出来等了好半天,终于开始茫然,开始慌乱。
也许是他太过自负了呢?他以为所有人都非他不可,可白璐是真的没有把他纳入她的人生。
她有了他的孩子,却只字未提,甚至连他问起,也只剩一脸慌乱。
寂静的深夜里,他的一颗心与窗外的树叶一起在风中上下起伏,再也无法得到片刻安宁。
接下来的几天,又到了月底,白璐这个当会计的又迎来了每个月最忙的那几天,简直忙得焦头烂额,没法好好静下心来思考自己和肚子的小盆友。
她想,再等等,再看看自己和宁皓晨生活在一起有没有什么不可跨越的距离,如果真的没有,那她也许可以尝试着告诉他这个消息,然后……然后她也不知道了。 шшш ¸ttκΛ n ¸Сo
她隐隐有一种自己即将告诉他一个惊喜的预感,也许在她心里其实也是喜悦的。
然而等了五天的宁皓晨终于难以按捺住这种起起落落的心情了,在一个清晨,他拉住白璐正欲整理衣领的手,再次问她:“之前一直跟你求婚,你现在考虑好了吗?”
白璐急着去公司,头也没回地说:“过几天再说吧。”
离他初次求婚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等了一个多月,而白璐已然告诉他,再等几天。他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几天究竟是多久,是再等一个月,还是一年两年,还是一辈子都等不来了。
他低声说:“白璐,我们需要谈谈。”
“有什么回来再说吧,我急着上班!”
她匆匆忙忙的样子让他觉得她一直在逃避,他给了她莫大的压力,她已经不想面对。
宁皓晨手一松,看着她拎着包包出了门,因为这几天她走得早,所以是自己开车去上班的。
门合上了,他环视一周,发现这屋子里已经充满了他的气息。
他的书霸占了她的书柜,他的衣服霸占了她的衣橱,他的牙刷、毛巾都晋江地躺在浴室里的柜子上,而他身上的味道与她一致,就连洗衣粉残留在衣服上的气味也一模一样。
他融入了她的生活,但似乎一直没能融入她的心里。
宁皓晨蹙眉,有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这晚白璐回家后,宁皓晨不在,她以为他加班,于是和往常一样没有在意。
然而一直到睡觉之前,宁皓晨都没有回来。
她终于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他,“你在哪里?”
宁皓晨的声音从宁静的那头传来,“在家。”
“……你家?”
“嗯。”
白璐顿了顿,“怎么没过来?”
宁皓晨没说话。
渐渐的,白璐察觉到哪里不对,心下一顿,终于追问了一句:“宁皓晨?”
“嗯。”还是那个简单的单音。
“你怎么了?”她有些不安,“出什么事了吗?”
宁皓晨缓缓地说:“我喜欢上一个人,想要和她在一起,不光是短时间,而是一辈子。我对她好,虽然方式也许很自我,做的事情并不多,因为个人性格,偶尔还会略显强势,但我认为她能够感觉到我的用心。”
“……”白璐呼吸一顿。
“我跟她求婚,起初她以为我是闹着玩,后来终于意识到我是认真的,但她没有接受我。我总认为这不过是女人的矜持作怪,她迟早会接受我的,可是到后来,我发现是我太过自信。”
“宁皓晨……”
“白璐,听我把话说完。”宁皓晨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你生活在一个不健全的家庭里,从小经历了父母的漠视,现在又因为一直单身而被他们埋怨。你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习惯了为自己铺设一条平稳安全的大道,你不愿意冒险,不愿意尝试状况之外的挑战,因为那些挑战很有可能会令你受伤。你觉得自己的人生就该这样平静地过,波澜不惊,平安喜乐,就像红萝卜须一样,哪怕这样的生活并不尽如人意。”
“和我在一起,你体会到了什么是刺激,什么是惊喜,可是你并不打算因为我的出现就改变自己的初衷。你依旧会选择最稳妥的婚姻,最稳妥的人生,也就是说,你其实一开始就在潜意识里告诉自己,我不过是个短暂经过你人生的路人,最终是要离开的。”
白璐的手紧紧地握住手机,指节都有些泛白。
她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可是到头来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这样的吗?真的不是如他所说这样吗?
宁皓晨还问她:“白璐,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当成什么?男朋友?床伴?解决孤单时光的好朋友?还是分享心事顺便解决生理需求的好伙伴?
最后,宁皓晨才淡淡地说:“我觉得我们可以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好好想想,以免我把你逼得太紧,你会厌烦了我。”
白璐就这么呆呆地坐在床上,听着他单方面的决定,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暂时分开。
好好想想。
厌烦了他。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戳进心里,这些不就是她爱看的那些肥皂剧里分手时才会说的话吗?
夜很静,终于,夜风被他的声音送入耳边:“白璐,晚安。”
嘟——破天荒的,他第一次先挂掉了他们的通话。
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以往每一次,他都会等她先挂电话,然而从他作出决定的这一秒起,很多事情就有了新的变化。
白璐懵了。
她摸着平坦的小腹,呆呆地感受着那个其实并无存在感的生命,忽然觉得很冷,屋子很空,一个人呆着孤单得可怕。
也许他真的说对了,她就是不甘寂寞,就是贪图他给的好,就是这么自私地赖在他身旁,奢望和一个不求回报的好人谈一场恋爱,然后再把他狠狠抛弃。
可是如今他心甘情愿自行离去,为什么她却开始难受了?
这一夜对两人来说,都是一个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