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冰寒刺骨。
华灯初上,不同于兰音寺的宁静,就算是在这样寒冷的晚上,兰城的街道上依旧是车来人往的,甚至比平日里还要热闹上许多,弦月抬头看着两边悬挂着的大红灯笼,突然想到再过两天就是新年了。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楚国,每天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虽然忧心牵挂哥哥,却不会像现在这样,心仿佛被针扎了一般,时时刻刻的,都这样的难受。
那个时候还真是开心啊,可惜啊,她和兰裔轩都没有好好珍惜,现在,两人想要好好珍惜,却没有时间了,就算是有时间,也没有了心思,因为不敢有那样的想法。
弦月从兰音寺回来之后,并没有马上回宫,而是避开芽儿月影等人,只身一人去了兰城华柳巷最有富盛名的花楼—胭脂楼。
比起安城的离烟阁,樊城的翡翠楼,胭脂楼有些不尽相同,同样都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胭脂楼就和兰国男子给人的感觉一般,文雅上了许多,这个地方的花魁绝对称得上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他国轻贱青楼女子的态度,这个崇尚文化的国家要显得开明上许多,这里的富家公子经常会邀请青楼里才貌双全的女子与他们饮酒做对,胭脂楼内,名扬天下的花魁从良之后,常常可以嫁到很好的人家。
当然,这个地方依旧是用来寻欢作乐的,只是比起他国的青楼,要隐晦上许多。
胭脂楼的门口,站着的并不是着装清凉,挥着香绢的美人,而是长相清秀的小童,弦月还没走到胭脂楼,站在胭脂楼门口的小厮大老远的就迎了上去,看着弦月,微微的有些痴迷。
好俊俏的公子,五官小巧精致,长的比他还要清秀。
弦月勾唇一笑,眉间的朱砂在灯光下暗自妖娆,添了几分慵懒和妖媚。
这男子,长的比他见过的那些女人都还要好看,小童不由的有些痴迷。
“回神了。”
弦月弹了弹他的脑瓜,笑着从他的身边经过,进门,高台上没有跳着脱衣服的舞娘,下边也没有围观流着口水的客人,两边摆放着的桌子,虽有人搂搂抱抱的,却很少看到人卿卿我我,那些青楼女子身上的衣裳丝毫不见凌乱。
六国之中,兰国的男子,确实是最绅士的。
站在二楼的老鸨,借着灯火,看着站在门口的弦月,还以为是什么女扮男装的绝顶大美人,走近一看,那随意潇洒的气度,哪里是女子会有的。
“公子瞧着面生,是第一次来吧。”
老鸨十分三十多岁的女子,身材窈窕,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还十分的年轻。
“今晚二楼有一个诗会,我们家莺莺也会出场,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
看着公子,就觉得不是好色之辈,老鸨自以为根据弦月的要求提出了建议。
“不用了。”
弦月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老鸨。
那老鸨接过,看了眼上边的数字,显然是十分开心的,将东西收进袖中,并没有像其他见钱眼开的老鸨那样,笑的合不拢嘴。
“有点小事想让妈妈帮忙,这个只是定金。”
老鸨见弦月一脸认真的模样,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凑近弦月:“公子请随我来。”
弦月看着已经走到她前边的老鸨,嘴角上扬,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两人经过喧闹的前厅,直接到了后厅,虽然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可前后却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相比于前厅的花天酒地,热闹非凡,这个地方要安静上许多,来往的人也很少。
“公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
弦月勾唇,都是爱财的,只是她跟前的这个女人敛财的手段要谨慎高明上了许多。
“给我准备两个安静的房间,再给我一个身材壮实的大汉还有一个性子冷淡的女人,记得,找定力好一点的。”
老鸨盯着弦月,了然的点了点头,胭脂楼这么大,什么样的客人没有,弦月这样一提,那老鸨自然就将她当成癖好特殊的客人了。
“好的,我先带公子去房间,一刻钟后,就把人送过去。”
老鸨拍了拍手,很快就有胭脂楼的小童出现,老鸨对他吩咐了几句,让他将弦月带到天香阁。
弦月跟在小童身后,绕过长长的回廊,来到那个叫天香阁的地方停下,房间是十分宽敞的,而且收拾的十分干净。
小童带弦月到了天香楼之后就离开了,老鸨的效率很高,弦月刚坐下没多久,她就领了几个人过来,有男有女的,男的就像弦月说的,身形十分壮硕,强壮的手臂,比人的大腿还要粗,而女的,则是一脸的清冷孤傲,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之前也遇到过我这样的客人?”
弦月问向旁边站着的老鸨。
老鸨点了点头,不但遇到过,而且还不止一个。
“你的你给我挑,我要的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清冷孤傲的,在床上也必须是一样,你明白了吗?”
老鸨称是:“那就选秋菊吧,她性子出了名的冷,第一次的时候,客人怎么挑逗都没反应,用了香也要很久才有反应。”
老鸨见弦月说的直接,自然也不避讳,在欢场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下流猥琐的事情都不知见了多少,更何况是口头上说的话。
“你来。”
弦月拍了拍那些男子的手臂和胸膛,从中挑选了一个最为结实的。
“秋菊还有那个男人留下,其余的人你让他们下去。”
弦月边说边又从怀中取了张银票递给老鸨,老鸨笑眯眯的接过,挥了挥手,示意其余的人离开:“公子要是累了的话就在隔壁休息,我找几个人守着这里,有什么情况会向公子汇报的。”
弦月点了点头,倒了一小杯水,走到室内,从怀中取出宫少华给他的一小截淡粉色的暖情香,扔在茶杯中,然后放进香炉内,将香炉内的熏香点燃,放在一起,然后很快走了出去。
“秋菊是吗?”
名唤秋菊的女子看了弦月一眼,没有应答,一副清高的模样。
应该是被逼无奈才沦落至此的吧。
“你去把窗户合上。”
弦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旁边站着的大块头男子。
“你们这些有钱人,都喜欢做这些侮辱人尊严的事情吗?”
一如她的人一般的清冷声音,带着明显的仇恨还有无奈。
“今晚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就替你赎身,让你离开这个地方。”
秋菊转身,讶异的看着弦月,弦月笑了笑,有些歉疚:“我说话一向算话。”
说完,转身离开,将房门关上,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不想轻贱其他人,所以选择了青楼这样的地方。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如果没有像他这样的人,这胭脂楼的生意怎么可能这么红火,就算她清冷孤傲,也改变不了她靠和她认为的无耻之徒生活的这个事实。
两边的房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小洞,这个洞并不是空的,而是利用镜子反射的原理,两边的房间都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但是只有弦月的这个房间可以看到另外一个房间的一举一动,这个房间发生了什么事,那边根本就不会有丝毫察觉。
弦月刚回到胭脂楼老鸨给她安排的房间,就听到那边传来的细微呻yin声,娇媚异常,充满了浓浓的情欲。
弦月将门关上,走到连通两边房间的洞口前,你身材壮硕的男子,黝黑的脸上,在灯光下,泛着浓浓的潮红,那样的红代表什么,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可这并不代表她一无所知。
另外一边,那个叫秋菊的女子,已经迫不及待的脱掉了身上的衣裳,那双原本清冷孤傲的眼眸被情欲染红,怎么这么快,她几乎没有从她的眼神看出任何的挣扎。
暖情香放下水,现在应该才刚刚融化才对,药效还没有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老鸨没有骗她的道理,这暖情香的药效真的这么烈吗?
正思考间,那边的两个人已经抱成了一团,从这个方向看去,那张清高没有痛苦,就只有被情欲摆布的快感。
弦月拍了拍怀中剩下的暖情香,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她已经没有了看的欲望,坐在桌上,只能听到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持续的呻yin声,不曾间断,心底的凉气蹭蹭的冒了上来。
直到天明时分,那边的呻yin声渐渐变成了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女子低低的喘息声。
弦月给自己倒了杯水,房间的门被推开,一清秀的小童走了进来,在弦月的跟前停下。
“公子,昨晚您选的壮汉已经死了,精尽而亡。”
下边几个字很轻,却让弦月的心猛然一颤。
“我们进去的时候,秋菊拉着其中一个伙计,拉着他的手,一个劲的往上蹭,说什么都不肯放手。”
那小童小心的看了弦月一眼,有些奇怪她到底用了什么药,秋菊姑娘是出了名的清高,这都一个晚上了,药效不是该散了吗?那么壮实的男子,居然就那样死了?
弦月拿着杯子的手一颤,杯子里的茶水洒了出来,弦月猛然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叠的银票:“告诉你们老鸨,好好安置的秋菊姑娘,还有那个男子的家人。”
弦月扔下银票,匆匆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