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望着头顶破旧的吊灯。“我在……”从初醒的迷糊中渐渐清醒,“对哦,我又回到这里了。”新的集合点是和避难所有点距离的城区,来到这里后,埃德便顺水推舟,在这里扎下营来。凯特揉了揉眼睛,曾经的营地可没这么好的床啊,他有些感慨,好了,该起床了。洗漱完,凯特找到斯普林,在一条长椅上一起用餐,“那你昨天一晚上没吃东西?”“是啊。”沉默被打破了。“为什么不开枪?”“我,我想让敌人距离更近再打。”斯普林有些抱歉地说,“我不想他们白白去死。”凯特瞄了眼青年垂下的面庞:果然只是个孩子。“啊,斯普林,你在这呀。”“哦……连长好。”看到福斯特走来,他立刻站起问好。“别这么见外,叫我福斯特就好。”“嗯。”凯特笑着看着他们打招呼:斯普林似乎并不知道他帮的那位连长的名字。“话说你们见到埃德先生了吗?”“没有。”
当太阳从东方缓缓地向上爬时,当晨曦刚刚投射在大地上时,尘封已久的中央广场上迎来了它新时代的第一位访客。埃德抱着一瓶酒,深深地叹了口气。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看见原本伫立着的英雄的雕像,如今只剩下了两条腿。但他却丝毫不顾忌这衰败的景象,他走近雕像基座,将酒轻轻放下。“我来看你们了。”风从身前穿过,将一丝凉意送入肺中,“听说祭祀是要用花的,但我找不到……”他有些遗憾地摇摇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拔下了几根小草,“不觉得挺合适吗?我们都一个样。”说着,将它放在了瓶子旁边,抬头的瞬间,天空的一道独特的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埃德你回来啦?”凯特打了招呼,故意背过身,不去看对方身上的军装。“不问我去哪了吗?”“不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埃德与凯特并排站着,看着远处纷纷盛开的伞花。“你觉得那是什么?”“不知道,但绝对不是一般的匪徒。”凯特突然笑了一下,金红色的晨光打在他的脸上,使他看上去活像一个从火里爬出的恶魔。“怎么啦?”“那些人的衣服你觉得像什么?”“飞行员抗压服?”“对。”凯特掀开大衣,想从里面掏出一支烟,但想了想,又把衣襟放下了。“所以,我们的敌人是从天上来的。”“好家伙,外星人啊。”埃德也笑了,眉头整个舒展开来。“接下来怎么办?”凯特问道,“趁他们刚下来,打一场?”“……好。”“好,不管它是谁,先打一场再说。”凯特将手中的步枪上膛,跑向了集合地。埃德看着凯特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怎么肯放心让你这么去作战呢?”埃德低下头思考着,他知道,一场赌局开始了。
地下交通站中,墙上的瓷砖早已脱落,露出斑驳的墙面,真空管道上也早已布满裂纹。一连串的子弹打在地板与墙面上,耀眼的火光在黑暗的地下格外醒目。“灯又灭了,快去打开!”军官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臂,向着远处的入口继续扣动扳机。“砰砰砰”有节奏的三连点在隧洞中回响着,他凭感觉抽出了弹匣,正准备换弹。右侧的一挺RPK74突然哑火了,“补上阵位,不要让机枪哑了!”他的声音淹没在刺耳的枪声中。“只要司令官从L形道口突击,一切就都有机会……”他定了定神,继续进行着压制。
“近卫连,1连,3连已经派出去了。”埃德用手轻轻叩着桌子,不自觉地抬眼看了下衣架上的军装,叹道:“你还会听我的话吗?”凯特从街角悄悄望去,一队身着棕灰色抗压服的士兵从路口穿过,那就是敌人了吧。“凯特,开始吗?”凯特抬起一只手,示意继续观察,只见几个戴着暗棕色手套的士兵从阴影中拖出几具平民的尸体,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一旁。斯普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另一边:也是在搬运尸体,但他们搬动的却是一个个身着宇航服的躯体,他们自己人的尸体。埃德,你这次赌对了呢。他们离开了街角。
军官靠在空了的弹药箱旁,不知多长时间昏天暗地的战斗已让他疲惫异常,他将水壶的盖子拧开,润了润干涩的嘴唇,准备重新投入战斗。他不知道的是,L形道口上,司令官遭遇了一支敌人的队伍,战斗正艰难地进行着。“对方有投入大型机械与火炮的打算吗?”士兵在长官的面前,满是灰尘的着装显得有些狼狈,“没有,但……”司令官转头面向对方,剑一样的目光直戳着他。“奇袭已经失败了,是否应该撤退?”司令官看了眼士兵臂上白色的W标志,“继续。”他下达了命令,“他们的手段仅此而已。”士兵走后,他却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墙上:敌人已将他们从地面完全赶入地下,借助着上下交汇通道不断渗透,似乎要将自己的据点一个个拔除,将里面的人全部挖出来。想到这,他烦躁了起来,自己并非不信任手下的军官,但在强压之下,他们能撑住吗?
方才的士兵突然又一次闯进门:“长官,沦陷区传来了枪声!”枪声?司令官踱着步子,在地图边思索了一会。“确定?”“十分确定!”一份喜悦在指挥部快速升起——有救了。此时,凯特带着近卫连,在另外两个连的掩护下,进驻地下道,直逼枪声最密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方才逞凶的入侵者此时却惊恐地发现一支不明队伍已加入了战斗。地下各处,随即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地下道中,西侧遭遇敌人,数量,火力不明。棕灰装甲的士兵走进门内,进行了汇报。指挥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全员撤出地下道,不,留两个组拖延时间,集中兵力,务必占领全部地面通道。地下交通口,近卫连的老兵们正一路疾驰,以最快的速度寻找友军。“打开手电,不然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一位不知被尸体和障碍物绊了几次的老兵大声叫道。灯光一亮,就见通道远处的人影浮现,几乎是同一时间,致命的弹丸就朝他们袭来。然而还不等他们寻求掩护,对方就消失了。之后几次都是这样。“啧,游击战?”凯特啐了一口。
“你说他们到哪了?”“斯普林,做好你的就行了。”副连长将身子歪了歪,伸了伸有些疼痛的肩膀。阳光打在残破的街巷上,倒下的水泥间依稀能见到闪动的黑影。“砰”头顶警戒的哨兵打响了第一枪,意识到敌人来袭,留守的1,3连战士迅速回击,斯普林伏在水泥残骸旁,正欲抬头射击,一阵弹雨落在水泥上,溅起的碎屑将他生生地压了下去。“我们不能离开街道吗?”副连长头也不抬,将自己的点22子弹压入枪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不让敌人接近入口。”“那就得了。”副连长刚准备抬起头,一枚***突然袭来,直接贯穿了脆弱的掩体,击中了他,“没事吧?”“呼……没事。”斯普林手忙脚乱地抓起对方的背带,向后方拖去。
福斯特:“怎么了?”“我,我们与前沿部队的联系断了!”“什么?!”在敌人的猛攻下,1连,3连只能被迫收缩,和后方2连的联系也被从侧后过来的敌人切断了。“副连长怎么了?”见连长出来,斯普林紧张地问。“子弹击穿了腹部,值得庆幸,没留在体内。”斯普林松了一口气:“那就是没生命危险了?”“不好说。”连长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先撤回去再说吧。”就在这时,几个小组长冲到面前,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急切与沮丧出现在他们的脸上。“怎么了?”“我们的退路被敌人切断了,他们正向这里压来。”
连长骂了一声,绝望地倚在一边:“哈,可算知道他那时在想什么了。”“连长,怎么办?下命令啊。”小组长们齐声说,“呵……”连长冷笑一声,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全员,进入地下道。”“可是……”斯普林想起了副连长的话,疑惑地问:“我们不是要……”“没错,但退路已经没有了,我们人少,不可能对的过他们,但如果有支援的话,或许就有机会。”连长拍了拍手上的步枪。“斯普林,伤员撤退需要时间,我会带两个组留下。”“嗯?!”“你是班长对吧,代替我指挥3连。”连长有些抱歉地笑了笑,笑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