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在怨本王没有征求你的意见,便强留了你。”
暮夜沉沉,锦月迎着晃动的烛光,怔怔的神情,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空。
“璎珞是浮萍的命格,留在那里又有什么区别。”
借的是他人之口,说的是他人之事,锦月低下眼帘,心中苦笑,从什么时候起,她这般善于伪装,几乎已经记不得,卸下这层层包裹,还会留下些什么。
“若是你不愿,本王便……”
锦月摇了摇头,身体朝里缩了缩,她也想离开,毕竟欺骗是一件太过劳心劳力的事情,她仅有的那几分良知,会让她饱受煎熬,但她不能。
“既然这样,你就好生歇着吧。”
成王见她沉默不语,一脸的倦意跟黯然,便知自己不该再久留,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为何要执意留下她,不惜送出了块母妃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黑漆漆的房屋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就像天际只留了一弯清月,半颗星辰都看不到,忍者身上的酸痛,颤颤巍巍走到窗前,迎窗而立的桌案上还留着一个死局,黑白棋子纵横交错,相攻却又相护,都有来势汹汹直击对方要害,却在最后一步留出一条生路,给了对方反击的机会,她不够心软,心软之人不会拔剑,她也不够无情,无情之人不会在剑插心房之际偏离了一寸。
这盘棋是他们昨夜所下,都说看棋便是看心,这样的局势,是不是也会在日后出现呢。
晋州郊外的客栈,凉风徐徐而进,那只穿一件玄紫单衣的人却没有要关窗的意思,从窗棂上能看到黑突突枝丫后面的一弯清月,也能看到在客栈外那条羊肠小道上的女子,都说皇家暗卫都无心,可人哪能做到真正的无心,十年的伴随,无论是处于忠诚还是私情,都放心不下吧。
为了不让成王起疑,他带走了她身边所有人,将她一个养尊处优无半点武功的女子留在那虎狼之地,他虽不忍,却又莫名的相信她,相信她的聪慧能抵挡住飞来的横祸。
屋内的烛光被闯进的秋风吹的摇摇晃晃,昨夜他问她,今生最大的夙愿是什么,她似乎沉默了许久,久到他觉得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用沉重的语调说,她想有个家,有个温暖的家,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威逼利用,亦没有惶惶不安。
她说的这些没有,正是她这些年每天需要承受的,她或许是厌了吧,想寻求一份安稳,或者说,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份安稳,可他给不起,不但给不起,还要将她往万丈深渊里推。
她是饱读诗书的相府千金,却放下来她所信奉的矜持,明里暗里向他表明心迹,如她这般惊才绝艳举世无双的女子,他不是不心动,却不敢心动,因为她太聪明,聪明的让他忌惮,忌惮她是另有所图,所以那份真心便打了折扣。
他突然想到在奁宝阁,她被风致挟持,他的眼睛死死的锁在风致的手指上,它只要稍有动作,他便开始紧张,那日玉和说若他晚出一步,他便要失态,他向来自负,没想到自己的心意提前被他人看出来了,只是那时还没陷的很深,可如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