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此时心急如焚,他已看出了汉军的用意,却素手无策,汉军投石机的位置较远,他们的投石机射程不够。
这时臧霸奔上前道:“文远,让我率军杀出去,摧毁他们的投石机。”
“不行!”
张辽当即拒绝了臧霸的请令,他知道摧毁几架投石机没有什么意义,还会有新的投石机过来,可城门一旦开启,就会给汉军带来机会,要知道所有城门都用巨石封死,最强大的攻城槌也难以攻破。
张辽望着一脸激愤的臧霸,叹口气道:“宣高,先冷静下来吧!”
臧霸毕竟也是经验丰富的大将,他只是被汉军肆无忌惮的攻城激怒,在张辽的劝说下,他也渐渐冷静下来。
沉思片刻,臧霸道:“汉军目的是让城墙垮塌,这一招确实很厉害,估计北城外墙会坍塌,就和当年攻打吕布时一样,徐州城墙也是被攻城槌击垮,不过徐州城墙虽垮,但曹军还是没有能攻破城池。”
张辽目光闪过一丝亮色,急问道:“当时是怎么守住城池?”
“当时吕布听从陈宫的建议,拆除民宅,用地基巨石临时造一座内城,一面反击,一面修城,三千士兵仅用一夜时间便修复城墙。”
臧霸话音刚落,只听北方传来一连串的闷响,张辽脸色大变,这时汉军用巨石攻城了。
他不假思索令道:“宣高,你速去仓库取地基石,准备造内城,我上城去看看。”
臧霸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向仓库赶去,张辽则转身向西城奔去。
此时北城墙遭受烈火和冰水交替刺激,一连串的爆裂开来,很多砖石扑簌簌落地,墙砖变成了石粉,在汉军巨石的连续重击下,城墙终于支撑不住,约百丈长的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填充城墙的黄沙和泥土倾泄而下。
远方,操纵投石机的数千名汉军士兵一起欢呼起来,这时,大将魏延纵马疾奔上了一座山丘,刘璟和数十名将领正在山丘上观战。
魏延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单膝跪下行礼道:“启禀殿下,合肥北城已垮塌,卑职请令,愿率一万军杀入城内!”
刘璟笑了笑,“城内可是有五万曹军,你只率一万军杀进去,有多少意义呢?”
“卑职可以开启城门,使汉军主力杀入城内。”
刘璟却摇了摇头,“曹军士气高昂,哪有那么容易被击溃,不过你愿意攻城,我可以准令,你可率一万军进攻城墙垮塌处。”
魏延大喜,抱拳道:“卑职遵令!”
他转身上马,向不远处的军营奔去,这时法正低声对刘璟道:“殿下不是打算用合肥之战来拖垮曹魏经济吗?万一被魏将军攻入城内,殿下的计划岂不是......”
不等法正说完,刘璟便摇了摇头,“外城墙垮塌一段,并不代表合肥城就会沦陷,不过给张辽施施压,以免得他小瞧于我。”
说到这,刘璟又对甘宁道:“压力之下,张辽必会向曹操求援,你可率三万军北上,拦截寿春援军。”
“末将遵令!”
甘宁匆匆去了,刘璟又令王平率一万军作为魏延的后援,随着北城墙的坍塌,一场惨烈的战斗即将爆发。
‘咚!咚!咚!’夜色中战鼓声激烈敲响,一万汉军士兵在魏延的率领下杀气腾腾向北城冲来,他们冲进了护城河河床,狂喊着向坍塌处的城墙涌去,四处喊杀声震天,兵器撞击刺耳惊心。
北城内外的两座土山上几乎同时发动了对战,巨石与火球如雨点般向对方砸去,赤亮的火光照亮了夜空。、
曹军投石机射出的巨石砸进了奔跑的汉军士兵群,巨石翻滚,血肉横飞,惨叫声响成一片。
而汉军土山上的投石机也毫不示弱,将火油罐和巨石砸上了城头,碎石飞溅,烈火腾空,合肥北城头上,数千曹军紧靠着城墙蹲下,躲避着从天空呼啸砸下的巨石,曹军士兵不断被巨石击中,血肉模糊,被砸成肉饼,烈火迅速逼近,不少士兵被烈火包围,惨叫着跳下城去。
但无论曹军还是汉军的投石机,都不能阻止曹军的防御和汉军的进攻,曹军士兵张弓搭箭,等待汉军冲入射程内。
魏延一马当先,率先冲上河床,这时,他一眼瞥见城头上的曹军哨官,立刻张弓搭箭,一支劲箭从弓中射出,箭矢穿透了哨官的脖子,哨官惨叫着从四丈高的城头重重摔下。
这声惨叫仿佛黑夜里的丧钟,敲醒了城头所有的曹军士兵,城上士兵纷纷起身开弓放箭,一时间箭似密雨,为首数百汉军骑兵纷纷中箭,战马嘶鸣声划破长空。
这时,从坍塌缺口处忽然涌出数千曹军士兵,他们大声叫喊,从缺口处奔跑出来,挥舞长矛和战刀杀向迎面奔来的汉军。
这是曹军为了争取时间,城内正在紧张地修砌一座石墙瓮城,他们需要时间,这数千曹军便担任了拖延汉军进攻的任务。
魏延率领的一万汉军是来自益州精锐之军,个个士气高昂,骁勇善战,很多士兵都已身经百战,尽管地形不利于他们,但他们依然攻势如潮,向曹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相比之下,张辽派出数千敢死军大多是老弱之兵,精兵被张辽留在城内,这些出击曹军杀出城后,就很难再返回去,他们都必然死在汉军的进攻之下。
出击曹军的人数也不多,只有三千人,他们仅能依靠稍微有利的地形和汉军进行鏖战,但毕竟人数太少,又是老弱之兵,他们远远不是汉军的对手,不多时,在一万汉军如大潮般的进攻之下,三千曹军便已阵亡大半。
剩下千余曹军已无法抵挡汉军的进攻,开始四散奔逃,但汉军却没有理会他们,没有进行追击,现在关键就是对坍塌缺口的争夺。
城头上的曹军已经在坍塌城墙的两边打上了密集的木桩,并垒砌了五层巨石,将完好城墙和坍塌处完全隔离开来,使汉军无法攻上城头,只能越过缺口向城内进攻。
此时汉军挖开缺口,将两丈高的缺口夷为平地,数千汉军如潮水般攻入城内,由于两支军队相距太近,两边土山上都已停止了投射,任由两支军队为争夺入城而展开血腥厮杀。
随着缺口处失守,曹军也快要完成了石墙的堆砌,他们先打下一圈木栅栏,粗大的栅栏都是用民房的大梁制成,粗大而坚固,木栅间的缝隙只容一拳通过,十分密集。
而在木栅后面,曹军用数万块平整的地基条石在城内的缺口四周围起了一座占地十几亩大的瓮城,石墙高四丈,与城墙平齐,厚约一丈,可抵御攻城槌的撞击,围墙上趴满了数千曹军士兵,张弓搭箭,等待汉军杀入。
曹军一旦从里面补上城墙,缺口实际上便失去了城破的意义,只是时间紧迫,还有一段约三丈宽的围墙没有合拢。
数千汉军士兵冲进了城内,暴风骤雨般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向城下的汉军士兵,他们高举盾牌,毫不犹豫地杀向那条三丈宽的围墙缺口。
双方争夺的核心就是这条三丈宽的缺口,这是杀入城内的唯一通道,双方都没有了选择,只能拼死以一战。
三千余名汉军和两千多曹军在这条长不过三丈宽的缺口处展开了极其惨烈的鏖战。
三千余名汉军如潮水一般涌来,他们来不及列成队型,挥舞着长刀,手执盾牌,弓箭上弦,顶着箭雨向前猛冲猛射,一时刀光森冷,长箭噬血,数十名在瓮城内打木桩的曹军士兵奔逃不及,被杀来的汉军乱刀砍死。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汉军变得异常悍不畏死,即使冲在前面的人已经被杀死,但后面的士兵依旧疯狂涌上,顶着尸体肉盾,强大的冲击力把堵在缺口处的数十名曹军骑兵推翻在地,马上的骑兵纷纷落地,被汉军乱刃砍成肉泥。
臧霸大喊吼叫,指挥数百名曹军死死堵住甬道,他们和进攻的汉军挤成一团,刀也举不起来,便用牙齿咬,用拳头擂,用匕首捅,一步也不后退,只听见骨骼的断裂声,临死前喉头的咯咯声,死人和活人挤在一起,窒息得令人喘不过气。
越来越多的汉军涌入瓮城,在魏延的率领下向缺口处发起凌厉攻势,瓮城内,汉军士兵尸横遍野,石墙上的曹军弓兵向下放箭,不断有汉军士兵中箭惨死。
这时,魏延下令用死人死马搭建肉梯,虽然高度还够上不围墙,但是已经有数十名强悍的汉军士兵翻上了石墙,和石墙上曹军弓兵激战,杀得曹军士兵纷纷后退,死伤无数。
臧霸见形势危急,他大吼一声,从亲兵手中夺过大刀,跳上石墙,迎着几名冲来的汉军士兵杀去,三支长矛刺来,臧霸闪身躲过,猛地挥过大刀,血光迸射,两名汉军竟被他一刀劈成四段,从石墙上滚落。
臧霸凶猛性子似乎传染给了每一名曹军士兵,又有近百名曹军冲上石墙,他们奋力反击,将数十名汉军士兵又赶下石墙。
魏延大怒,他偷偷躲在暗处,张弓搭箭,瞄准了曹军大将,一支冷箭‘嗖!’地射向臧霸,臧霸躲避不及,一箭正中肩窝,他手上力气顿消,大刀竟脱手而飞。
数十名汉军士兵又再次杀上石墙,将长梯放下墙去,企图翻过石墙入城,石墙上百名曹军士兵一拥而上,和汉军士兵激战,阻止他们翻墙。
刘璟站在土山后观望下面的激战,尽管是夜晚,但很多曹军士兵手中执有火把,使刘璟依稀可以看见围墙内的激战。
这时,法正发现了不妥,立刻对刘璟道:“殿下看见没有,城墙上的曹军士兵似乎并没有射箭,如果他们封闭坍塌出缺口,点火烧城,我们的军队恐怕要全军覆灭。”
刘璟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意识到了曹军的企图,只要他们断了汉军后路,用火油焚城,数千汉军士兵将全部被烧死。
刘璟当即令道:“鸣金.....不!立刻通知魏延将军后撤。”
刘璟不敢下令鸣金收兵,那反而会给曹军动手的信号,他取出金牌交给一名侍卫,“他若不遵令,立斩!”
侍卫接过金牌上马飞奔而去,片刻,他冲进缺口大声喊道:“魏将军,殿下令你立刻撤退!”
魏延已杀得眼红,哪里肯听,他大喊道:“告诉殿下,我即将突入城内!”
侍卫见他不肯撤,又高举金牌喊道:“魏延将军,你若不听汉王之令,立斩不赦!”
魏延认出了汉王的金牌,他心中暗惊,汉王居然用金牌命自己撤退,他不敢再违令,立即高声喊道:“传令撤军!”
汉军如潮水般向城外撤去,有曹军士兵立刻去禀报张辽,张辽就在城墙上,他确实准备断汉军后路,用火油焚烧城内的汉军,但他之所以迟迟没有下令动手,是因为他觉得围墙内的敌军还不够,外面还有数千汉军没有杀进去。
这时他接到士兵禀报,汉军士兵竟然撤退了,张辽一惊,急奔上前,只见数千汉军已经迅速撤出了坍塌缺口,围城内不足百人。
半晌,张辽才叹了口气,汉军在取得优势时突然撤退,显然是看透了自己的图谋,令他功亏一篑。
万般无奈之下,张辽只得令道:“传我命令,调集五千人修墙,天亮前必须修筑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