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远次日,被人带着去了瑜郡。
沐心暖在他们走之前便有了交待,让他去瑜郡自处走走,随便看看。如果一时不想回来,想要留下多陪陪沐心瑶,也都随他。
这个时候的沐心瑶,精神状态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还没有疯,只是会经常性地大发脾气,摔东西,撕衣服,打骂下人。
而不巧的是,沐清远到了那里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沐心瑶正穿戴整齐干净地,打骂着一个小丫头。
那个小丫头哭地跟个泪人儿似的,这会儿虽然是春天了,可是小丫头身上的衣裳单薄,看着她瑟瑟发抖。
“怎么穿这么少?你们这里是在故意欺负这个小姑娘?”
或许连沐清远也没有想到,在第一眼见到这样的场景后,他第一个关心的,不是他的亲姐姐,而是那个被打的小丫头。
“回二公子,不是我们不让她穿,喏,您瞧,那衣裳不是被扔在那里吗?是二小姐不让她穿,嫌她今日的早膳送过来的晚了,所以一直在打骂。”
从早上到现在?
沐清远看了一下天色,这会儿,连午时都过了,这个小丫头,还真是被折腾的挺惨的。
沐心瑶也在此时注意以了沐清远,起初,她还真是没有认出来。
一别已是几年,如今的沐清远,可是比她出嫁离京前,长高了足有半尺,这五官也略微发生了一些变化,早先的那种婴儿肥的脸庞,这会儿已是不怎么明显了。
“你,你是阿远?”沐心瑶颤着声问道。
沐清远点点头,上前几步,将那个小丫头扶了起来,“天气冷,快穿上衣裳下去做事吧。二小姐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吧?快去准备。”
“是,多谢公子。”
小丫头也明白这位公子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抹了把泪儿,便匆忙下去了。
沐清远注意到,小姑娘的腿脚,似乎是有些不太灵便了。
“二姐,你何苦要去为难一个小丫头?就算是你将她打死了,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你这又是何苦?”
“怎么?你心疼她了?哼!果然是个贱蹄子,小狐狸精,这才一眼呢,就将我的好弟弟给勾搭上了。”沐心瑶明显地不悦,说话自然也是连刺儿带讽的。
“二姐,你何必将话说的这样难听?如今你还能在地方信,有东西吃,甚至是还有下人伺候着,已经很不错了。为何你不思悔改,反倒是变本加厉了?”
沐心瑶顿时瞪大了眼睛,恨不能将沐清远给吃了似的。
她这突然的变化,还真是将沐清远给吓了一大跳。
“二姐你干什么?”
“呵呵!二姐?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姐姐?沐清远,我告诉你,我才是你的亲姐姐!那个沐心暖,她是什么东西?不就是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傍上了长乐王吗?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她,我们的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沦落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你现在竟然还向着她说话?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
沐清远被她这样的有些疯巅的样子给吓住了,好半天没有吭声。
“阿远,我才是你的亲姐姐,你忘了么?小时候,我们母子三人一起,娘总是爱抱着你唱一些儿歌,还有,娘还亲手为你做了那么多的小衣服,你都忘了吗?”
沐清远摇摇头,“我没忘。”
事实上,对于小时候的记忆,沐清远已经很模糊了。
他六岁时便与沐心暖和嫡母亲近了起来,再后来,因为开蒙,便被移到了外院去住,事实上,在他的记忆里,宋氏到底长什么样子,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儿时的一些记忆,更多的,则是嫡母如何地照顾生病的他,长姐又亲自为他去煎了药等等,似乎,在他的记忆中,她们,才一直是他的亲人。
“你没忘就好。”沐心瑶的眼神开始有些飘忽,“阿远,你知道吗?是沐心暖,是她!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她,我们的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嫁给了金辉那个窝囊废!”
沐清远感觉到了手上有些疼,低头看着沐心瑶的手指,上面那红红的丹蔻,正在紧紧地掐住了他的手腕儿。
“二姐,你先放开。”
沐心瑶似乎是没有听见,大声道,“阿远。如果当初我们的计划没有失败,那么现在死的就是沐心暖和李氏!我们的娘就会成为沐府的夫人,你知道吗?你就会成为嫡子,而我也将成为嫡女,我们的人生将会大大的不同。”
沐清远这回是有些害怕了!
谋害嫡母嫡姐,这样的罪名,她竟然是如同说什么很骄傲一般的事一样,在缓缓地叙述着。
“二姐你快别说了。”
“怎么?你怕了?阿远别怕。这里只有我们姐弟二人。说起来,我现在是被沐心暖给软禁了。她凭什么?她凭什么这样对我?我是她的亲妹妹!阿远,你看到了吗?她今日能这样对我,将来就定然是会这样对你的。你醒醒吧,别再执迷不悟了,沐心暖不可能是会真的待你好的。”
沐清远摇摇头,看着沐心瑶有些发狂的样子,心底不停地发抖,“二姐,你莫不是病了?可是发热了?”
沐心瑶重重地一甩他的手,“我没病!阿远,你若是还认我这个二姐,就想办法将我救出去。我是你的亲姐姐,你真的忍心就看着我在这里孤独终老?”
沐清远看着这样的沐心瑶,心里头自然不是滋味儿,可是他也明白,如今能给她一个栖身之所,已经是对她仁至义尽了!
按照当初金辉所犯的罪行,沐心瑶至少也是个流放的罪名,若是如此,她要么就是死在了路上,要么就是要被那些官兵给凌辱了。
现在这样虽然是没有了自由,可是至少,她还能衣食无忧,不必担心有人会欺负她。
再怎么样,长姐也不会让人断了她的饮食供应。
“二姐,你别想了,你是不可能出去的。一旦出去,你就会被官府的人给拿了,然后将你流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