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痧疤会慢慢凝成黑色,然后浮起来,里面的黑血还会随着人动而晃动着,看上去像一只只活着的蜈蚣长在人的身上。到时用针一挑,里面流出黑色微臭的血时,谁见谁吓死。
“不过您得记住了,半个月内不能见风,不能受寒,否则白做功夫了。”
韩潇颔首,之前治腿时夏静月就跟他解释过为何腠理大开之时不能受寒见风的原因。
韩潇看着镜子中自己这张狰狞的脸,简直跟被毁容似的。
韩潇突然伸手抓着夏静月,声音透着些许的紧张,“月儿,我这脸会留下伤疤吗?”
夏静月扬眉笑道:“怎么,你怕变丑呀?”
韩潇摇了摇头,黑眸深深地看着她:“我怕你会嫌弃我。”
夏静月脸庞微微一红,声音低得仿若未语:“我怎么会嫌弃你……”
韩潇耳尖听到,一瞬间,煦然的笑意涌上他的眉眼,那一笑的风华,连脸上的狰狞都遮挡不住,魅惑人心。
夏静月便是那被魅惑住的人,对上他无尽风华的笑容,心口扑通扑通地猛跳。
暗中惊呼道:她都把他弄得这么丑了,他笑起来还是那么的俊美,要是一个月后他恢复容貌,又养颜美容后,这张脸更是颠倒众生了。
夏静月隐隐有些后悔了,本来他就是长得好,再把他弄得更帅气更俊美,这以后得有多少女人惦记他?
陈指挥使出京前就与费引约好了在何时何地找到韩潇,当他依约来到这处惊险之地时,看到被毯子包得密不透风的韩潇,陈指挥使突地生出许多不妙来。
陈指挥使一惊之下,骇得冲了过去,“王爷殿下,您——”
韩潇靠在背风的一处,见陈指挥使带着京卫来了,慢慢地揭开蒙在脸上的毯子,以一惯的冷漠说道:“本王甚好。”
那一张脸庞青黑发紫,仿佛还有一条条凸起的东西爬在脸上,这一情景不仅吓坏了陈指挥使,还把跟着过来的京卫给吓得腿软。
王爷殿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这是人,还是鬼啊?
鬼都没有王爷殿下吓人!
陈指挥使若不是听出韩潇的声音,又认出旁边守护的人是韩潇的贴身侍卫,他都不相信面前这个面容恐怖的男人是以俊美著称的睿王爷。
陈指挥使又惊又慌,直到常风悄悄给他打了一个暗号后,才慢慢地平复心情。
常风依从韩潇的吩咐,对陈指挥使与京卫队的人说:“那些青衣人的刀上有毒,王爷中了毒之后,差点没熬过去。我们一行人在山中迷路了,缺医少药,王爷身上的毒拖得越来越久,就不幸地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这边,韩潇被陈指挥使带回京城,那边,夏静月也从另一条路悄悄地回了京。
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多且杂乱,为免她被人认出来,她提前与韩潇分别,在暗卫的护卫下提前回了京。
回到京城后,费引悄悄把她带到王府,夏静月开始给韩潇配滋养身体的药方。
失踪了十二天的睿王找到了!
这个消息传入京城,几家欢喜几家愁。
当睿王虽然找到了,但是身中剧毒的消息又传出来,震惊朝野。
在陈指挥使的有意宣传下,韩潇的病情被进一步地夸大。
于是,流言纷纷,传来传去,传到最后市井中流传着睿王被毒得全身腐烂,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因为舌头也已经被毒烂了。
韩潇被送回王府后,皇帝亲自带着太医去睿王府看望。
皇帝本以为韩潇的病情是底下的人说得太夸张了,可当真看到韩潇的样子,饶是有心理准备,皇帝陛下还是吓得当场拔腿就逃,那逃跑的姿势一点也看不出是个五十多岁的人。
皆因从紫云山山脉回到京中,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毒素凝聚的血已成了黑色的,薄薄的表皮微微一弄就破了,然后散发着微臭的黑血就流了出来,狰狞得几疑是厉鬼从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皇帝不敢再看,命令着太医去医治。
这些太医行医治病了这么多年,从未曾见过如此可怕的病症,好不容易壮着胆儿去把脉——
天!这是什么脉相?
空脉?
死脉?
还是传说中的静脉?
太医们摸一个,吓得腿软一个。
这脉摸着有时候久久不跳一下,有时跳得又急又快跟乱弹琴似的,几乎要失控了。
每一个摸到韩潇脉相的太医,都吓得脸色青白,双腿发软。
他们活了那么多年,何曾见过如此诡异之脉相?简直是奇了怪了见了鬼了!
皇帝让他们给睿王开药,可他们连睿王得的是什么病都搞不清楚,哪个敢开药?众太医商量之后,一致决定放弃治疗,睿王殿下已无药可治,准备后事吧。
睿王遭此祸事,性命堪忧,激怒了皇帝与百官。
虽然皇帝以前嫉妒这个儿子比他在民间的名望还要高,但这儿子的的确确是他的众多儿子中最出色的一个,而且这个儿子又识时务。
腿已经废了,这帮人还不肯放过他!还要致他于死地!
皇帝为数不多的慈父之心终于被唤醒了,下令严肃处理太子,要不是皇帝还私心地用太子来牵制势力日盛的明王,他早就废了太子。
韩潇躺在床榻之上,见又一个太医被吓得落荒而逃后,黑眸掠过一丝笑意。
他如今的样子,看着的确恐怖,身上的黑血刚流尽,到处都结了黑乎乎的一层血痂,正如夏静月所说的,谁看谁吓死。
可是他本人却觉得浑身舒服极了,松散得像是刚泡了温泉似的,甚至有点飘飘然的舒适感。
不仅如此,他的内力还大有增长,隐隐增加了几成功力。
被这么一闹,哪还有人记得来查问他双腿的事?脉相全乱,就算由着他们检查,也检查不出来他的真实身体情况,更看不出他双腿无恙的事。
“殿下,药已经熬好。”王总管亲自把熬好的补药端了过来。
韩潇没有看到夏静月跟着进来,问道:“夏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