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心偏着偏着,就再也正不了了。
明知小儿子变了,心黑了,可这么多年的偏心下来,皇太后已经养成了习惯,最后,还是站在小儿子这边。
皇太后不想再提这件难过的往事,冷硬下心来,说:“太子妃,既然这是你和太子的阴谋,太子现在应该也在青山寺中,叫他出来吧。”
夏静月看着一地的爬虫,请求说道:“皇祖母能否将这些虫子都收了?”
“怎么,你怕吓着了太子?”皇太后哂然一笑,“哀家怎么不知道太子的胆子这般小,几只虫子也能将他吓着?”
“太子自然是不怕这些小虫子的,孙媳只是怕您吓着了其他人。”
“哀家倒想知道这个其他人指的是谁,哀家为何要迁就他,难不成此人比太子还要尊贵?”
皇太后话落不久,门口走进了两人。
走最前面的,就是大靖太子韩潇,他手持长剑,一身玄服衬得他气宇轩昂,不怒而威。
皇太后的目光只在韩潇身上落了一眼,便转向韩潇身后的人。看清了后面同样气宇不凡的男子,皇太后身子微微僵了一些,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来。“你怎么来了?”
左清羽从韩潇身后走了出来,看到一地的蛊虫,再看到聚集在皇太后脚下的蛊虫,脸色微微发白:“皇外祖母觉得很惊讶吗?外孙倒是比您更加的惊讶。”
那个慈祥,让人尊敬的皇太后,竟然是个蚩人。
左清羽来大靖之前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被震惊住了,看皇太后目光透着浓浓的不可思议。
皇太后素来疼爱左清羽,是除了安王之外,她最疼的一个孩子。尤其是怜他年幼丧母,更是将左清羽疼到了骨子里。现在让最为疼爱的外孙看到她如此可怕的一面,皇太后心里生出了许多不好受。
皇太后将此怒意迁到韩潇身上,朝韩潇森然地说道:“太子,这是大靖的国事,与羽儿无关,你把羽儿从南霖请来是什么意思?特地来看哀家的笑话?”
“是我自己要过来的。”左清羽站出来的说道。
皇太后不解问道:“你已在南霖登基为帝,国事繁忙,不是太子邀请的,无缘无故你来大靖做什么?而且事先也没跟哀家打一声招呼。”
“我为何会过来,小舅舅再清楚不过了,是吧?”左清羽怨毒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安王。
皇太后发现安王心虚地退了一步,更加不解,问道:“羽儿,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小舅舅的感情不是最好的吗?”
“呵呵……”左清羽突地笑了起来,笑得苍凉之极,“皇外祖母,你可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
“不是病逝的吗?”皇太后因为此事,曾伤心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想起那个可怜的女儿,仍忍不住心口微痛。
左清羽走到殿中,手指往安王与逍遥散人一指,“我母亲是怎么死的,皇祖母最好先先问您的好儿子与好情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太后大吃一惊,隐隐生出不好来。
韩潇缓缓走了进来,站在夏静月身旁,说道:“皇祖母,您可知道,姑姑的死状与屠嬷嬷是一模一样的。”
屠嬷嬷是怎么死的,没有人比皇太后更清楚。
屠嬷嬷之死,就是皇太后亲自下的手。
那条子蛊,还是屠嬷嬷盗了皇太后的手令后,致大皇子一家被灭口的时候,皇太后给屠嬷嬷下的子蛊。
屠嬷嬷去救逍遥散人,失手被擒,皇太后见无法营救,为免屠嬷嬷受不住刑,说出不该说的,直接掐死了母蛊。尸腐蛊发作之后会有什么症状,皇太后再清楚不过,那是死了之后连尸骨都不存的可怕之物。如此恶毒的毒蛊,皇太后也不敢轻易用它,如今乍然听闻她的亲生女儿也是遭受尸腐蛊而死的,她心中的震怒
可想而知。
皇太后目眦欲裂地盯着安王与逍遥散人,喝道:“谁来告诉哀家,是谁下的毒手?阿婧是被谁害死的?”
逍遥散人与安王相视一眼,最终,他走出来,说道:“媚儿,是我,是下的蛊毒。”皇太后慢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逍遥散人的眼神像带着冰霜的利刃。从震怒之后,皇太后慢慢地冷静了下来,摇了摇头,“不,不对,那子蛊并非无色无味,阿婧平生最为憎厌于你,怎么可能会吃下
你给的东西。”
那么——
能让长公主心甘情愿服下去的,没有丝毫防备的人,只能是——
皇太后眼睛骤地盯住了安王,喝道:“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姐姐最是疼你爱你,只有你,她才不会设防!”
安王双肩缩了缩,正欲解释,逍遥散人已经率先说道:“是我故意在晏儿给长公主的补品中下的蛊,长公主以为那补品就是带着一股怪味,这才服下的。这一切,晏儿都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皇太后厉声喝道:“他若是不知道,他心虚什么?”
皇太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的失望以及后悔,她用一种不曾有过的陌生的眼神看着安王,“那是你的亲姐姐,你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你姐姐又不会跟你争夺皇位,还处处帮你,你怎么能如此的丧心病狂?”
若说长孙大皇子之死让皇太后对韩晏产生了怀疑与失望的话,那么,长公主的死,皇太后对韩晏的就不仅仅是失望,而是绝望。这得有多丧心病狂才能下得了如此毒手?安王害死大皇子,还可以说是有利益纠葛,挡了他的皇位,可长公主对安王是何等掏心掏肺的好?简直可以说得上是亦姐亦母了!他们之间又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何至于用如此恶毒的方式取了亲姐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