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老爷子的一生甘于清贫,虽然在街坊四邻之中有着很好的声誉,还有一些住的比较远的病人也闻名而来,但他从来都不会对病人索要高额诊金,韦家的家境也一直都很贫苦。
韦家三个子女说实在的也都是些普通人。
大儿子韦德文上过大学,是三兄妹中成就最高的一个,退休前是区文化局政策研究室副主任,虽然官不大,权力也没多少,但好歹也算是国家干部,在弟妹家人中有着很大的威信。
二儿子韦德才当过知青,从滇南回到海州之后,也没有工作,一直都做些小买卖。如今在城隍庙北市老街租了一个铺面做旧书生意。
小女儿韦德秀也当过知青,在北疆待了六年,结了婚生了孩子,回城后在一家街道办的小厂当工人。
韦德秀是女儿,母亲早逝,她对唯一的父亲自然是非常珍视的。当初家里的房子要拆迁,她甚至都没有提出过任何财产的要求。
她两个哥哥想着妹妹对父亲的影响力比较大,所以当初给父亲做工作主要都是她出面。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韦老爷子对她的误解却是最大的。
“秀姨,我知道您和韦老的感情很深。虽然韦老对你们几个子女有误解,但你们总不能真的就生老人的气,不再管他了吧?”
关毅以韦老学生的身份约了韦德秀出来,一见面就打起了感情牌。这倒真不是关毅多管闲事,他只是想着韦老平时一个人孤零零的,有些可怜老人晚景凄凉。
既然拜了师替老人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听到关毅的话,韦德秀叹了一口气眼睛红红地说道:“我父亲一生坎坷,但对家人极好,我们做儿女的又怎么会因为这些事真的就不管他了呢!我前些天还去过,谁知道他已经把房子卖了……”
这些事情关毅都从徐主任那里听说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第一个找韦德秀做工作的。
“韦老并没有卖房子,他那房子是和我换了……”关毅就把他和韦老“换房”的事情源源本本地解释了一下。
听完了关毅的解释,韦德秀倒是对关毅生出了更多好感来了,一开始她还以为关毅只是父亲的学生,可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番渊源。
“那真是谢谢你了,今后还要麻烦你及时告诉我父亲的情况,如果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关毅听到她这么说,有些疑惑地问道:“秀姨,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老爷子吗?”
韦德秀面露难色地说道:“当初为了房子的事情,我和父亲大吵了一架,父亲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后来我去过几次都被他赶出来了……”
听她这么说,关毅笑了笑说道:“老人家心里有委屈,有怨气,这都是正常的。可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多的气也都该消了。你们一直不去看他,他心中郁结自然就无法开解……”
在关毅的劝说下,韦德秀最终答应和关毅一起去滨江花园小区,探望一下父亲。
他们来到韦老爷子的新居时,门却开着。关毅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听了一会儿脸色就有些阴沉。
他一步跨进屋里,果然看到了屈剑波和于安时两人。
“韦老……那天我们也是担心病人的病情,我们这些学西医的,对中医也不了解,有些误会,还请韦老别放在心上!”屈剑波的道歉在关毅听来简直就是轻描淡写隔靴搔痒!
韦老平静地在写着字,也不说话。
关毅冷笑了一声说道:“两位专家可是稀客啊!怎么……今天是来探讨医学问题的,还是来向韦老道歉的啊!”
听到关毅的声音,屈剑波就有些不舒服。这个年轻人从第一次见面,他就觉得是想要攀附谭家,在他看来关毅请韦老爷子为谭雨晴治病的目的就不纯。
可现在是形势比人强,韦老的医术果然精湛,谭雨晴的肿瘤自从那次针灸之后,就再也没有继续发展了。
前天下午,院长秦昭就把屈剑波和于安时一起找了去,对他们说了谭旭林出面为韦老讨公道的事情。这件事如果不解决,院方的压力可是非常大的……
拖了两天,秦昭是一天一个电话催,今天上午还到办公室找他们谈……秦昭的话已经没有第一天那么客气了。屈剑波和于安时也是迫于无奈才来的。
现在韦老不开口,关毅还在旁边如此说话,屈剑波真是满肚子的委屈。
关毅可不管那么多,在他看来,两人如此贬损中医已是不该,对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如此讥嘲更是过分。
“屈主任,于主任,你们都是西医。但你们同样是华夏人,我们五千年的文明中,尊老爱幼这是最基本的为人处世的道理。当天你们的言行对韦老的伤害,可不是这么轻描淡写几句话能糊弄过去的!”
被关毅这个毛头小子,如此义正言辞的一通训斥,屈剑波虽然没说什么,可于安时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他愤愤地说道:“尊老爱幼我们自然是懂的,但我们更要尊重科学……谭小姐的病,到底是不是因为针灸的原因有所缓解,这还不一定呢……”
“既然是这样,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呢!你可以回你们阿美利加好好研究研究,以事实来说明你的观点是正确的!”
关毅看到这个“阿美利加海龟”,就想到那天这家伙口口声声“我们阿美利加”的洋奴嘴脸。对屈剑波,他还有些敬意,对这家伙可是半点好感都没有的。
“哼!屈主任,我们走……要不是谭家以官威压人,我才不来这里受这鸟气呢……一群江湖郎中!”被关毅一通抢白之后,于安时立刻翻脸了。
听到“江湖郎中”四个字,韦老爷子气得将笔一扔,以手抚胸,一下子跌坐在了椅子上。
“爸!你没事吧!”韦德秀立刻上前扶住父亲,转头怒喝道,“你们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