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真是来求见雷夫人。”雷府大门口,一个婆子被门房拦大门,此人赫然就是王牙婆:“小哥儿,你行行好,给老身通传一声吧。”
“哎呀!都和你说几遍了,王牙婆,我们夫人不见人,谁都不见!”这是大爷吩咐下来,夫人不见外客。
“怎么会呢!雷夫人可与老身说好。”王牙婆满心焦急,以为是门房故意刁难,从兜里掏出几枚碎银子:“小哥儿,你就帮老身跑一回?”心里却苦笑,她王牙婆做生意至今,还是头一回,没赚到银子,却赔了银子。
只怪雷夫人给她开出条件太叫人心动了。
拿去孝敬门房银子,又被推了回来。
“咦?”王牙婆有些吃惊,心里不禁想,难道是嫌少?到底是雷府上门房啊。
“王牙婆,你当我是见钱眼开小人?故意刁难你?今**就是给我百两千两银子,我也没法给你去通传一声啊。”
王牙婆心里陡然一跳…,这么说来,真是雷夫人不愿意见她?
“王牙婆,看你前前后后跑了不下四五趟了,我就偷偷告诉你。”一边儿谨慎地左右前后看了一番,没见到其他人,这才靠近王牙婆,悄声说:“夫人已经病了好些日子了。府里各个战战兢兢。”
“病了?怎么会?”王牙婆诧异不止地惊叫了出来。忙吓得门房小哥把她嘴给捂住了,“嘘!嚷什么嚷?叫人听到,我可得挨板子!”
“哦…,这么说,雷夫人真是病了?”王牙婆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那天见到雷夫人时候,她发了疹子。
心里有些游移不定,咬了咬牙,问:“那现夫人还好吗?到底是什么病啊,这么凶险?”
“没什么,出了疹子而已。只是我们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大好,才闹得这么凶险,大爷也不大乐意别人说起这事,认为这会折了夫人寿元。所以,府里上下没人敢说。”
“你这小子,又偷懒闲话了!”忽然,二人之间插进第三道声音。
“啊!”门房一转身,就看到了雷堂,顿时吓得三混六魄不全,“大,大管事。”
雷堂皱起老眉,狐疑地看一眼门房:“你这小子刚才说什么呢?”
“没,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心虚什么?”看这门房心虚样子,大管事雷堂加肯定这小子有问题,老脸陡然一沉,精明眼睛瞥一眼王牙婆,又盯住门房:“说!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啪!”门房心虚,雷堂声音阴沉,陡然拔高,顿时吓了个大马趴,啪嗒一声就给跪地上,“大,大管事。别,别发奴才。”一五一十把刚才与王牙婆说话禀告了雷堂。
“混账!府里事情,你往外面传!去领鞭子去!还要我吩咐?”
“等一下,”王牙婆这个身份,现站这里也是尴尬,但她忍无可忍,决定把心里话,问一问。
“堂总管,借一步说话。”
雷堂顿住脚步,转身看王牙婆:“王牙婆还有什么重要事儿?”府里现风声鹤唳,这老虔婆偏偏还来找夫人。
大爷都焦虑得病了。
王牙婆拉着雷堂一边手臂,就给拽到一边去,“堂总管,”硬着头皮去问:“堂总管,夫人是不是…是不是…染上痘子了?”
雷堂倒吸一口冷气,迅速低头看王牙婆,眼中有着思索之色。
“何以这么问?”到底是精明油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倒反问王牙婆。
“老身之前是见了夫人身上红疹子。都三四天了,都不见好。老身觉得不是疹子。”
“那也不见得就是痘子。”雷堂提出质疑。
“实不相瞒,老身丈夫,儿子和儿媳妇儿就是染上牛痘过世。”王牙婆心中沉痛,抬头问雷堂:“但老身家还有个小孙子上学塾,当初老身家小孙子也同是染了痘子。”
“啊!”饶是雷堂为人处世圆滑稳重,也还是听了王牙婆话,吃惊地瞪大眼睛,瞪向王牙婆:“你随我来。”
雷堂面上陡然严肃,“夫人病情,府上除了大爷,谁都不知道。你随我来,我请示了大爷,大爷愿意见你,就会见。”
“如此多谢了。”王牙婆道:“我还指望着雷夫人手底下做个大将,赚大钱呐!”王牙婆也不是舍己无私人,没有利益,她也不会这样处心积虑地要见雷夫人一面。
…
西苑
自梦寒月独占东秉阁后,雷向枫就搬出了那里,带着两个孩子住进了西苑。西苑清雅,里东秉阁远…,这样打算,也是为了两个孩子。
甚至,整个府里,都被下令,没有允许,不许靠近东秉阁,赫然是将东秉阁里圈禁起来了。
府里谁都隐隐察觉出不对劲来,但无奈,东秉阁外围全叫侍卫给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巡逻着。
“大爷。”雷堂躬了躬身。
“是你啊。”雷向枫原先撑着书桌,打了个盹儿,这会儿叫雷堂给弄醒了。妖颜少了往日精彩,多了一丝疲惫和忧虑。平日里抖擞声音都透着难言无力和粗噶:“有事儿就说。”
“大爷”雷堂把王牙婆家事情重复一遍给雷向枫听。
“啪!”雷向枫拍案而起:“你说是真?”两眼里都燃起希望来。
“好!你请王牙婆进书房来。”用是“请”字。可见,雷向枫早就急疯了,像个无助苍蝇乱蹦跶。
雷堂出去一会儿,就把王牙婆领进了书房。
“婆子见过雷大爷了。”王牙婆守礼地服了服身子。**们这一行,见到大主顾就得点头哈腰,早就习惯。
“请起,王牙婆。雷堂说你家小孙子得了牛痘,却救了回来。此话当真?”雷向枫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教,什么身份。此时两只眼睛看着王牙婆,就好似要把王牙婆给融化了一样。
王牙婆老脸红了红,被这么一双妖魅紫眸这么“热情”地看着,还真是少有人能抵住雷大爷魅力啊!
“是,当年婆子丈夫,儿子和儿媳妇儿,还有小孙子,都染了痘子。其他人都去世了,小孙子发了三天三夜高烧之后,婆子实是没钱看病了,连吃饭银子也没有了,婆子听人说了,西侧有块盐碱地,特产野草可以炖汤喝,管饱还暖胃。…婆子记得,就是那个野草,小孙子喝了之后,渐渐地病情不再恶化。
老身原是为了填饱肚子,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作用。婆子打着活马当作死马医打算,又去割了野草煮汤给小孙子喝。…没想到,连着喝这野草汤,小孙子竟然熬过气儿来了。
可惜老身发现那草时候,丈夫,儿子和儿媳妇儿已经去了。”眼中满是遗憾。
这事儿听起来不靠谱。
但当雷向枫听到“那草”时候,顿时就信了。
因为梦寒月也说过,让他去找芨芨草。
他派了人去找,可是到现都没有踪迹。
雷向枫紫眸发光地看着王牙婆,“那草哪里?烦劳王牙婆给我带个路,可好?”说又极有。
“这么说…雷夫人是真得了痘子了?”王牙婆不答反问,“雷公子,老身…可否见一见雷夫人?”
“不行,她不让人靠近,连我也不行。”雷向枫苦笑起来,“她怕传染给别人。”
“没事,家里人染了痘子时候,是老身伺候着。”
雷向枫有些犹豫,“这样子吧,你跟我来,她若愿意见你话,你就去看看她吧。”
王牙婆应了一声好。
雷向枫亲自带王牙婆去见梦寒月。
但去之前,让人按照梦寒月要求,只要靠近院子,都得换上遮住脸,捂住全身,只露出眼睛“隔离服”。
等到了东秉阁,雷向枫脚下一个用力,飞身到东秉阁围墙上站定。从手指上拿下一个扳指,朝着主卧飞去。
不一会儿,里头果然有了动静。
“雷向枫,找到芨芨草了?”
“月娘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紫眸中一闪而逝心疼。
那身憔悴,还是那个说起“商道之上,我无所畏惧”女人吗?
才三天而已!
“芨芨草我没找到,但我找到一个有可能知道芨芨草下落人。”
“谁?”梦寒月“咦”了一下,问道。
“王牙婆。王牙婆小孙子曾经染了痘子,就是喝了一种草熬制汤水,过了那死关。”三言两语把重点讲开,立即就又转达了王牙婆想亲自见见她意愿。
“你可愿意见一见她?”
梦寒月沉思一会儿,“她亲自见我,应该是有话问我。我以病重为借口,不见她话,反倒让她心里忐忑。”此时,发着烧,她依然不紊不乱,气息却乱,叫一声雷向枫:“烦你让王牙婆也体会一把高人一等感觉。”
“有何不可。”雷向枫见她到了此时,还有心情幽默,弯洒脱一笑,“你等着。”身子下了围墙又上,再上围墙时候,身边赫然多了王牙婆。
“王牙婆有话直问,我还没死,别怕我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