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三十日,凤姐病好,众人想着再去宁国府探探病情,就在腊月初二一起过去了,去的时候正不巧,韩氏睡着呢,贾璐过来招待,章氏因为忙着族中过年祭祀等事,不方便过来,贾璐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说了两句话便回了。
年下终于快忙完的时候,贾瑞过来给凤姐请安了,凤姐原道要忘了他了,没想到他自己找上门来了,想着必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便使了一计,让他去大冬天里去后廊上等着,冻了他一晚。
他还不信,又来了,凤姐又让他去了后街的小柴房里,又冻了他一晚上,这才让他知道了凤姐的心意。
这连着两天下来,身子再好也撑不住,偏生回去的时候被他爷爷贾代儒给抓了个正着,贾代儒去年就因着这不肖子孙丢了差事,对他是严厉更甚,又见他两天都不知道去哪里逛了回来,怀疑他去了那些个肮脏的地方,又是生气又是骂的,让他跪在雪地里头背书,就这样当天下午,贾瑞就发了高烧了。
连着几日请医问药的,贾代儒失了差事,日子本就越发地拮据,可这一次贾瑞病势来得又急又重,需要人参做药,这样子的家庭如何撑得下去,想着荣国府老太太慈悲为怀,便上门讨药。
贾母听闻后,倒是应允,将此事交给了凤姐,凤姐却如何愿意给一个垂涎自己的人药呢?不过口头应下了,下头取了点人参须末子了事。贾代儒又不好跟侄孙儿媳妇说话,只能怏怏而归了。
回到家,老婆子看到这个也是骂了一顿,实在没法了,便去宁国府求救。宁国府为这韩氏的病情,倒是购买了不少人参,各家姻亲世交听闻也送了不少,倒是不缺,贾珍便让他去内院找璐姐儿去,章氏年下的时候忙碌,好不容易得了空回了趟娘家,这韩氏熬药看诊之事就交个了贾璐,也不过这一日的功夫。
贾璐听闻也不耽搁,命人包了一支人参来,取了去交给贾代儒。见着他满头白须,两日来奔波劳碌,越发是下世凄凉之相,膝下就这一根独苗,心里也可怜他,虽然不喜欢贾瑞,还是提点了两句。
“代儒爷爷,这瑞哥哥必然是吉人自有天象的,他又年轻,若是好生保养定会好的,还请代儒爷爷不必太过着急,切记不能心急找些和尚道士之类的,反而伤了身子。”
也不知他听进了没有,取过人参,瞧着正是好人参,之一味说好,贾璐也没多说了,自己尽了力,全看他的造化了。
腊回春尽,贾瑞越发病重了,连日来更是滴水未沾,连药都吃不下了,贾代儒夫妇更是急得没法,这时候一个破烂道士来了,贾代儒见他有几分神通,加上实在没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下两日,贾瑞便去了,可怜贾代儒夫妇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又忆及贾璐所说不可找和尚道士之类的,更是悔恨不已。
因着自家没势力,所以又去寻了贾敬,势要找到这个和尚,贾敬也是可怜这位族叔晚景凄凉,又是涉及到贾家族人的一条人命,也是非常重视,请人写了帖子立了案,让五城兵马司花了道士的画像,到处张贴。
但那道士似乎真有些许本事,终究是神出鬼没,无法抓到。听闻此事,贾璐也只能叹息贾瑞自寻死路了。
至于黛玉父子两人,虽父女团聚,但事事仍不尽人所愿。
这朝堂之上太子与二皇子争斗愈加激烈起来,江南盐场是个多金的怪兽,这两位如何能放过,皇上为了维稳江南,只能强行留下林如海,毕竟林如海能力也够,又值得信赖。
是以,林如海运作不少,吏部依然令他继任江南巡盐御史,一拖再拖,三月前回了江南,将林黛玉又送了回来,当着众人的面留了不少东西,原想着将林睿留下与黛玉培养感情,但想到贾家家风,还是不放心,只得将他带回苏州,放在身边教养。
是年三月,贾蓉参加会试,阖家紧张,遗憾的是贾蓉因着前一日吃坏了肚子,未能上榜,竟是名落孙山了,阖府皆很失望。
唯有贾敬并无异色,只吩咐贾蓉好生读书,继续复习。
原来贾敬深知这一年皇帝将会退位,新皇登基,明年便会重新开恩科,到时候再考便是,自然无需伤怀。
只是接下来这段日子风云动荡,波诡云谲,需要集中精力好生应对才是。
伴随着太监尖细而响亮的两声“退朝!”朝中大臣齐整恢弘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衣着各色蟒袍,头戴这种翎羽,手中捧着朝板,鱼贯而出,往日这个时辰,大臣们都饿得不行了,除非有事,大家都疾步走出宫门,有的回家有的在外面将就一下,在回到各自的衙门里用餐。
殿前守着的侍卫见多了这些在外面威风凛凛的一品二品大员们急匆匆的脚步,官再大也逃不了人间五谷,今日倒有不同,除了金銮殿,在殿前广场上,三五集群得交谈着,似乎有什么事发生了,几位内阁的老人们更是紧皱着眉聚在阴影的地方,旁人不敢打扰,那些个没什么门路的想是没头苍蝇一般到处飞。
宫中侍卫多是耳聪目明的,没少听到一阵阵“咕咕咕”的叫声,他们这些旁人听了,都觉得饿,反而这些大人们想是没感觉的一样,越谈越起劲。旁边引领的太监们急的手足无措,这紫禁宫正门落锁的时间快到了,这些个大人怎么还在......
还在几位内阁的大人们还算有些分寸,在落锁前领着各自集团的人出了宫。
侍卫们不禁松了口气,要知道,大人们滞留宫中,这些太监没权利赶他们离开,他们这些守卫宫中安危的侍卫要来动手压人的,他们有的是民间武举选出来的优秀子弟,有的是权贵人家的嫡出子嗣,民间出来的不愿意得罪掌握自己身家前途的大人们,权贵家出来的自然不怕这些,但也不代表他们愿意冒犯这些或是家中或是姻亲中掌权的长辈们。
放松之余,不禁疑惑,从刚刚进去这么一个多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