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规模流血事件的出现,令瓦西里深感欣慰,但为了迷惑别人,他甚至当面指责直接执行清洗计划的科涅夫说他是“刽子手”,是“贝利亚第二”,更甚的是,他还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图哈切夫斯基与他共进晚餐的邀请。()
吉尔尼洛娃当然能够理解瓦西里目前的心情,不过她对此却是不以为然,政治这东西永远都是这样的站队问题,很重要一着棋走对,你就能青云直上,而一旦走错那就要万劫不复了。
“人手短期内很可能会出现短缺的现象,不过用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补充完全了。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和克留奇科夫同志的能力吗?”吉尔尼洛娃微微一笑,将身子轻轻的依偎在瓦西里的身上说道。
“哦,那我可要恭喜你了。”瓦西里不动声色的推开她,语气冷淡的说道:“你终于要达成夙愿,将安全委员会揽拢在手了。不过我很怀疑在清理掉了那么多的精英之后,你们的作用是否还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
“我想……”吉尔尼洛娃仍旧是一脸的俏笑,似乎对瓦西里的讽刺挖苦一点也不介意:“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当然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要给我更多的权力,不要过多的限制我的工作。”
“我?”瓦西里嗤然冷笑:“我哪里还有什么资格限制你的权力,你难道不知道我今天同图哈切夫斯基之间闹的矛盾吗?也许用不了多少天,你就会接到命令,要亲自把我也拖去秘密处决了。”
“这你可想错了。”吉尔尼洛娃正色道:“你难道忘记了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图哈切夫斯基这样的军人是不会因为些许的小事而舍弃自己曾经的战友的。”
看着自己美丽妻子,瓦西里的心里忽然产生一种说不出的失落,自己的妻子成为了新权力核心谍报机关的首脑之一,这场政治婚姻本来就是逢场作戏,自己要在苏联政权中继续掀起风暴,就要面对随时可能被人揪出来的危险,而且自己要不断的和这个狡猾多端的妻子演戏,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对方识破身份。瓦西里在这一刻深深感到自己是那个走钢索的人……
北京,养心殿。
“据女王送来的情报,苏联新一轮的权力斗争开始了,斯大林和贝利亚在争斗中两败俱伤,图哈切夫斯基东山再起,三方势力目前把莫斯科搞得鸡犬不宁。他们在今年一共开除了的万人出党,这很可能意味着新一轮苏联大清洗运动的开始。”赵秉钧对皇上说道,“也就是另外一场屠杀的开始。”
“他这么做的起因是什么?”关绪清问道,“要是我个人来看的话,原因可是有很多。”赵秉钧说道,“斯大林此人性格粗暴乖僻,对任何对抗或冒犯其权威的一点点迹象,都深为猜疑偏执狂?甚至达到了把阴谋与敌人看得比比皆是的程度。可能是忍受不了他的对昔日友人的屠杀,其妻在去年。在上月的一次宴会后饮弹身亡,此事对他震撼极大,导致他对任何人都失去了信任,这一次大规模的开除党员,就是他对其统治集团猜疑的集中表现。”
“你是说他的妻子自杀对他的打击很大?”关绪清问道:“朕觉得他这样的冷血动物,应该不会把一个女人看得太重。”
“不,那只是表面现象,事实上,他是很在乎他的妻子的。”赵秉钧笑了笑,说道,“当然,嫁给他这样的男人,注定是不幸的。据咱们的人调查,他们结婚后感情很好,但由于苏维埃政权从一建立起时就战乱不断,斯大林一开始总在前线。战争结束后,苏维埃党内一直纷争不断,他忙于巩固自己的权力,对妻子变得冷淡和粗暴,但并不是全不顾及,但作为一个女人,没有谁能够长时间的忍受这样的生活。其妻自杀后,斯大林曾不止一次的问过身边人,在他们眼里,他是不是一个严酷的毫不体贴的丈夫?这说明了他是很在乎她的,而她的死对他来说是很大的打击。”
“你刚才说他的妻子死前还给他留了一封信?”关绪清问道,“内容是什么?”
“只是一张便条,斯大林看过后就给毁掉了,但还是有其他人看过上面的内容。”赵秉钧说道,“据咱们的人了解的,上面写的都是对斯大林个人以及对一些政治问题的申斥和谴责。这些内容对他的打击可以说是致命的,他对此极为狂怒。认为妻子背叛了他。在为妻子举行遗体告别仪式时,他在妻子灵枢前站了一会儿,就推开棺木走了,甚至没有参加葬礼,也拒绝到坟墓洒扫。后来他连居住的房间都换了。”
“也是,他的妻子是他最亲近的人,他认为最亲的人都背叛了他,当然再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关绪清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看样子咱们想要拉拢他对抗英法,怕是不成了。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得随时防止被他反咬一口,他昔日的盟友现在人人自危。”赵秉钧说道。
“拉拢他成功的可能性极小,象他这样性格乖僻残忍冷酷的人,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人听命于他?”关绪清沉吟道。
“正是他的这种乖僻性格,才能够使他在列宁与他建立的这个大沙文主义国家里得以生存;而那些缺少此种特点的人,无论是同他们一齐起事的元勋宿臣,还是普通党员,都将难逃一死。这个人具有强大的自制能力和灵活、狡滑、虚伪而又机警的头脑。他为人残酷固执,心地险恶。当然,才智他也是有的,不过,这种才智多被他应用到了如何驭人的方面。”赵秉钧说道,“斯大林此人生性虚伪奸诈,但却擅于揣度别人和利用别人的弱点。因此,他能够在他那个可怕的群体当中随机应变。有时,他说的话未必是他心里所想的。而他想的,也未必会说出来。这样就给苏维埃党团核心圈子里的成员造成了极大的困难。因为每个人都要等待他先讲话,避免先表自己的意见。在他讲话后,这些人则要赶紧表态同意,否则后果将会非常严重。斯大林的性格似乎是多重性的,他本人意志坚强,但有时也显露出怯懦的迹象。他十分神经质,朝三幕四、反复无常。他在政治上的学识是很广博的,但对权力的渴望也是极其强烈的。他在不用试探对方想法的时候,讲话就能开门见山,切中要旨。在处理政治、社会与经济问题时,尽管他的思想明显地受到狭隘的教条主义的束缚,但也有迹象表明,他很讲求实际,并且顺乎情理。当诸事顺遂时,他会显得非常温和。总之,他是一个怪得不能再怪的人物。苏维埃政权核心权力圈子里的成员们因此都对他万分畏惧,俯首帖耳。”
“这个人是深谙帝王心术和御人用人之道啊!”关绪清感叹道,“难怪会成为一代伟人学习的榜样。”
赵秉钧有些奇怪的看着皇上,不明白他刚刚这句话里面的那个“一代伟人”指的是谁。
可能是觉察到了自己刚才不自觉的“思维跳跃”对安全局局长的影响,关绪清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他这一次在政治斗争中明显落了下风,但仍然能够维持住政权,真是令人难以想象。还有他推行的那个农业集体化模式归于失败,这么多农民起来反抗,要是发生在中国早就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了。”
斯大林在苏联强行推行“农业集体化”,所有不愿意加入集体农庄的农民的私有财产都被没收,变成了集体财产,遭到了农民的激烈反抗。斯大林一如继往的采用暴力和恐怖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宣布任何不加入集体农庄的人都是苏维埃政权的敌人,斯大林的作法等于向全苏联的农民宣战,农民们用暴动、暗杀和纵火进行反抗,更多的人缩减耕地,屠杀牲畜,甚至弃地出逃。头几个月里,苏联大约有100万头牛被屠宰,差不多有近70万匹马被杀掉,大约有10万人遭到迫害,近万人死亡,3万人被迁徙和流放。在乌克兰和北高加索地区发生的大饥荒又使4万人饿死。
“斯大林有一个根本性的观点,他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在贯彻这一观点。他认为英特纳雄耐尔在俄国只能通过暴力实现,教育和规劝是可笑的,布尔什维克党必须鞭策人民前进,只有经历了“新生活”,人民的态度才会转变。他知道他的政策一开始会在人民当中引起广泛的痛苦,他这是在向人民宣战。”赵秉钧说道,“其实他的作法在俄国历史上是有传承的,当年俄皇伊凡四世吞并诺夫哥罗德时,屠戮该城万余名男女老少,彼得一世在兴建涅瓦河口新城时,亦以无数人的生命为代价,俄新都彼得堡乃成,而事后俄人皆以新都雄伟壮观自豪,无人考虑花费了多少生命的代价。他们的历史给他们提供了无数的先例,并在他们的心里形成了一条这样的残忍的道德标准。斯大林只不过是继承并扬了俄国人的这个传统道德标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