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哥让魏谦先上着白天的班,等胳膊拆石膏了,就转到晚上去尸粉全文阅读!”
魏谦:“……”
魏谦晃荡到厨房,脚尖挑开柜橱,懒洋洋地往小屋看了一眼,那俩小崽子终于消停了,一人占着一个桌角,对着写作业。
魏谦心情忽然无法抑制地好起来,感觉屋子里有这么两个会喘气的小东西在,显得像个家了。
“谦儿,”这时,三胖突然开口说,“这两天看着点咱妹妹小宝,放学了别让她出去瞎跑。”
魏谦随口应了一声:“怎么了?”
三胖说:“你知道妞妞吧?”
魏谦:“嗯?”
“前边住着,扎小辫的那个,比小宝大一岁。”三胖往俩小的屋里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凑在魏谦耳边说,“那丫头今天下午没了,自己吃耗子药死的。”
魏谦懒得听这些别人家的破事,他自己的破事都虑不过来呢,于是不耐烦地看了三胖一眼:“我看你是闲得蛋疼吧胖子,一天到晚不是说媒拉纤就是三只耗子四只眼的破事,你……”
三胖表情凝重地在他受伤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你他妈小点声!”
“嘶……我操/你……”
三胖严肃地说:“你听我说!那小丫头是被人糟蹋了,孩子胆小,好几天过去她都不敢告诉大人,这两天天热,听说最后下面都化脓了,也不知道受多大罪,再不敢说,昨天一时没想开,自己吃耗子药自杀了——你对你妹妹上点心行不行?”
魏谦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扯淡……”
“谁跟你扯淡?有拿这事扯淡的么,人都死啦!我有那么缺德吗?”三胖瞪了他一眼,“我他妈跟你说正经的呢,这两天把咱妹妹看紧点,听见没有?”
魏谦难以理解地伸手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那小屁孩细胳膊细腿的,往那一戳不就是根筷子吗?有什么好那个的?谁啊?有病吗?”
“跟你丫个不开窍的孙子说不清楚,每天就认识钱,就知道打架,你还知道什么?”三胖不耐烦地挥挥手,“有些人就是对着正常女人硬不起来,有喜欢那种没长大的小孩的,还有喜欢男人的呢——妞妞她妈都快哭成神经病了,嚷嚷着要报警,现在被她奶奶给锁在家里了。”
听见“男人”俩字,魏谦不适应地皱了皱眉,又问:“干嘛不让报警,她奶奶老得痴呆啦?”
“老太太脑子不转弯,她觉得这事要是报了警传出去,他们一家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了。唉,总之……”三胖说到这,突然住了嘴,因为他一抬头,正看见魏之远不知什么时候趴在了厨房门边上,也不知道他听见了多少。
三胖给吓了一跳:“哎哟这倒霉孩子,怎么走路都没动静,跟黄鼠狼似的!”
黄鼠狼魏之远面色无异,好像没听见他们俩说话,挺胸抬头地说:“我帮我哥端盘子。”
“嘿,这小黄鼠狼,还挺会孝顺!”三胖蒲扇一样的大巴掌糊在了魏之远的后脑勺上,几乎把他的小脑袋都给包进来了,匆忙地往他后背上一推,“快去吧。”
说完,他和魏谦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方才的话题。
之后好几天,魏谦都是接送俩孩子上下学的。
败家的小学校,早晨上学太晚,晚上放学又太早,魏谦配合他们的时间非常困难。
早晨还勉强能凑合,下午放学那点钟尤其缺德,三点多,魏谦离下班还早,他得拖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胳膊两头跑,每天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小学校,急匆匆地把俩崽子弄回家,一人给买个五毛钱的“双棒冰棍”,然后把他们俩反锁在家里,再赶投胎的一般风驰电掣地跑回去。
字面意思,他真是用腿跑的,魏谦因为要转到夜班那边,本来就有好多人暗中看他不顺眼,他怕耽误时间太长,给别人说三道四的机会,又不舍得那点车钱。
他就这样活生生地练出了一双赶超公交车的飞毛腿。
宋小宝那个没心没肺的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她哥,对这样的生活还挺满意,因为每天有一根半的“双棒”吃……多出来的半根来自于魏之远,魏之远一般会把双棒掰开,自己先吃一半,剩下一半多数时候就便宜小宝了。
好吃懒做——他已经完全摸清了这个小妹妹的尿性,并十分擅长对付她了。
这么驴拉磨似的来回跑了十几天,等魏谦去医院复查的时候,当场被医生劈头盖脸地臭骂了一顿,提出严重警告:“你要再这样,就等着长一条山路十八弯的胳膊吧!”
魏谦觉得颇有些没面子,因为麻子就带着俩小东西在外面等着,这一大两小一水的没见过世面,魏谦觉得在他们面前挨训十分没面子,自己大哥的权威都遭到了破坏。
魏之远一声没吭,感觉心里好像被磕了一下,酸疼酸疼的。
他心里生出某种男子汉一样的保护欲,而躯体依然是幼小稚拙的。
日益生长的渴望强大的心和儿童有限的生理条件之间的矛盾,构成了魏之远青春期之前的主要心理矛盾。
当天半夜里,魏谦就听见厨房里乒乓乱想,他伸手一摸,旁边的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起来了,魏谦揉着眼低骂了一句,走进厨房,抬手拉开厨房的灯,一边抬手挡刺眼的灯光,一边不耐烦地说:“大半夜不睡觉,你瞎折腾什么?”
魏之远正拖着一条长长的钢管,无辜地抬头看着他。
厨房连着阳台的那一半平时是做饭用的,另外这一半就用于堆放各种杂物了,杂物里不乏各种魏谦随手丢在里面的凶器。
魏之远就是从这堆杂物里拖出了一根废旧钢管,他这回特意挑了一根比较短的,趁他的手,不至于像上次一样丢脸地拖拉在地上,手里拿着武器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非常有力量。
魏谦愣了愣:“你拿它干什么?”
魏之远看了一眼他换了新绷带的胳膊,挺了挺胸说:“我带着上学,明天你就不用来了,我带小宝回来,到家我看着她不乱跑,会反锁门。”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某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俨然是个能扛事的小大人。
魏谦觉得心里怪窝得慌的,这捡来的小子不是个白眼狼,懂事,知道心疼人,可面上,魏谦却依然不客气地皱了皱眉,一只手把魏之远拎起来,打开水龙头把他的小脏手冲了冲:“你还能耐了——把手洗干净,给我老实睡觉去,再折腾我揍你!”
魏之远顺从地没争辩,大哥表情虽然臭,话也不好听,但是魏之远不在意,反而很爱听,他是受过真虐待的孩子,分辨得出那种是真正的恶意,哪种只是不同形式的关心。
不过魏之远虽然当时是没吭声,第二天趁魏谦不注意的时候,他还是把那根水管塞进了自己的书包。
下午魏谦按着平时的时间跑来接人的时候,却在半路上就看见了小远正带着小宝往家的方向走。
这俩崽子竟然没等他,胆大包天地自己回家了。
因为在马路对面,他们俩没看见魏谦,魏谦也没过去,只是远远地在后面跟着。
虽说是营养充足了、长开了点,那小男孩也不过只比小女孩高出两个指头,然而他就像一个有力的保护者一样,表情严肃,一只手拉着妹妹,另一只手举着一根脏兮兮的钢管,把回家的这一小段路走得如同闯天门阵一样义无反顾。
魏谦有些啼笑皆非,他一路目送着俩小孩到了家,魏之远非常严肃地让小宝先进屋,然后他就像地下工作者一样举着那可笑的钢管,探出头来在家附近仔细地侦查一番,没能侦查到敌情,却发现他哥正吊着胳膊,站在不远处的墙根下看着他。
魏之远愣了愣,随即,他看见魏谦不但没有对他擅作主张发火,反而对他微笑了一下。
魏谦抬起少年人那种特有的、极清瘦的下巴,冲魏之远点了点,示意他锁好门。
魏之远乖乖地转身进屋,把门反锁,爬到床上,扒开窗帘,趴在了窗户上,看着魏谦点了根烟,默默抽完,算是歇了歇脚,快步转身走了。
“哥连口水都没喝呢。”魏之远这样想。
当天晚上,魏谦回家的时候就惊讶地发现桌子上的搪瓷缸子里,有人给他凉了一杯白开水,伸手一摸,不凉不热,温度正好。
之后一个礼拜,都是这样过的,魏之远独自带小宝放学,然后魏谦远远地缀着他们俩,看着他们到家锁好了门,再离开。
终于,妞妞的事已经过了小一个月,附近没再发生过别的不太平的事,而魏之远又看起来非常靠谱,魏谦决定不再接送他们俩了,三个人又各自恢复了生活的正轨。
结果就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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