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杜衡将手轻轻放到那两匹衣料之上,她的脸色立时变了。寥嬷嬷与杨梅见姑娘脸色突变,两人都吓了一大跳,杨梅吓的脸色发青身子直颤,寥嬷嬷经的事多自然比杨梅沉着一些,她快步走上前低声问道:“姑娘,这料子有大问题?”
杜衡轻轻点了点头,将寥嬷嬷推开一些低声说道:“料子上有毒,嬷嬷靠后,她们好狠毒的心肠!”
寥嬷嬷一听说料子有毒,立刻拉着杜衡往后退,边退边急切的说道:“姑娘快离这些料子远一些。老奴这就拿走烧了。”
杜衡摇了摇头,轻轻推开寥嬷嬷,面无表情的冷冷说道:“嬷嬷不必惊慌,这般微末伎俩在我这里还不值一提。”寥嬷嬷原是杜衡生母身边最忠心的丫鬟,杜衡出生之后便一直由她照顾着,在杜衡生母离世之后,寥嬷嬷不放心小主子,便自梳做了杜衡身边的嬷嬷。杨梅在杜衡身边也已经快十年了,她们两人绝对是忠仆,杜衡素日里虽然冷淡,可是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她们两人,所以寥嬷嬷和杨梅都知道杜衡修习毒术之事。
“姑娘再不怕也不敢大意了,万一……”寥嬷嬷执拗的拖着杜衡往后退。谁知道那料子浸了什么毒,她可不敢让姑娘冒风险。
杜衡淡淡道:“嬷嬷不用担心,这料子浸过软骨香,只有穿戴久了才会让毒素渐渐侵入人体,最终使人虚弱致死,刚才只碰了那么几下子并不要紧,回头洗洗手就行了。杨梅,你去打水洗手。”刚才料子是杨梅抱进来的,所以杜衡才会如此吩咐。
杨梅赶紧应了一声匆匆出去打水洗手,一听到料子浸过毒药,杨梅吓都要吓死了,跑到院中足足洗了七八次手,将双手洗的又红又肿如红萝卜一般,杨梅这才举着手回到房中,心有余悸的问道:“姑娘,奴婢洗了七八次,可以了么?”
杜衡点点头,见杨梅的双手红肿的厉害,她微微摇了摇头,拉开梳妆台上的小抽屉取出一只粗瓷小瓶放到桌上,淡淡道:“拿去早晚各抹一次,连抹三日。”
杨梅赶紧上前屈膝行礼谢过姑娘赏赐,杜衡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寥嬷嬷和杨梅跟着她,这些年可没有少受委屈。杜衡口中虽然不说,心中其实很过意不去。
寥嬷嬷最是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她忙上前说道:“姑娘,这料子被下了毒,那些首饰只怕也会有问题的,您检查检查?”
杜衡点点头,径自走到那桌旁,轻轻打开其中一只小木匣,寥嬷嬷和杨梅亦伸头去看,只见匣中金光灿灿的好不耀眼,寥嬷嬷还好些,她从前也是见识过的,可杨梅就不行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金首饰,看的眼睛都直了。
杜衡随手拈起一只梅花簪,双眉微微皱了起来,这只梅花簪还挺沉的,拿到手里都有些压手的感觉,可是这若真的是赤金梅花簪,以这枚簪子的体量是不应该压手的,便是银胎鎏金,这分量也还是不对。
看着姑娘拈着梅花簪皱眉不语,寥嬷嬷着急的问道:“姑娘,这簪子有什么问题?”
杜衡缓缓道:“份量不对,太沉了。”
寥嬷嬷忙说道:“请姑娘让老奴看看。”
杜衡没有说话,随手便将梅花簪递给寥嬷嬷。寥嬷嬷拿到手里掂了掂,皱眉说道:“姑娘说的没错,份量真的不对,这簪子若不是铜胎就是里头灌了铅。”
“嬷嬷你说什么?”杜衡心中一惊,立刻追问起来。
寥嬷嬷忙说道:“回姑娘,以老奴的经验看来,这簪子要么是铜胎,要么就是中空的,里头灌了铅。”
“铜胎,软骨香……好狠!”杜衡脸色顿变,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高高迸起,可见她心中有多么的愤怒。
“姑娘,这话怎么说?”寥嬷嬷和杨梅见姑娘的神色不对,立刻异口同声的追问起来。
杜衡深深吸了口气,强自稳住自己的心神,她沉沉说道:“软骨香杀人,以这料子上下的份量,至少也得需要五年的时间,这五年之中还得一直穿用这浸了药的料子。但软骨香与铜制之物接触,便会立刻生成另一种毒药索魂,但凡直接接触这两种东西之人,不出一个月便会无疾而终,凭是什么样的国手都验不出死者的死因。”
寥嬷嬷和杨梅吓的脸都绿了,两人慌张的叫道:“姑娘,这可怎么办?”
杜衡沉沉道:“若我不知道,我们这三条命也就白白葬送了,但现在我知道了,这毒计就休想得逞。嬷嬷,杨梅,你们不用担惊受怕。我自有应对之法。”
寥嬷嬷和杨梅对自家姑娘可以说是无条件的完全相信,杜衡这么一说,她们便信了个十成十,脸色也渐渐缓和许多。
略略放松心情的寥嬷嬷想到一件事,她疑惑的说道:“姑娘,老奴瞧着这不是一般的内宅阴私手段,这里头透着怪异。”
杜衡点点头沉重的道:“嗯,那个女人身边必有用毒极精之人,懂得软骨香与铜器相触会生成索魂,那人只怕与太外祖家还有些渊源。”
杜衡的太外公是上洞苗王,以用毒独步天下。他膝下一儿一女,女儿嫁给一名汉人书生。故而杜衡的生母身上有一半上洞苗人的血统。杜衡生母过世之前将母亲留给自己的毒经交给女儿,杜衡的毒术便是这么学来的。因为缺少各种必备的条件,杜衡在寥嬷嬷与杨梅的帮助之下很艰难的学了整整七年方才小有所成。否则她也不能很快分辩出那两匹料子被下了什么毒。
“什么,府里还有这种人,姑娘,这可怎么办,这太危险了……”寥嬷嬷一听说府中有用毒高手,立刻紧张的不行,原本姑娘会毒术好歹也算有个倚仗,可府里还有精于用毒,姑娘这一点子优势可就算不上什么了,往后姑娘的日子可怎么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