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府底下的丫鬟嬷嬷小厮关系错综复杂,有什么小道消息,几乎是掩不住的。所以,老夫人院子里头的三等丫鬟,被府里的大少爷纳了通房的消息,很快就被底下的人传了个遍。
丫鬟们艳羡的同时,恨不得自己便是那个能让老夫人与大少爷另眼相看的人。毕竟,飞上枝头变凤凰,奴婢翻身变主子,几乎是每个春心萌动的丫鬟们的梦想,更何况,大少爷还是个如此英俊不凡的翩翩公子呢。
免不了有许多丫鬟回了屋子照着铜镜,梳妆打扮了一番,盼着就算不被大少爷看中,被其他几个少爷们看中也是件极好的事。
在沈弘渊去了沈元勋的屋子问个究竟的同时,秋痕也被老夫人以“如此乖巧伶俐的丫鬟如今去了服侍勋哥儿,我心中甚为不舍”为由,火速召回了荣苑。
荣苑的次间里,闲杂的丫鬟奴仆全部被摒退了,只剩老夫人几个心腹嬷嬷,秋痕甫被带进了次间,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地:“老夫人饶命!”
老夫人不怒反笑:“秋痕,你如今已是勋哥儿的通房丫鬟,又不是荣苑里头的人了,你做错了何事,需要我饶命的?”
秋痕低着头,由于心虚不敢抬头去看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及其犀利的眼神:“奴婢一时想岔了,才、才……”
“哦?”老夫人不以为然道,“难道你不是奉了我的意思去给勋哥儿送汤,然后被勋哥儿看中的么?怎么又变成你一时想岔了呢?”
老夫人紧盯着底下的秋痕,她可算是胆大包天了。
秋痕瑟缩的厉害,抖着身子答道:“老夫人饶命!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才会做出这般不知廉耻之事!奴婢心中的主子永远是老夫人!奴婢会永远忠于老夫人的!”
这秋痕果然是个聪明人,只需一句话便抓住重点了!老夫人望着底下低头跪着的秋痕,由于她从进门至今一直低着头,她看不见她的表情及眼神。总觉得秋痕在有意避开与她对视,这样非常不利于她揣摩秋痕的心思:“抬起头来说话。”
秋痕喏喏应声:“是。”
老夫人手指轻轻敲着桌沿,问道:“从今日起你便不是我荣苑里头的人,便是勋哥儿房里头的人了,你的主子是勋哥儿而不是我这个老太婆……你要如何忠于我?”
秋痕抬起头,诚恳道:“奴婢所有的一切皆是老夫人赐予奴婢的,若非老夫人,奴婢今日已被乱棍打死。老夫人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自当竭尽所能报答老夫人。”
“竭尽所能?”老夫人看着秋痕,问道。“如何个竭尽所能?”
“无论老夫人让奴婢做什么,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她这般说来,便是在向老夫人表忠心了。
老夫人心中满意,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仍是眼眸无波的看着秋痕:“你既是从我院子里头出去的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荣苑。去了那里,可别丢了我的脸面。”
老夫人这般说来,便是饶过秋痕,愿意让她将功赎罪了。秋痕连忙点头道:“奴婢定不会有负老夫人所托,失了老夫人脸面的。”
老夫人看了看她身旁的绿绮,吩咐道:“绿绮。你去陪秋痕收拾细软去。”
绿绮应是,与秋痕一同退下。
待她们退下,丁嬷嬷一边替老夫人揉捏着肩膀。一边问道:“老夫人,您就这般放过这个不知廉耻的丫鬟了?”
老夫人闭上眼睛道:“若勋哥儿不肯认了这个头,这丫鬟是必死无疑的。既然勋哥儿肯认这个头,我便顺水推船,此事。也是大媳妇处理得当……更何况,这丫鬟如斯聪明。既吃定了勋哥儿会因为给我脸面而认下她,又认准了我会因为她有利用价值而放过她,她去了勋哥儿那里,也算是件好事……”
老夫人本就在物色合适的丫鬟送到沈元勋房里头去,那丫鬟必须得聪明伶俐,又得忠于她,若非秋痕出了此事,她的人选,定不是秋痕。可这丫鬟为了前程竟这般一博,还让她博对了她与沈元勋两人的心思。这丫鬟开口不是一昧的求饶,只道会永远忠于她,她便知道这丫鬟并不是被富贵荣华蒙了心一时冲动所为,她是把一切都算计好了才动作的。
想不到她房里头竟有如此好手段懂的算计的丫鬟。不过既是如此,给了勋哥儿,也不怕她在勋哥儿那里站不住脚了。
“老夫人不怕她得了大少爷的恩宠就忘了老夫人?”丁嬷嬷担忧的问道。
老夫人睁开锋利的双眸,冷声道:“她敢!她如今的一切,都是我给她的!若她敢忘主,哼!我既有本事捧她上去,也有方法拉她下来!”顿了顿又道,“她既是如此聪明之人,想必也不敢忘主!”
勋哥儿当家做主至少还需个二三十年,在这之前,勋哥儿即便不喜,也不会对秋痕怎么着,这中间,秋痕只需肚皮争气些,以后便不需发愁了。秋痕想必也是懂得这其中的道理的。
而且勋哥儿知秋痕是她的人,虽不会冷落秋痕,但也不会推心置腹,更何况先前勋哥儿险些没绑了秋痕过来交与她处置。秋痕不能依靠勋哥儿,只能依附着她。
丁嬷嬷看老夫人如此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虑,手下揉肩的动作越发卖力了。老夫人眯着眼睛享受至极:“丁嬷嬷,你如今的手艺可是越发好了……”
丁嬷嬷笑着道:“承蒙老夫人不嫌弃,老奴如今老了许多了,这不,连老奴的女儿也长大了……”
“哦?你女儿……我没记错的话,仿似是在云姐儿那里当差的?”老夫人闭眼问道。
丁嬷嬷笑意越发浓了:“老夫人记性果然是好的。三七那丫头是在十小姐那当差,如今都一十有四,快要及笄了!”
“及笄……唔……那须得给她好好物色个好人选了……”老夫人沉吟着,“张管事的孙儿如今也一十有六了,改日问问他可曾定亲……”
“老奴替三七谢过老夫人恩典……”丁嬷嬷一边笑着,手下越发卖力了。
东次间里头正是一团和谐的气氛,门口丫鬟通报了一声:“世子爷来了!”
只见沈弘渊迈入东次间,脸上神色不好,老夫人睁开眼,见到沈弘渊这般的脸色,示意丁嬷嬷停了手,笑着问道:“渊儿今日遇了什么事情了?竟然这般的脸色?”
“母亲!”沈弘渊声音之中透露着浓浓的不悦与不满,“您为何要替勋哥儿塞通房?”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凝了凝,丁嬷嬷等人识趣的退下,留给两人单独的空间。
“勋哥儿大了,不过是纳个通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老夫人避重就轻的答道,同时对沈弘渊的态度表示深深的不满,沈弘渊从小到大极为尊重她,从不曾当面甩过脸色给她,今日说话语气竟如此不满,可是要反了?
沈弘渊见老夫人如此轻描淡写,想起沈元勋的委屈,宁氏的眼泪,不禁有些窝火道:“母亲,勋哥儿纳通房原不是件什么大事,可是既是给勋哥儿纳通房,勋哥儿的意思是不是顶要紧的?母亲又怎能罔顾勋哥儿的意思呢!”
老夫人从未见沈弘渊发那么大的脾气,她没有丝毫的慌张,声音反倒越发平静了:“这么说来,勋哥儿是不满意我替他安排的通房了?”
沈沈弘渊意识到自己语气过重,敛了敛火气,道:“勋哥儿最近在准备春闱一事,父亲与我都对他寄予厚望,儿子不希望勋哥儿被别的事情分了心。既然勋哥儿自己也是想要全心全意放在春闱一事之上,暂且不愿纳通房,被女人分了心,也是情理之内,母亲何必急于一时呢!”
老夫人眼眸一黯,云淡风轻道:“人我给勋哥儿送了过去,勋哥儿愿意怎么安排是他的事儿。勋哥儿最近忙于春闱一事,我这个做祖母的,又怎么会让他分心呢!不过是个丫鬟罢了,渊儿,你未免过虑了……”
沈弘渊知道老夫人已经动怒,他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和些:“儿子知道母亲关心勋哥儿,只是勋哥儿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了。即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在许多事情上,也不愿处处管制他,这般只会制肘他的发展。母亲若是真心关心这个孙儿,应是给他更多的空间,而不是将他掌控于手中……儿子还有别的事,儿子先行告退了。”
沈弘渊退出东次间以后,丁嬷嬷等奴婢即刻入内,她们虽没听到两人的对话,但看见老夫人那脸色快滴的出墨汁,也知道这场对话有多么让人不愉快。
向来对她毕恭毕敬孝顺至极从来不曾忤逆半分的儿子今日竟用这般的语气对她说话!老夫人半眯着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阴沉:“丁嬷嬷,你速去将橘红和白芷唤来,我倒要问问,大儿媳和勋哥儿,究竟在渊儿面前说了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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