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陌回到缦烟罗的时候,沫伶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候了,似乎也猜到白千陌一定会去看淳于逸,手旁边倒也顺便拎了一坛酒。
“还好,回来的不算太晚。”沫伶淡然一笑迎了上去,对着白千陌笑道。
白千陌抬头看了看走过来的沫伶,不得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加紧培训,他身上的确褪去了那股风尘魅劲儿,变得有几分才俊的味道。
只不过,这样一来,他和淳于泽的相近度就越来越高,白千陌有的时候看着这样子的沫伶,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和泽瑞道别完了?”白千陌站下脚步抬起头看着沫伶淡淡问道。
沫伶微微侧过头对月一笑。
“我给了他一笔银子,让他走了。”沫伶叹了口气,低低说道。
白千陌微微挑眉,不发一言,似乎沫伶的做法早就在意料之中。
“其实,你很聪明。”许久,白千陌微微一笑,看着沫伶,轻飘飘说道。
沫伶偏过头来看着白千陌,嘴角的笑一僵,似乎带上了些无奈。明明把自己训练成这个样子的是白千陌,但是当自己真的有些公子样子了,白千陌却又在疏远自己。
沫伶不知道白千陌和淳于泽之间的恩怨情仇,也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一张脸究竟是好是坏。
因为这张脸,白千陌以及很多人才会注意到他,因为这张脸,才能够有明日的出逃之策。同时也是因为这张脸,让沫伶清楚的意识到,他和白千陌之间会永远隔着什么。
“他照顾了我这么多年,我不能害了他。明日一举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和靖王爷长相如此相似的人怕是再难找出来了。官兵们很快就会查到缦烟罗,秋娘背后有人撑腰,我倒是不担心。只不过,一旦东窗事发泽瑞作为我的小童,定然会首先被抓,官府那种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我不能不为他留条后路。”沫伶来到一旁的石桌前坐在凳子上,打开酒坛喝了一口叹息道。
白千陌微敛眼睑,也缓步来到了沫伶旁边坐下。
“这么长的时间了,你当真就一次都没有想过你和淳于泽之间会有什么样的联系吗?天下之间能够长得如此相似又年龄相近的人可并不多呀。” 白千陌手随意的搭在石桌之上轻轻点着桌子状似随意的问道。
“怎么会没想过呢,但是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既然天意不让我生在高处,那就自有他的道理。而且,我爹娘自小就待我很好,如果不是飞来横祸,我如今过得倒也该是潇洒自在。”沫伶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淡笑看着白千陌说道。
白千陌闻言似是赞赏一般的看了沫伶一眼。
“世人皆为名利奔波,你有这样一步登天的机会,却并不想利用,倒也的确脱俗。其实说来倒也对,天之骄子又如何?风尘中人又如何?淳于泽被天下人羡慕,但却被我弄得一片狼藉。你虽沦落风尘,竟也有缘分与我为伍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世间的一切,又有谁能真
的参透呢。”
“哈哈,说得倒也是,既然如此,在这京城的最后一晚,要不要共饮一番?”沫伶爽朗一笑,伸手将酒坛子放到白千陌面前。
白千陌看了看酒坛子,嘲讽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明天要早起,今晚还是别喝了。”白千陌话音刚落,便起身转向房间。
走到半路突然脚步未顿,人未转身,声音却远远飘来。
“还有,这并不是在京城的最后一晚,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拿回所有属于我的东西。”白千陌的眼睛在黑夜里熠熠生辉,转身拂袖进了屋子。
沫伶看着白千陌上楼的背影,叹息一笑,摇了摇头,一个人对月自斟自饮良久。
第二日一早,白千陌和沫伶便事先换好了早就准备好的华服,一前一后大摇大摆的走出缦烟罗,一路上倒是也引来瞩目无数,但是沫伶此时的做派完全一改平时,周围的人就算是觉得奇怪却也不敢兀自上前。
而白千陌则更是一副纨绔公子的皮子痒,时不时朝着旁边抛个媚眼,时不时又对着哪个姑娘吹个口哨,玩儿的倒是不亦乐乎。
两个人大摇大摆的从大门口出来,上了那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白千陌径自进到马车里面,沫伶也跟着上了车,坐在靠边的的位置上。
“出城。”白千陌慵懒的靠在一旁的软垫上,淡淡开口。
一早雇来的车夫,便立刻驾车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白千陌微眯着凤眼,看着脊背有些僵硬的沫伶,清浅一笑。
“放松点儿,你可是王爷啊,怎么去趟花楼就吓成这个样子?难不成还能有人吃了你不成。”白千陌闭着眼睛假寐,但声音却不大不小的扬了起来。
一方面是点点沫伶让他放松些,免得露馅儿,另外一方面也正好让外面的车夫听好,别一会儿乱掺和帮了倒忙。
果然,沫伶偏过头看了看白千陌妖魅一笑,放松下来。透过车帘也能看到那位车夫,直起了脊背。
没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来到了京城北门,意料之中,守城士兵出面拦下了马车。
“什么人?”守城士兵上前毫不客气问道。
车夫还没等回答,沫伶便微微抬手撩开车帘。
“你是哪个队伍的,竟然敢来栏本王的马车。”语气轻佻不躁,倒是傲慢之中带了些威严。
白千陌在车里微微一笑,发挥的倒还算是正常。
守城士兵见面前马车华贵,说话之人穿着打扮也都华丽非常,不禁也有些心颤。如此听人自称王爷,却一时也弄不清楚是哪位王爷,显得有些惶恐。
“属下眼拙,惊扰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只是不知王爷封号如何,还请王爷告知。”守城士兵连忙慌张拱手施礼,紧张问道。
“呵,想知道本王的封号,你的级别还低了些,让你们守将来见本王。”沫伶淡漠一笑,看向城墙,淡淡说道。
守城士兵对于沫
伶的傲慢似乎有些不悦,但想着对方贵为王爷不好得罪,便连忙派了身边的人去通知城上守将。
果然,没一阵的功夫,守将便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看到沫伶也是吃了一惊,立刻躬身拱手。
“属下北门守将钱资,见过靖王爷。”
沫伶转过头来,看向来人,浅浅一笑。
“可算来了个知事的,本王要出城,放行。”
守将看了看沫伶,似乎有些为难,现在全城戒严,出入都需要严加盘查。但是淳于泽贵为王爷,家里有才出了大事,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不敬的,一时倒是犯了难。
“这,王爷,京城如今不太平,恐还有白氏余党,您这么早就要出城,可有令牌?”守将蹙了蹙眉头,随后对着沫伶小声询问道。
沫伶轻哼一笑,微微撩起帘子,白千陌倒也是探了头出来。
“姐夫,怎么了?”白千陌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看着沫伶问道。
“不知这位公子是?”钱资听白千陌称沫伶为姐夫,不禁心里打起了鼓。
淳于泽目前只娶了一位侧妃,还被白千陌屠杀了满门,好像只留下了傅家三少爷一人,傅家三少爷在朝中也是不小的一个文官,可是这文臣武将之间向来都是互相抵触,他一个守将倒也还真没见过。
“在下傅言,钱守将有礼了。”白千陌儒雅一笑,对着钱资便是拱手行了一礼,文质彬彬的感觉十足。
“傅大人有礼了。”钱资见自己所料不差,也是回了一礼。
“不知靖王爷和傅大人这一大早的是要?”傅言一出现,钱资更是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不禁疑惑问道。
淳于泽倒是没理钱资,转过身对白千陌含笑。
“三弟,你先进去。”
白千陌看了看淳于泽,又对着钱资颔首一笑,退回车内。
“钱守将,你所料不差,这京城之中的确有白氏余党。不光是有余党,昨夜还又潜进了靖王府,留下字条,要娶本王侧妃和三弟的性命,势要灭了傅家满门。本王可是压了好一股火没将京城翻个底朝天,若不是六哥怕打草惊蛇,今日京城哪能这么消停。你也知道,如今傅家的男丁只剩下傅言一个,为了留下这傅家惟一的香火,本王才亲自护送,将他送去漳州避难。你不放行,还如此多的废话,若是一会儿白氏余党来了,你挡得住吗?”沫伶讽刺一笑,玩弄着垂在胸前的头发,凌厉说道。
钱资闻言一惊,镇国将军府威震龙浔多年,白家也是世代出精英,武功都是一等一的。若真的杀过来,光是北门这些人马怕是难以抵挡。
而且,傅言如今是傅家独苗,皇上都珍之重之,他可不敢拿傅言的性命开玩笑,慌忙对着沫伶行了一礼,便回身快速让人大开城门。
“多谢了,钱守将。”沫伶轻哼一声,放下车帘,轻飘飘的传来一句。
车夫见城门开了,也立刻给了马一鞭子,匆匆出了京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