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暗道就藏在床下，然而这么长时间，就连楚斐然都没有发现。
若不是通道的入口如今已经被破坏了。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入口，谁能想到那地道会挖到太子的寝宫。
“太子殿下，里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咱们若是随便下去。怕是会中了对方的诡计！”
楚斐然听到这话，目光森冷的看了那人一眼：“这么说。你是怕死吗？”
“不敢，属下不敢！”
那下属直接跪在地上。连忙说道：“只要太子殿下一声令下，属下必然赴汤蹈火！”
楚斐然嘴角溢出一抹冷笑：“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那下属立刻听从命令。直接带着头进入地道之中，其他人噤若寒蝉，却没有一个敢说些什么。
看到房间之中的人下去大半，太子冷哼了一声，“将下方的地道摸索一遍，然后简单弄一个图纸给本宫，多准备一些火药深埋在底下。本太子今日要他们，有来无回！”
听到太子要准备火药，所有人立刻行动起来。整个皇宫都因为江灵歌和楚凉夜的突然出现陷入了动乱之中。
而此时。三人已经来到了皇帝寝宫底下的位置，后方几个跟过来的暗卫护送着三人来到这边。低声说道：“王爷，影七两人去外面拦截太子的追兵了，不过属下打探到，太子此时让人在很多出口的地方埋了炸药，怕是要弄什么大动作！”
“炸药？”
江灵歌倒是没想到楚斐然会这么狠毒，就算毁掉皇宫，也要将他们拦截在里面。
楚凉夜安抚一样捏了捏她的手腕，江灵歌抬头看着他，却见到他面上冷漠，没有丝毫表情：“先出去再说！”
暮儿跟在两人身后，她拢了拢身上单薄的衣服，这地下通道常年不见阳光，空气多少有些冷然。
她不敢出声，也不好打扰江灵歌和楚凉夜的计划，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江灵歌哪里没有发现她的不舒服，直接将身上的披风系在她身上：“冷了吧，等出去就好了！”
楚凉夜没说话，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外袍给江灵歌披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前方带路：“走吧！”
江灵歌摸了摸还带着对方体温的衣物，嘴角勾起一抹暖洋洋的笑意，众人直接从地道之中钻出来，瞬间就抵达了皇上的寝殿。
外面的屋子里，一下子出现了三个人，让孙公公吓了一跳，他刚想大喊，就已经被楚凉夜牵制住了。
“孙公公，是本王！”
孙公公微微愣了愣，抬起头看到楚凉夜解开脸上的人皮面具，他顿时长出了口气有些喜悦的说道：“夜王殿下！”
“皇上呢？”
楚凉夜侧眸看了一眼寝宫的方向，孙公公连忙带路，撩起帘子示意楚凉夜进去：“皇上还在里面休息，不知道夜王殿下是怎么得以进入这里的。”
江灵歌不动声色的带着暮儿守在外面。
她并没有将自己从暗室之中看到的圣旨说给楚凉夜来听，甚至不想影响他最终的判断。
反正楚凉夜本来就不是当今皇上的儿子，只要娶了她，依旧是西楚名正言顺的皇帝。
抱着这个心情，江灵歌将所有的秘密悄然间隐秘了起来，也只想等着一切结束以后给楚凉夜一个惊喜。
至于用那圣旨上的事情来质问楚皇……这都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她即便是知道了当初的原因又有什么含义？能够让她父母重新活过来吗？
不能，既然不能，她也没有必要再从身份这上面纠结什么了。
房间之中，楚皇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已经睁开了双眼。
见到近在眼前的楚凉夜，楚皇面上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一样。
“凉夜，你是来救父皇的吗？”
楚凉夜静静的站在大殿中央，目光冷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父皇需要儿臣来救吗？”
楚皇叹了口气：“你果然还怨恨我怀疑你身份的事情，但这毕竟是国之根本，朕想要谨慎一些也是人之常情！”
“儿臣并未怪罪父皇此事，只是想要知道，在此时此刻，父皇究竟想不想要儿臣来救！”
楚凉夜的话，让楚哲听起来有些不懂，却又好似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朕要你救，你就会帮着朕将逆臣抓住吗？”
毕竟还是自己的儿子，楚哲多少还是没有开口直接下斩立决。
纵然楚斐然背叛他到这种地步，他还是想要听楚斐然的一番解释。
“既然是父皇要求儿臣来救你的，那儿臣也有几个条件！”
“什么条件？”
楚皇的眼神危险起来，狭长的眸子缓缓眯起，目光之中闪过一道凌厉的光泽。
他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皇上，君威如天，就算现在身体有些不好，依旧给人极大的压力。
然而，他的压力却对楚凉夜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将禁军兵权全部交给我！”
“朕凭什么相信你？”
楚皇目光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想要从他的面容上看到什么破绽。
可是什么都没有。
楚凉夜薄唇轻启，目光之中也没有平日里的温顺，楚皇一直以为，楚凉夜对他还是恭敬的，而且他也很享受生性如狼一样的楚凉夜在他面前顺从的样子，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这个儿子，他确实很在意，可毕竟好多年的时间没在身边，真正要说感情，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深刻。
纵然他喜爱着楚凉夜名义上的母亲，但这点爱根本不足以分担他半分。
可是现在，楚皇却深深的看到，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以前对他的那份温顺不过是假象罢了，他骨子里，依旧是和他一样的人，而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种。
而且那双眸子里，藏着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让这个年纪比他小上很多的男人，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根本不是朕的儿子对不对？”
突然想到这个猜测，皇上只感觉浑身发寒。
楚凉夜呲笑了一声，虽然并未直接回答，可也算是间接默认了。
“皇上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
他顿了顿，一双眸子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这个以往坐在高高在上龙椅上的男人：“下毒的人，是你的二儿子楚清华对不对？”
听到这样的话，皇上的瞳孔猛然收缩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楚凉夜并不回答他的话，自顾自的说道：“大名赫赫的毒医圣手，便是当今的二皇子楚清华，想必是，他比所有人都更希望你去死！”
楚哲心头火起，突然一捂着胸口，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他瞪大双眼，目光之中多了一抹恍然之色。
他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皇帝，却没想到在年老的时候，居然会落到众叛亲离的下场，如果这不是报应，怕是他都不会相信。
“虽然当初朕将他赶出皇宫，可一直都有安排人在外面照顾他的，他怎么可能这么狠毒！”
楚清华怎么样楚凉夜不知道，但是对方是毒医圣手的事情已经确凿无疑。
这个名号在江湖上有多响亮，更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所有人都畏惧有着这名声的人，又有谁会知道，这样一个人，会是那个笑容阳光帅气的楚清华。
如果不是真正的暴露在她面前，就连江灵歌都不会相信的。
楚清华帮了他们不少忙，她差点儿将他放在了自己人这一边，好在发现的还不晚，并没有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
“这样看来，皇上还要不要和我来做交易？”
如今摆在楚皇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乖乖等死，天下直接落在楚斐然的手里。
另外一种，就是让夜王帮着他脱离险境，在让他慢慢找到机会将太子一举拿下。
楚皇的眼睛闪了闪，目光之中顿时有了明确的选择，他还年轻，将来一定还有机会有更多皇子，所以就算折损了两个儿子也不算什么。
如果楚凉夜知道皇上的想法，一定会嘲笑对方一番。
因为皇上至今都不知道，在皇后死去之前，他就已经被人下了绝子药。
这辈子，楚哲也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
但是这话楚凉夜不会说，他还想要看着这个人为自己当初犯下的一切过错赎罪。
“那就多谢皇上了！”
楚凉夜手中拿过赤金色的令牌，上面还有几把开启皇宫仓库的钥匙。
他没有丝毫迟疑的从房间之中走了出去，当大门推开的时候，门外守着的侍卫立刻拿起武器对准了他。
他高高的将手中的令牌拿起来，禁卫军见到属于皇上的金牌令箭，直接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影七，立刻将宫门打开，护送所有大臣前往皇宫，再将隐藏在京城之内的兵力调遣出来，抵抗守在外面的周国公！”
皇宫太小，注定了人数不会太多，也导致周国公府的那些兵将并没有机会进入这里。
楚斐然不想让他和江灵歌安然离开皇宫，而他们又怎么能够轻松的放过这次打败楚斐然的机会。
这边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太子的耳朵里，楚斐然迅速带着一众人飞快赶来，刹那间将皇上的寝宫周围围绕的水泄不通。
两方人马终于对峙，暮儿站在江灵歌身后，看着站在人群后方的楚斐然，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
她已经从江灵歌那里知道了楚连浔的情况，一双灵动的眸子里，此时杀意露骨，她从来都没有试过这样讨厌过一个人。
楚斐然带着弓箭手指着寝宫的方向，他大声喊道：“夜王谋逆挟持皇上，斩杀反王者重重有赏！”
一声令下，顿时惹的群情激奋。
那些人眼睛放着寒光看准了两人的方向，手中的弓箭刹那间倾泻而出，直奔着寝宫的方向飞了过来。
孙公公见到太子殿下竟然不管不顾的动了弓箭，连忙大声喊道：“都住手，若是皇上陛下受了伤，必然要了你们的脑袋！”
不少人的动作皆是一顿。
楚斐然倒是丝毫不畏惧这些：“皇上此时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不用管，给本太子杀！”
对方如此坚决，没有任何返还余地的命令，彻底让皇上寒了心，江灵歌此时已经带着暮儿躲到了寝宫之内，她站在门口注视着皇上的方向，倾听着外面的刀光箭雨，忽然心思微微动了动。
她大步走到皇上身侧，将脸上的面具摘了下来。
虽然楚皇有些熟悉面前的人，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江灵歌，他眼底的光芒晦暗不明，却依旧多了几分惊喜。
“歌儿，是楚凉夜带你过来的吗，你是来救皇伯伯的对吗？”
楚皇的声音多了几分慈爱和期许，就好似当初一开始见到他的那样。
江灵歌微微挑眉，让暮儿先躲在旁边坐着。
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床边，目光凝视着皇上的眼睛，低声问道：“楚言，是谁！”
这几个字，像是在楚皇的眼中炸开了一样，震惊的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吃惊了半晌。
他威严的目光恍惚了一下，像是在掩饰着什么：“什么楚言，朕并没有听过！”
江灵歌微微勾了勾唇角：“您不说也没有关系，反正，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楚皇抓着床头的手瞬间收紧，看着江灵歌的眼神却涌现了一抹杀机，他紧绷着面容，一种危险紧张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
“孙公公！”
皇上大喊了一声，孙公公立刻从外面小跑着走了进来，如今护卫在皇上身边的那些侍卫和培养的心腹在外面和太子的人打成了一团，一切正混乱着，他完全不知道皇上突然叫他干什么。
“皇上有何吩咐！”
楚皇一伸手：“扶朕起来！”
孙公公立刻上前一步，将躺在床上的皇帝扶着站起身，江灵歌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皇帝，眼底的神色却没有一丁点儿的退缩：“皇上可知道楚言是谁？”
她再次将之前的话题问了一遍，却见到楚皇抬起头，眼底闪过一道讳莫如深的味道：“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还来问朕做什么？”
他顿了顿，好奇的说道：“是没有确定，还是想要来朕这里求证，不过朕可以告诉你，根本就没有楚言这个人！”
江灵歌知道对方没有证据是绝对不会承认，不过她也没有真的以为就算楚皇承认了又能如何。
现在楚凉夜已经公开了自己的身份，楚皇绝对不会将皇位交给外人手中。
“皇上不说，可是这件事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我只要一问，就会真相大白！”
“你敢！”
楚皇上前两步，目光死死的逼视着江灵歌，透露出丝丝威胁的味道：“若是你敢将这些事情透露出去一丝一毫，朕自有办法让你们再也不能开口说话！”
“皇上是要杀人灭口？”
江灵歌抬起头，目光却突然变得恶狠狠的：“当年皇上也是对我父亲这样做的？他信任你，将皇上的名声交给你，然后就随便任由你占据了他的江山？”
她这些全部都是猜测，但是她看到楚皇的反应却也明白过来，她猜的都是事实。
真的是这样子，一切都是李代桃僵的诡计，她显然已经全然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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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不要到处乱说，如今别忘了，我才是这西楚江山的主人！”
“什么江家的二少爷，老夫人根本没有我父亲这个儿子，所以她对我才没有丝毫感情，江家更不愿意承认我这个血肉！”
这么想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她父亲才是真正的皇帝，而这个皇帝，明显是当年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冒牌的。
具体的过程她虽然不了解，但是她只要知道结果就成了。
“胡说八道，如果我不是皇帝，那些老臣怎么可能忠心于朕，如果朕没有留着西楚皇室的血，你父亲又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命来护着我，你别听从一些有心之人的挑拨离间，这些都是不存在的事情！”
江灵歌瞪大双眼，见到楚皇已经气呼呼的背过身去，她低下头，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这里的原因，我都会去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而且皇上也不需要敷衍我了，我已经掌握了决定性的证据，您还记得先皇留下来的圣旨吗？”
她直接将自己手中的底牌揭露出来，明显看到楚哲的后背僵硬了一下。
他骤然转过身，眼底的阴霾溢于言表。
江灵歌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真相如何，因为没有任何事会让当了这么多年皇上的楚哲有这么大的触动。
“这江山，本来就不是你的，更不是楚斐然的，他即便是逼宫成功，最后做了皇位，也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当那封圣旨昭告天下的时候，便是他的灭亡在之日！”
暮儿坐在旁边，将一切都听的清清楚楚，她不知道江灵歌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将真相说出来，明明以后还有机会的。
楚皇的眼睛都已经要杀人了，他突然伸出手，直接掐住了江灵歌的脖子：“你以为，朕会任由你来威胁吗？”
他手中的力气微微收紧，江灵歌顿时感觉喘不过气来，但是她的耳朵动了动，听到外面的声音，目光并没有任何畏惧。
效果很好，她要的就是这样。
“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只要杀了你，就没有任何人知道真相了！”
他嘴角轻轻勾了起来，眼底的冷色在逐渐肆虐，手中的力道越来越大，江灵歌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然而，江灵歌动了动唇角。
他看到她的唇形，脸色骤然大变，手指缓缓松开，江灵歌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微微喘着气，江灵歌不疾不徐，略微有些沙哑的说道：“你杀不了我的！”
帘子外面猛然飞来一道寒光，皇上大惊失色，骤然后退了一步。
“皇上小心！”
孙公公挡在皇上身前，那到银光骤然穿过他的胸口，孙公公瞪大双眼，嘴角瞬间涌出血来。
被人挡了一剑，楚皇的眼神瞬间紧锁。
“孙公公！”
他低声喝了一句，却见到孙公公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楚哲的眼底怒火涌动，抬起头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清俊之人，他轻轻蹲在江灵歌身边，伸手就要将她扶起来。
“大臣们已经进来了，你没事吧！”
江灵歌微微挑眉，仰起头凝视着楚哲的脸：“我没事，多谢云大哥！”
云深咬着牙，紧绷着一张面容怒视着楚哲的方向：“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你要杀人灭口的事情，我也看到了！”
云深手中的剑还染着孙公公的血，他轻轻护在江灵歌身前，让楚哲不能靠近一步。
突然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现了一排人。
足足有五个穿着灰色长袍的人出现在了楚皇身后，摆出了护着楚皇的架势。
这些人每个人都是武功高强之辈，面上都蒙着灰色的布巾，和身上的衣服融为一体，毫不起眼。
他们手上的武器全部都是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弯刀，嗜血和杀戮的气息十分浓郁。
江灵歌看的出，这些就是楚哲身后最后的保障，也是楚斐然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动他的原因。
楚哲咳嗽了一声：“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抵挡的住这么多人吗？”
云深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江灵歌面前：“不试试怎么知道？”
江灵歌仰起头，看着云深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角：“云大哥，不要动手，危险！”
她不确定云深能不能打得过对方，只是单单担心他的安全。
而且和云深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她对他有了很深的感情，甚至说有一种莫名的，从心里到外的熟悉信任感。
这种感情就像是与生俱来的，她完全控制不了的信任这个人。
所以才会在当初楚凉夜说云深是玄衣人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理由的就相信对方。
云深倒是没有真的轻举妄动。
两方紧张的对峙着，那些灰衣人没有皇上的命令也不会随便出手。
外面的战况虽然紧迫，却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楚斐然就算占尽了先机，可也挡不住一直藏身在皇宫地道之中，神出鬼没的暗卫杀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外面的血腥味道越来越浓，江灵歌终于出了声：“皇上，大势已去，你该知道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