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凉夜摆了摆手：“没什么大事，只是头有些晕！”
自从楚凉夜从圣岛回来，江灵歌对他的身体十分重视。即便没有了那些外在的伤痛，可她老是害怕这人不知道哪天就消失掉。
让她有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我帮你瞧瞧！”
她伸出手，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轻轻的探测着他的脉搏。
很正常。跳动的很有力，气血很足。
楚凉夜见到江灵歌如此关心他的样子。不由得抬起手将她拉了过来。
“我说过，会一直陪着你和念念。这次绝对再也不离开了！”
江灵歌靠在他的肩膀上，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是乱的。
“嗯，你答应过我，就要做到，上次的事情如果再发生一次，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那种日子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如果真有那么要分开的一天，她宁愿她走在前面。
她眉眼亮了亮。“明天是暮儿大婚，我准备的东西已经提前送过去了，绝对让他们满意！”
楚凉夜轻轻挑眉：“我也为他们准备了一份！”
“啊。是什么？”
“现在不能告诉你。等明天你就知道了！”
江灵歌狠狠瞪了他一眼：“明天就明天，我才不好奇！”
正在行走之中的车队突然停了下来。江灵歌微微一愣，有些好奇的掀开帘子看了过去。
“回禀娘娘，前面道路上突然躺下了一群百姓，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伤，几个侍卫上前查探，可以触碰到那几人，手上立刻就很快的红了一片，伤口发脓腐烂，还有扩大的趋势！”
江灵歌微微一愣：“只是轻轻碰触一下？”
“嗯！”
几个护卫脸色有些不安，那几个村民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也不知道哪里受了伤，躺在地上一直哀嚎着怎么也不让路。
“对方有多少人？”
“只有十七个人！”
江灵歌眼神闪了闪，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的。
“我去看看！”
楚凉夜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微微眯了眯，“小心些！”
江灵歌笑了笑，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也不至于栽在这一点儿小事上。
“放心好了，我只是看看，不会和他们接触，而且，我也要瞧瞧究竟是什么毒！”
她隐约有了那个下毒人是谁的想法。
不过一切还要见到的时候才能说。
楚凉夜几乎寸步不离的跟在江灵歌身后，两人一路穿过四周保护的军队，直接来到前方出事的地点，果然看到还有不少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她刚要走近，旁边立刻走过来一个下属：“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刚刚有几个人不小心碰了他们，结果……”
他立刻让人留出一道缝隙，让江灵歌能够清楚的看清里面的场景。
那些村民的身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有那些护卫的手上已经开始腐烂，短短时间内，甚至有人的手已经烂掉了一半。
“实在不行，就知道将手切掉，可是……”
这些人都是当兵的，如果没有了手，就跟残废差不多，下辈子也就没了着落。
江灵歌的神色更冷了。
“让他们过来！”
楚凉夜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跟着江灵歌走到旁边，两个侍卫被带到她面前，露出了血迹斑斑的手掌。
“是楚清华！”
江灵歌看到那伤口，轻轻闻了闻那略微有些刺鼻的味道，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楚凉夜侧眸：“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药物的味道和上次瘟疫之时，那种药物里面有一种成分是一样的！”
楚凉夜嘴角弯了弯：“你只是闻一闻就知道了？”
江灵歌眯了眯眸子：“我没有白学，而且，我记忆很好！”
虽然这么说有些心虚，但是江灵歌的记忆真的好。
见过的人，闻过的味道，甚至说看过的文章，只要她愿意想起来，全都能想的到。
所以，她学什么东西很快，还不是那种死记硬背。
楚凉夜眼底划过一道惊讶之色：“怪不得……”
“怎么了？”
江灵歌随意看了他一眼，却看到他眼底的戏谑之色。
“怪不得你这么聪明！”
江灵歌一脸骄傲：“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楚凉夜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让江灵歌晃了晃神。
“先带几个手上的人回去，记住，伤口千万不能沾水，处理伤口的时候你们也小心不要碰触，然后先用止血药物撒上一些，我会就近找一所药房，为你们解毒！”
“是，多谢娘娘，多谢娘娘……”
那些人一脸感激，能够保住性命和双手，让他们看着江灵歌的眼神就好像在世菩萨。
江灵歌无奈，她倒是并没有承这些人的恩情。
毕竟他们受伤多少都是因为她，她不能看着不管。
“这些人不会有性命之忧，他们早就已经用了解药，安排几个人看着他们，等我准备好了一切会安排你们！”
有江灵歌有条不紊的吩咐，顿时所有人都像是有了主心骨，有人借来一些东西包裹在手上，将那十几个人从道路上拉开。
这些人对她来说不过是随手而为，一行人很快从郊外来到城内最近的一家药方。
大军自然不能全部跟着进城，门外此时只守着几十个护卫，那两个重伤号也被放在门口等着救护，因为他们跑不了，所以看管比较松懈。
然而等到江灵歌将解药动弄好，将一切都吩咐下去的时候，门外急匆匆的跑进来两个人。
“皇后娘娘，那个郡宁公主不见了！”
江灵歌正在写药方的笔猛然停下。
她缓缓眯起双眼，眸子里划过一道精光。
她直接站起身，像是想到了一样从药堂之中走了出去。
几步来到外面的马车旁边，旁边有侍卫掀开帘子，那个成西王还好好的躺在那里，但是洛云流却不见了。
究竟是怎么不见的，这些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们说等他们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就已经没了。
嘴角缓缓勾了起来，江灵歌忽然感觉十分有趣。
洛云瑶，洛云流，楚清华，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发让江灵歌感觉回味。
楚凉夜得到消息，随后跟着江灵歌走了出来，他直接让影七等人将周围搜了搜，却没有搜到楚清华的身影。
江灵歌细细检查了一下车厢之内的痕迹，她抿了抿唇角：“楚清华带着一个受了伤的大活人，一定不会躲太远！”
“可是四周都已经搜查过了，并没有……”
还没等那侍卫说完，江灵歌却勾了勾唇角。
“是啊，楚清华会迷惑人心，哪里这么容易就能被你们找到，而且，我到是想起来一件事！”
她嘴角绷紧了，直接对着影七道：“你去车底下看看！”
那马车很高大，就连下方的空间也很足，影七一个翻身进去车底，一眼就看到了被用东西固定在车底的人。
影七立刻叫人将洛云流弄出来。
看到洛云流出现，所有人都有些傻眼，不解的看着江灵歌。
江灵歌嘴角扬了扬：“楚清华又不是神，我在想，如果我是他的话，会怎么做！”
楚清华能够做到的她都可以，所以结合自己的能力，江灵歌能想到的有不少。
“先别说了，将洛云流抬进去，而且我相信楚清华就在附近。”她顿了顿，忽然抬起头看向周围。
“也可能就在咱们身边，影七，你说是吗？”
被叫的人猛然抬起头，啥那件身后的一些影卫猛然冲上来，直接将影七包围。
‘影七’嘴角忽然勾了勾，猛然后退。
轻轻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楚清华那张精致的脸，一抹梨涡在嘴角浮现。
很好看。
这个人就算坏的让人讨厌，可也不能掩饰住他的那张脸，精致温暖，一双眸子里清澈如泉。
“江灵歌，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我好像装的很像！”
江灵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即便再怎么像，你也是装的，影七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不管他隐藏的方式还是行动，我又怎么不会观察的透彻呢？”
她说完这话，突然又有些后悔。
因为她隐约感觉到身边的楚凉夜身上的寒气重了。
她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偷偷的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动作让楚凉夜的气息平和了许多，而楚清华也已经彻底被包围了。
他整个人都在警惕着，四周的所有人都在打算一哄而上。
他弯了弯唇角，眼底的光彩却像是多了几分：“和你作对，对我来说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但是今天我未必会输！”
“哦？”
江灵歌弯了弯唇角，疑惑了一下。
“我手里有着洛云流，你知道她得罪过我，如果你不乖乖就范的话，我会让她死在你面前。”
楚清华嘴角的笑容缓缓消失了。
江灵歌隐约察觉到了这个女子队他的重要性，不由得心中微动。
“我说到做到，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楚清华！”
楚清华缓缓放松了周身的戒备，影一等人瞬间按压住了楚清华的身体。
江灵歌倒是没想到，原本好似刺头一样的人，居然这么简单就被她给抓到了。
楚清华缓缓侧头：“将她还给我！”
“她？你是说洛云流吗？”
江灵歌走上前两步，目光不转的看着楚清华。
楚清华轻轻一笑，“当然！”
江灵歌像是想到了什么：“你千方百计想要拿到丹王蛊，为的就是她？”
楚清华默不作声，并没有回答江灵歌的这个问题，可明显是已经默认了。
江灵歌闻言，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云菡已经醒了，自然就不需要了，放了她，我会带她走！”
江灵歌缓缓眯起双眼：“楚清华，你以为你能走的了吗，你当初做过什么，以为直接就能揭过去吗？”
不管是给她下药，还是当年的瘟疫，楚清华害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楚清华缓缓抬起眸子：“那好，你们放走她，所有的罪过我来承担！”
如果洛云流只是普通人，又或者说还是原来那个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人，江灵歌必然会答应楚清华的这个条件。
可如今并不是如此。
现在的洛云流和她一样，已经不是以前的洛云流了。
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来到这里的，可是洛家的实力本来就深不可测，她没有心思去追究原因。
她只知道，相比于已经失去了记忆的慕容夜，洛云流才是她的敌人。
前世今生的敌人。
她语气之中突然带着几分逗弄。
“楚清华，想让我放了她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想看看你究竟有几分诚意，这样吧，你可以跪下来求我！”
被楚清华威胁惯了，如今风水轮流转，也到了楚清华的报应。
江灵歌轻轻挑眉，面上带着浅笑的看着对方。
然而令江灵歌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楚清华竟然没有一点儿犹豫，直接跪倒在地。
身上的内力已经被封印，楚清华现在就是个普通人，周围那么多高手在，完全不再担心他能翻出多大风浪来。
江灵歌瞳孔微微缩了缩，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楚清华缓缓低着头，眉宇间依旧带着那种如沐清风的暖色。
“我求你，放了云菡，我楚清华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江灵歌盯着他许久。
她的心里没有丝毫高兴，只感觉心脏有些堵塞。
她在想，如果那个昏迷不醒，不知生死的人是她，她要怎么做。
突然江灵歌默然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楚凉夜，唇角紧绷着。
可以说，她也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对楚清华的心思可以说也很清楚，就比如，被她无故抛弃的云黛。
那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而楚清华亦是做了更多错事。
只是她比较幸运罢了，而楚清华……
“楚清华，我不会原谅你！”
楚清华听到这话，只是笑笑，却没有说话。
“所以，放过你这种事情，你不要想！”
对方像是没听到，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时候，对方给她的感觉清雅高贵，玉树临风。
笑起来的时候，嘴角的梨涡好似能将人的心都润染上一种热度。
那双眸子清澈无痕，又好像包罗万象，甚至给人一种十分让人信任之感。
可是现在，那个人跪在她面前，虽然脊背依旧挺直，可内里却有什么在逐渐腐烂消逝。
江灵歌可以肯定，那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楚清华早就已经死了。
和当初的洛云流一起死了。
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楚清华，那个洛云流再也回不来了，不管他怎么做，做了什么，他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现在活过来的，不过是披着洛云流骨血的另外一个人。
“我从未求过什么人，你还是第一个，所以，求你放了云菡，我会为自己以前做过的事情赎罪！”
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清楚楚。
楚凉夜眯着眸子站在江灵歌身后，忽然开口道：“来人，将洛云流交给他！”
“凉夜？”
江灵歌有些不解，因为楚凉夜的话意思十分明显，是打算要放走对方。
然而江灵歌却明白，事情绝对不会这样简单。
虽然她没有将后面遇到的事情全都告诉楚凉夜，可是楚凉夜的本事，自然能将所有的事情查清楚。
楚清华做的那些事，让他将他千刀万剐都不为过，更不可能会放过他。
“人你带走，你也离开，不过朕可以告诉你，她不会是你想要的那个人，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去体会！”
楚清华微微一愣，完全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如果你想浑浑噩噩的和这个女人生活一辈子，随你，那样的话，她应该会自己一个人很伤心吧！”
他眼神黝黑，没有丝毫笑意和玩笑的意思。
江灵歌心口一颤，突然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诛人诛心。
楚清华侧眸，一脸冰冷的看着楚凉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
他刚想说什么，就见到影一已经将人带了过来，直接放在他面前。
洛云流还在昏迷着，所以那张脸满是安静和美丽。
看着看着，楚清华好像痴迷了一样，轻轻的抚摸着那张熟悉的脸。
“你们真的要放了我们？”
楚凉夜冷笑了一下，撇过头去。
江灵歌本来打算不将这件事说出来，但是却没想到楚凉夜说了。
还有，她很好奇，楚凉夜又是怎么知道洛云流不是原来的那个的。
心中满是疑惑，楚凉夜却伸出手抓住了她的：“灵歌，我们回去吧，相信楚清华会给自己一个合适的结果！”
江灵歌转身，看到楚清华有些吃力的将人抱了起来。
因为在之前打斗中受了伤，他原本腹部的位置缓缓渗透出一抹红色。
江灵歌眯着双眼，心情有些复杂，但是怜悯是没有的。
这是楚清华自己选择的一条路，怪不得别人，偏执这种情绪，她也有。
转身随着楚凉夜进了大门，江灵歌直接反手将房门关上，她盯着楚凉夜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我好像没跟你说过什么，你刚才告诉楚清华的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楚凉夜一愣，摸了摸她的下巴：“什么什么意思？”
见到楚凉夜装无辜，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说吧，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楚凉夜眼神色闪烁了一下，却什么没说，直接将唇印在江灵歌的嘴角上。
将人吻的气喘吁吁，浑身发软的时候他才抬起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这种鬼话江灵歌才不相信，她有些气恼的侧过头。
楚凉夜轻声安抚：“是你自己说过的，洛云流是你的仇人，而我这段时间查了很多事情，洛云流以前和你并未见过！”
“这你都知道？”
“而且洛云流昏迷好几年的时间，突然醒过来就性格大变，不让我怀疑都很困难！”
“可是……”
江灵歌的疑问很重。
“你想问，我为何会想她换了一个人，而不是她因为生病才性格大变的？”
江灵歌重重点点头。
然而且见到楚凉夜死死的将她抱紧，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是因为你！”
“我？”
江灵歌彻底糊涂了，她再怎么聪慧，也没有办法猜得到楚凉夜的脑回路。
纵然这个人不管有没有记忆，和她印象之中的那个人都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依旧是他。
“因为我知道，你也是突然之间性情大变，而且我还听说，我对以前的你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查探了世间存在的各种怪事，觉得还魂这种事情很有可能发生，我觉得，你根本和以前那个江灵歌不是一个人！”
江灵歌彻底佩服了。
“我……”
“我说的是真的吗？”
江灵歌一时间无言以对。
楚凉夜太聪明了，虽然她将秘密守了很久，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到了摊牌的时候。
“你说的很对，我不是以前的江灵歌！”
听到这种话，楚凉夜的眼神暗了几分。
“你是不是，认为我是哪里的妖魔鬼怪，如果你害怕的话说出来就好了，我不在意的……”
不，她很在意。
就是因为在意，她才瞒着这么长时间。
然而，她却看到那双眸子缓缓泛着红。
“我在意的是你，只要是你，不管什么妖精精怪也好，什么鬼怪奇谈也怕，我都不在乎！”
那双眸子里的潮涌好像要将她淹没，江灵歌整个人呆住了。
“凉夜，我……”
“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就好比你突然出现在我生活当中，又突然间在我没有预料的情况下离开，如果我是楚清华的话，我想我会崩溃！”
楚清华有多爱洛云流江灵歌不知道。
但是她今日看到了对方的态度，突然觉得楚凉夜的做法才最狠毒。
因为如果是按照她的方法来收拾楚清华，对方就算是死，也会带着希望而死，绝对不会感到任何伤心后悔，可如果他知道了活着的洛云流已经不是原来的洛云流……
江灵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凉夜，如果你是楚清华的话，你会怎么做？”
楚凉夜缓缓笑了。
那笑容让江灵歌感觉毛骨悚然。
“我会将你留在身边，然后让占据了你身体的人死去，等你回来！”
江灵歌一瞬间想要为洛云流烧几炷香。
如果被楚清华知道真相的话，偏执到那种地步的楚清华，怕是要带着她一起疯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