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灵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只见楚凉夜的眼神在屋顶上大洞那里扫了一圈，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疑惑。
他目光落在地面上灰尘的附近，突然语气凉凉的说道：“江灵歌。没想到在这里，你还有熟人！”
江灵歌也注意到了他的神色，见到那灰尘之上，当真有几个不太清晰的男子脚印。她面色如常，淡定至极的道：“是挺多的！”
楚凉夜感觉她说这话完全是在故意气他。
他转身。眼底多了几分怒色：“你躲在这里，难不成是为了和别人私会？”
私会！私会个头！
江灵歌也没有隐瞒：“昨晚有人偷偷的潜入了本妃居住的房间。王爷猜，那人是谁？”
她眨了眨眼睛。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楚凉夜没有回答，紧紧的抿着唇角盯着她。
“是夜城城主夜未寒，王爷没想到吧！”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楚凉夜的表情，观察的十分细致。
然而，他脸上竟然没有表情。
“他找你来，说了什么？”
江灵歌想要故意气气对方：“他说要带本妃去夜城！”
“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楚凉夜的声音平静的有些过分，却也让江灵歌莫名其妙的摸不清头脑。
不过这也不阻碍她的想法：“为何不答应，当城主夫人多好啊。没有杂七杂八的妻妾。地位依旧尊贵，而且还省心多了。至少，没有人成天想着算计我！”
楚凉夜看着江灵歌的表情，一时间什么也没说。
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收紧，却也因为藏在袖子里，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他情绪依旧稳定，薄唇轻轻开合：“你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对本王有所排斥的？”
江灵歌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她可是身为王妃，这种话要是被人听到，又是一番把柄，定会有人说她善妒。
可是她本就不是这里的人，对他们的价值观实在不理解，纵然她有一个再怎么喜欢的人，对方如果三妻四妾，她依旧接受不了。
这是原则问题，她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也不会妥协。
“对，这是最主要的原因！”
江灵歌抬起头，眸光里面有一种难以想象的光彩：“我觉得我不比别人差，也不比男子差，为何要成为男子的附庸，这辈子要在后院之中孤独终老，和一大堆女人争风吃醋，只为了让一个男人多看自己一眼？”
她冷哼了一声，目光之中却是满满的不屑：“楚凉夜，我不管你以前娶了多少老婆，但是，我不会容忍你当着我的面，将别的女人迎进家门，说我善妒也好，说我作也罢，我并不觉得你是我这辈子的良人！”
楚凉夜的目光缓缓深了深。
“你，当真是这样认为的？”
江灵歌只感觉，现在还是将话说清楚的了好，也别真到了走的时候不打招呼别人说自己不仗义。
“我就是这么认为的，现在这样认为，以后，甚至这辈子都会如此，你若是受不了的话，大可以休了我！”
楚凉夜声音微微低沉了几分，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上，带着一点儿言喻不明的味道：“我不会休了你！”
江灵歌微微一愣：“不休？那和离总成了吧！”
楚凉夜缓缓摇了摇头：“本王也不会与你和离？”
江灵歌呼吸一窒，看着他直觉的有些不可思议，她突然诧异的说道：“怎么，难不成王爷短短时间之内，被本妃的魅力所迷惑，爱上本妃了？”
她只觉得这个想法有些搞笑。
她孤身一人，没有后台，没有娘家，就连和相府的关系都崩成了这种样子，楚凉夜会喜欢她？
若说真的喜欢她这个人，那这两年之中什么时候喜欢不好，为何偏偏是现在？
她不相信！
楚凉夜打破她的思绪：“本王爱自己的王妃，难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江灵歌挑眉，语气之中透着几分挑衅的味道：“王爷光嘴上说可不行，若是没有点儿表示，怎么能让我相信？”
楚凉夜低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的眼睛：“表示？本王会给你表示的！”
他转身就走，脚下有些匆忙，像是要出门干什么大事。
江灵歌心中一急，一把拉住他的袖子：“等等王爷，你若是想要表示的话，能不能先对我的肚子表示一下？”
楚凉夜皱了皱眉：“饿了吗？”
江灵歌点了点头。
楚凉夜突然用手在袖子里摸了摸，突然摸出了两个包子。
江灵歌有些傻眼的拿在手里，感觉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说明的怪异。
看着那人尊贵的眉眼，还有无比贵气的穿着打扮，然而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包子，江灵歌感觉自己的日子苦逼了一些。
楚凉夜忽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髻：“饿了就先吃着，本王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打皇上的脸，只能委屈你了！”
原来不是他没想起来，是有原因的。
姑且原谅他这一次，江灵歌拿着包子转身就走。
见到拿到想要的东西，连个眼神都不给自己的江灵歌，楚凉夜有些冰冷的唇边，露出了一抹略微显得生涩些的笑。
他对着门口的侍卫摆了摆手，重新离开茯苓宫，大门重新落了锁，却也锁不住那人的心。
江灵歌走进屋子，直接将两个包子交给了环儿：“我还不饿，你们吃吧！”
环儿早就看着热乎乎的白包子流口水了，胡梅儿更是多长时间没有闻过肉味，纵然她现在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也很想尝一尝那包子的味道。
江灵歌看着两双眼巴巴的眼睛，无奈将包子一人一个的分了。
她看到主仆两人吃的欢快，心里也不由得松了松。
三天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
自从江灵歌在院子里杀人立威，再也没有人敢来找她的麻烦。
至于那尸体，也被收拾院子的人悄无声息的处理了，皇宫里每天都有死人的，也不知道那尸体被埋在了哪里。
总算到了出去的时辰，大门外面，孙公公早就一脸笑容的准备接驾，见到江灵歌气色红润，没有丝毫虚弱状态，他不由得轻笑了一声：“看来，王妃在里面过的还算不错！”
江灵歌微微一笑：“多亏了公公照顾！”
照顾不照顾不好说，可是这几日楚凉夜没来，但是外面的小太监会按时间给她送东西。美其名曰，不能饿坏了皇嗣。
孙公公挑眉：“王妃客气，不过皇上这两天估摸着已经气消了，只要此事不再提及，皇上不会怪罪王妃的！”
江灵歌迈步走出茯苓宫的大门，对着孙公公拱了拱手。
她回头看了一眼即将关闭的门院，忽然开口道：“公公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每日给里面那两个女子送些药材和饭菜？”
孙公公微微一愣，却也什么都没问：“王妃的吩咐，奴才会牢记于心！”
江灵歌被一行人护送着从偏僻的宫院之中离开，却因为皇上休息并没有见到楚皇的身影。
也可能是皇上目前还不想看到她，所以江灵歌直接起身返回王府。
暮儿这几天在王府可能担心了，她怎么也要回去报个信。
当时她被带入皇宫，她就吩咐暮儿去王府等着她回来，如今三天过去，也不知道小丫鬟会不会害怕的睡不着觉。
马车停在王府大门前，江灵歌推门而入，几个守门的门童见到王妃归来，全都恭敬低头行礼。
她奔着自己的院子走去，可是刚一进门，却看到院子里面空荡荡的，并没有暮儿的身影。
两个打扫的下人就在不远，江灵歌走到那人身边问道：“暮儿呢？”
“回禀王妃，暮儿姑娘失踪了！”
江灵歌嘴角的笑容逐渐消失，屋子里快步走出来一个小丫鬟，那丫鬟站在她面前低声说道：“暮儿……她，她走了，让……奴婢告诉王妃！”
江灵歌认识，面前的小丫鬟就是因为帮她，受了不少苦楚的平儿。
她起身将她扶起来：“嗯，我知道了！”
心中莫名的有些惆怅，江灵歌也不再多想，打算先进房间放松放松。
可院子门口此时出现了一些人影，宋嬷嬷居然带着人就这么过来了。
江灵歌回头，扫了一眼她刚回来就找麻烦的人，心思微微沉了沉，面色多少有些不快。
“宋嬷嬷，你们来本妃的院子干什么？”
江灵歌以为，宋嬷嬷会说出一些嚣张至极的话来，可没想到对方却直接跪了下来。
“王妃，老奴求王妃！”
跟在宋嬷嬷身后的五六个丫鬟，也都跪倒在地，一副仿佛天塌下来的模样。
宋嬷嬷的伤势好像还没好，整个脸色都是苍白的，额头上的汗珠还在不断冒着，她低着头，好似一瞬间所有的尊严都不要了。
江灵歌后退了两步，不理解这些人怎么了。
“本妃在宫中多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们求我也没有用处！”
宋嬷嬷抬起头，眼圈红肿，她唇角轻颤着：“求王妃，替我们小姐说说情，若是王妃讨厌老奴，可以随便打老奴，就算要了老奴这条性命也好，可如果我们小姐失去了王爷，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卧槽，究竟发生什么了？
江灵歌眯了眯眸子，一脸迷惑的看着宋嬷嬷：“你们求错人了吧，我根本什么都没做过！”
宋嬷嬷以为她是在推脱，不愿意出手相助，猛然磕头起来，不一会儿那额头上出现了一片鲜红的血迹：“王爷昨天回来，开口说要小姐搬到城外庄子里养病！”
江灵歌愣了愣：“这有什么，不是很好吗？”
宋嬷嬷拼命摇头：“不是如此，还说小姐好了以后，就让她回去！”
江灵歌听闻此话，瞬间忍不住有些想笑：“这话没毛病！”
谁料到，宋嬷嬷却更是慌乱起来：“王妃不知道，小姐为了王爷这么多年不知道付出多少，小姐的父亲就是为了王爷而死，她重病这么多年，也是因为当年替王爷挡箭伤及了心脉，若是能够留在王爷身边，她就算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只求王妃给我们小姐一条活路！”
江灵歌嘴角缓缓划过一道弧度：“宋嬷嬷，那你真是找错了人，你们王爷和小姐的事情，哪里是我能够左右的，而且前两日你还不是威胁我，要将我没有怀孕的事情状告天下吗，你说吧，尽管去说！”
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也不是圣母，没有那个想法去牺牲自己帮助别人。
成全这种事情，她可是做不来。
宋嬷嬷跪爬了几步，见到江灵歌要走，死死的抓住她的衣角：“王妃留步，王爷最近对您很上心，您说的话王爷一定会听的！”
江灵歌挥了挥手，直接将自己的袍子给拽了回来。
她弯了弯眉眼，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来：“就算他会听，我也不会去说！”
江灵歌莞尔一笑，唇角轻扬着，给人一种带着十足挑衅的表情。
她实在有些不理解这些人的脑子是怎么想的。她和洛云瑶没有丝毫交集，这些人看着她，却一脸她是罪魁祸首的表情，真是让她感觉无奈。
宋嬷嬷脸色瞬间苍白，身后那些跟着她来一起求情的丫鬟下人，也一脸看着坏人的表情。
“既然王妃不愿意帮忙，那老奴就不打扰王妃了！”
江灵歌见到宋嬷嬷脸上隐藏着的怒色，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宋嬷嬷，洛小姐去山庄怕是要无人照顾，你就带着这些手下一起去吧！”
宋嬷嬷浑身一僵。
她的声音冷漠下来，“不劳烦王妃费心，我们小姐，是绝对不会离开王爷的！”
江灵歌目送这些人离开，心中却也有些纳闷。
她之前可是问过的，楚凉夜亲口和她说过会娶了洛云瑶，难不成真的是她的一番话起到了作用，楚凉夜不打算娶她了？
可是这样，却让江灵歌感觉心中有些不太舒服，如果说，宋嬷嬷所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楚凉夜既然答应了别人，就一定要做到，她虽然不会让人欺负，可要是让她真的去当第三者，她也决不允许。
江灵歌仔细想了想，换了一身衣服从院子里走出去。
她很少来前院，更何况她这么长时间都在一直故意回避洛云瑶。
这会儿她站在主院的大门口，远远看到洛云瑶已经由宋嬷嬷等人扶着从房间走了出来，乍一看上去，对方气色还不错。
看来，楚凉夜费尽心机得到的灵药，已经起了作用。
她垂下眸子，唇角不由得弯了弯，在看到这一幕以后，也没有了想要走进去的想法。
只是，她才回头，就和主院的主子撞了个正脸。
江灵歌一愣，连忙抬头问好：“王爷回来了？”
楚凉夜负手而立在她面前，修长的身影仿佛渡上了一层光晕，那张半张在阳光照耀下的面容，多了几分温暖的情绪。
这人的容颜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他动容半分。
“嗯！”
那声音冷冷淡淡，像是透着清冷的竹香。
“那个，没什么事情的话，本妃回去休息了！”
她低头，就要从他旁边走过。
“既然来了，回去干什么？”
楚凉夜伸出一侧的手，挡住了江灵歌的去路，然后调转方向，抓住了她的手腕。
江灵歌一愣，下意识的将手往回收了收，却没有敌得过对方的力道。
被迫跟着他走到院子里，洛云瑶原本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僵硬在了脸上。
不过她变化很快，很自然的对着江灵歌笑了笑，然后施施然迎了过来：“王爷！”
楚凉夜的目光，落在了她娇美如画的脸上：“好些了吗？”
洛云瑶捂着唇角咳嗽了一下，眉头颤了颤：“已经好些了，多谢王爷关心，这次的药比以前的当真好了不少！”
江灵歌挑眉，那是当然，那药可是皇上留着保命用的，而且还是楚凉夜从宫里面差点儿没了小命偷出来的。
只是，既然楚凉夜选择不告诉对方，她也没有这个资格去说。
江灵歌一言不发，实在是因为她不知道该在这两人之间说什么。
洛云瑶的目光调转过来，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垂下眸子，微微咬了咬唇角：“云瑶不想去山庄养病，若是王爷只是想要利用这个理由赶走云瑶的话，云瑶自己会走！”
她脸上挂着一抹极为苍白的笑，透着决然之色。
楚凉夜嘴角紧绷着，眼神却多了几分复杂之色：“云瑶，当年本王是欠了你们父子两人，不过本王会尽量弥补你们！”
洛云瑶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惨白：“凉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年我爹临死前，说过让你娶我的！”
江灵歌突然发现，这两人之间可能有一笔说不清道不明的烂账。
事已至此，她也明白了其中的一些概念你，洛云瑶对楚凉夜有恩，楚凉夜为了报答这对父女，会在以后好好的照顾洛云瑶。
真是感人至极的报恩办法，让她这个旁观者都甚为感动。
然而，这两人有什么，好像都和她没关系。
洛云瑶咬了咬嘴角，目光却落在了江灵歌的身上：“是不是妹妹做的不够好，姐姐放心，妹妹就算了进了家门，也会以你为主，绝对不敢抢占姐姐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只要能够留在王爷身边，云瑶什么都不求，名分地位都只给姐姐一人！”
真是委屈求全！
喜欢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让江灵歌实在触动不已。
她轻轻走到洛云瑶面前，将弯腰行礼的她给扶起来：“我哪里能够受得了洛姑娘的大礼，既然王爷早就已经答应了洛姑娘，就一定会娶你！”
她微微一笑，却目光冷漠的转身。
江灵歌心中多少有些生气，这明明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可楚凉夜非要将她牵扯到里面。
她和他，注定了没有这份缘分，有时候强求，只会让她感觉好笑。
她心中的原则摆在那里，任何人都不可触碰分毫，其中一个，便是不能忘恩负义。
这种人她不屑做，也会漠视那些去做的人。
而楚凉夜今日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很明显就要成为这群人中的一位。
然而，她还没有走远，楚凉夜却将她给抓了回来。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到了黑着一张脸的楚凉夜，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了。
“楚凉夜，放开我！”
楚凉夜的声音，透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是谁说，不希望本王三妻四妾？”
江灵歌眨了眨眼睛，这话确实是她说的。
可她也只是劝告，并没有阻止他娶别人。
“是谁说，只要本王娶了新人，就要与本王和离？”
江灵歌僵硬着神色不开口了，而站在两人不远处的洛云瑶，脸上的颜色变了好几种。
若不是还有几个嬷嬷和丫鬟扶着她，没准都已经倒在地上。
江灵歌见到那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感觉到这些人的怒火已经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勾了勾唇角，这次却承认了：“是我说的，可我只是说说而已！”
这解释，感觉有些莫名的生涩。
楚凉夜那张清冷的面容上划过一抹浅浅淡淡的笑，直接拉着她走到洛云瑶面前，他声音一本正经，绝对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云瑶，若是你要本王的命，本王也可以还给你，可从今以后，本王的妻，只会有一人！”
这番话从一向性情淡漠的夜王口中说出来，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江灵歌更是直接抬起头，瞪大双眼看着他。
这种情话，从这个男人的口中听到实属不易，而且真是光听听让人的心都要醉了。
江灵歌感觉，若是这句话，楚凉夜是对着面前的洛美人说的，那么洛美人现在应该已经魂飞天外了。
然而，却只会让她感觉惊愕加茫然。
一见钟情这种事儿她从来不信，从这男人见到她的第一面起，江灵歌就知道他绝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喜欢上别人的男人。
她这身体成为他的王妃两年时间，都没有得到对方多一眼的青睐，洛云瑶这个貌美如花，被无数男子追捧的第一花魁，为了他豁出性命都没有让那人动心，她究竟有什么能耐让他对她如此宠爱？
江灵歌不敢去赌，也不觉得这件事值得她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