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之苦,古往今来无数人用不同方式感慨过。?
譬如生命,就算是长寿之人,也不过百年时间。百年之后,生命就消逝无痕。所以有莫负今日春光好之说。
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就在这种珍惜和怅然之中悄悄过去。
这天,文莱中学举行毕业典礼。
拍照留念之后,全体学生在大礼堂开会。校长致辞,勉励诸学子勤勉钻研,他日成为文莱中学名人录上的一员,等等。
散会之后,钟秀姑提议聚餐,依然是上次五人,不过地点改到了龙茗路美食街。那里的餐馆虽然不够档次,但不会像上次那样遇到熟人。
这次聚餐,也许是少年时代的最后一次了。因为王婷婷远赴英国,雨夕颜和钟秀姑去美国就读,都是要提前出国的。五天之后,她们三人就要动身。
女孩子吃东西不多,何况聚餐的目的不是为了果腹,王婷婷提议就去港式茶餐厅用餐,获得一致同意。五个人要了一个开放式小包间,徐蓝负责点餐,不一会点好。
王婷婷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浑然没有离愁之苦,笑嘻嘻地说道:“小雨,秀姑,你们到了美国之后,经常拍照,发到网上,这样我就可以时时看到你们了。”
钟秀姑眼前一亮,道:“这样吧,我们五个人建个网站,大家都定时发东西上来,也不一定照片,文字也可以,想到什么写什么。这样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王婷婷赞道:“这个主意好。徐蓝。听到没有?古怪,你也要经常在网站上露面,不能因为分开了就形同陌路。”
雨夕颜一直沉默不言,等饭菜点心上来,她只吃清淡的素菜,烤乳鸽之类的荤菜以前挺喜欢吃,这天碰也不碰。
徐蓝殷殷相劝道:“小雨,每年假期都可以回来的。你又不需要在假期打工,留在那里做什么?你想想,一个学期也就几个月时间,我们想要见面还不容易?”
雨夕颜纠结了很久,方才说道:“徐蓝,高中三年,你帮我看着小逸……”说到这里,却又说不下去,心里面其实有点担心徐蓝“监守自盗”,把古辰逸抢了去。
古美区只有一所市重点中学。就是和文莱中学同在一个大院内的五宝中学,但古辰逸偏偏选择去邻区的南洋中学就读。是为了可以住宿在外。
他现在经常要和卧龙崛起的人发生往来,有时候参与行动,时间一长,母亲那里就瞒不过去,迟早要引起母亲的忧虑。而住宿在外的话,每周至少有四个晚上是自由的,便于处理私事。
这半年来,虽然尚未有暗黑组织对他直接下手,但在他外围活动频繁。一旦再次采取行动,凶险程度必然超过杰夫那次。因此,他不能坐以待毙,需要展开一定的反击。这也要有自由的时间和空间。
知道他报考南洋中学后,徐蓝也选择了南洋中学。
古辰逸虽然学习成绩一般,但他想进南洋中学,只要王慎行一句话就可以办到;徐蓝要进南洋中学,则是仅凭学习成绩即可做到的事情。
这些情况,雨夕颜自然都知道,所以才有这一说。
徐蓝含笑说道:“好啊……小逸,听到没有,这是小雨亲口委托给我的,以后管你的时候,不要找借口支吾了事。”
王婷婷眼睛在雨夕颜、徐蓝、古辰逸脸上扫来扫去,她不笨,大约猜得出三人的心理活动,促狭地说道:“小雨你真放心?”
雨夕颜道:“我对徐蓝很放心的。”
王婷婷大为佩服,这话说得有水平,这是把徐蓝逼到死胡同里的节奏。
钟秀姑笑道:“徐蓝,你的责任很重。古辰逸身上古古怪怪的事情很多,上次找我爷爷安排宋忠去日本,结果搞出一大堆事情,国~安和日本的山本世家几次三番找麻烦。上次我爷爷将他招去,讲明所有费用全包,请他去美国读书,顺便照顾我,他就是不肯去。爷爷说,他留在国内肯定有其他事情,不仅仅是舍不得妈妈这么简单。”
雨夕颜看钟秀姑一眼。古辰逸和钟家的关系她是知道的,而且,钟秀姑胸大无脑,男女感情方面成熟得晚,对古辰逸没什么想法,说道:“小逸答应我会来美国看望我们的,秀姑,你让你爷爷多给他点钱,他就可以多来几次。”
“好啊,这有何难?古辰逸,听到没有?要多来看我们。”
古辰逸点点头,道:“我即使到美国,也是来去匆匆。这样吧,我们高中毕业的时候再搞一次聚会。”
“好啊!”王婷婷欣然答应,又道:“高中分开,没准大学我们又重聚了呢?世界上的变化太大,现在说不准的。”
徐蓝温婉地说道:“只要有这意愿,还是可以实现的。”
这家港式茶餐厅的甜点比较出名,百合小圆子是古辰逸的最爱。小小的汤圆内包有芝麻馅,一口咬下去,满口香甜的味道。
古辰逸给每人盛了一小碗。
吃完饭,见时间还早,王婷婷提议去卡拉ok唱歌,分别在即,无人反对这个提议,便一起去k歌。
k歌是最能放松心态的一种娱乐活动,在王婷婷带头下,五个人每人轮番唱,连古辰逸这种平时不大唱歌的人也吼了几嗓子。
听着古辰逸唱刘德华的“忘情水”,经常跑调,王婷婷嘻嘻哈哈地跟着一起唱,唱到高兴处,嫌古辰逸唱得难听,过来抢走了他的话筒,一个人唱。
“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
行遍千山和万水,一路走来不能回;
蓦然回首情已远,身不由已在天边;
才明白爱恨情仇,最伤最痛是后悔。
如果你不曾心碎,你不会懂得我伤悲;
当我眼中有泪,别问我是为谁;
就让我忘了这一切。
啊……给我一杯忘情水,
换我一夜不流泪,
所有真心真意,任它雨打风吹;
付出的爱收不回……”
王婷婷唱者无心,雨夕颜听者有意,一时间珠泪盈盈,急忙去卫生间调节心情。
这天过后,离开雨夕颜去美国只有四天时间,古辰逸天天去陪她。雨夕颜的母亲李秀芝知道女儿即将去美国,也不再刻意干扰他们两个。女儿还小,等她懂事之后,自会明白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男子比起加入豪门相差十万八千里。少年时期的一点感情是敌不过成熟之后理智的,她不焦急。
没准到美国一两年后,女儿就忘了这个长相普通,一无是处的男生了,让她留一点梦,留一点回忆也好。
这天,两人同游佘山。
佘山是魔都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山顶有一个天文台。
两人手牵手爬山。
绿树茵茵,微风习习。
雨夕颜身材欣长,皮肤白皙,貌美如仙,一看皆知出于豪门大院,路上行人纷纷投以注目礼。
古辰逸笑道:“小雨,我和你一起出门,总看到有人翻我的白眼,压力好大。”
雨夕颜本来是牵着他的手在登山,闻言索性挽住他的手臂,道:“让他们眼热。”
论漂亮程度,在雨夕颜、褚静燕、山本百惠和徐蓝之间,她稳占第一。此时,她扎着马尾辫,更显得神清气爽,眼眸璀璨。
古辰逸轻声叹息道:“小雨,这些年基本上每天和你在一起,这次离别,真的有些不习惯呢,想看又看不到的时候,肯定难以入眠。”
“可以视频聊天的,我们约好时间,每周见上一面总应该可以。”
“你爸非要把你送出去,其实是有道理的。我们要是天天在一起,总有一天我会把握不住,要了你。”
雨夕颜两颊泛红,神采奕奕,却又告诫道:“不许你和徐蓝多来往。”
“嗯,知道,我有分寸的。”
“就怕她没有分寸。这小妮子胆子比我大,上次去她家聚会,敢让你睡她的床。”雨夕颜这样说道,心里还在说,徐蓝也是个美丽的女子,更且柔情似水,柔得可以融化钢铁,论女性的魅力,一点不比她差。
“你多心了,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古辰逸安慰道:“再说,在我心里,她比不上你的。”
佘山不高,海拔一百多米。山顶就是名气很大的佘山天文台。
两人买了门票进入天文台。
天文台有个星空馆,屋顶是个半球,模拟星空。
古辰逸和雨夕靠墙坐在地上,仰头看“星空”,耳边是关于宇宙起源、宇宙知识的介绍,不一会,两人都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顿感生命的卑微和渺小。
出来的时候,雨夕颜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坚决地说道:“小逸,我们早点回去,我今天要把自己交给你。不许反对,不许找理由。你没感觉到,生命只有那么一个瞬间,不能浪费分分秒秒啊。”
古辰逸颤声:“小雨……”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小逸,如果真如你说的,将来必定娶我,又何必在乎这些?你又不是不知,生命苦短。”
古辰逸无言以对,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