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杜要带领人马打回东北的消息,就像地震的冲击波一样,很快以惊人速度蔓延开,当然这里面也有杨丰推波助澜的原因,他不但拿飞机从北平运了一个记者团到张家口采访东北光复军,而且下令金源驻各地的分支机构,合作商家,企业主,满世界贴广告。
这个效果是非常好的,还没等李杜启程北上,这支队伍的人数,就已经被从各地赶来的东北军官兵扩充到了近两万人,不过这些人在武器上,就只能使用杨丰新到的一批毛瑟k98了,虽然口径不一样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其他像捷克式,马克沁之类也全都给配上,这些人单独编成一个师,师长是从西安跑来王铁汉,九一八事变时,他是第一个在北大营下令抵抗的团长,之所以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主要是110师在陕北惨败,光头佬一气之下把番号都给撤了,这一点让东北军内部情绪极不稳定,再有李杜的号召,自然就跑得多一些。
可这样一来很多人都傻了眼,包括光头佬,张小瘤子,当然还有日本人,谁也没想到杨丰一下子放了这么一个大招,光头佬还好点,张小瘤子和日本人就非常难受了,一个有了众叛亲离的感觉,一个却有了深深的危机感。
日本人很清楚李杜在东北的影响力,要不然抗联也不会遥遵他为总司令了,以前他仅仅是影响力,但跟杨丰勾结起来就成为实实在在的实力了,如果他这两万人杀进东北,估计直接打到沈阳都有可能。
现在东北所有日军几乎全部集中在长白山和长城线上,整个大兴安岭从南到北一千多公里的漫长防线上,只有一个刚完成修整的第四骑兵旅团和少数地方守备队在撑着,可以说后背完全敞开。虽然还有一部分伪军,可想想就知道,这些人到时候不在后面打黑枪就不错了。
哪怕是再不愿意,植田谦吉也不得不从长白山区紧急调出两个师团,迅速赶往辽西一带布防,这样一来唐聚五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除此之外,日本方面还从外交上向光头佬施压。要他赶紧制止这种伤害中日两国感情的行为。光头佬才不管这闲事呢!他巴不得东北天天战火纷飞,说到底这对他也是很有好处的,所以最多也就发几张公文给宋哲元,让他负责处理一下。不要影响中日关系,至于宋哲元处理不处理,那就跟他毛关系没有了。
张家口,一个细雨毛毛的日子,秋风乍起,略带一丝寒意,两万一千名流浪的游子,即将开始回家的旅程,遥远的家乡等待他们的。也可能是血与火。但他们已经义无反顾,死也要死在黑山白水间,死也要死在故乡的土地上。
从白发苍苍的老将,到年轻的勇士,所有人都默默肃立在雨中。静静听着一个小姑娘,在用他们熟悉的乡音,哭诉着他们的亲人是如何在敌人的铁蹄下被蹂躏的。
没有人说话,只有无数压抑的哭泣。
“杨先生,这个小姑娘可以跟我走吗?以后她就当我的女儿了。”站在杨丰身旁的宋国母说道,左派们对这次行动非常关心,做为领袖的她甚至亲自来给远征将士送行。
“这个您得问她自己,或者问她哥哥也可以,就是站在李杜将军身旁的那个大个子,他要回东北去给父母报仇。”杨丰指着大个子说道,说来把小姑娘推出来,他还是感觉有点心里不太舒服的,不过这时候也确实没有比她更好的选择了。
小姑娘的哭诉结束后,杨丰朝旁边一挥手,从金源各工厂挑出来的数千名东北大姑娘,抱着酒坛子,端着大摞酒碗出现了,然后给每一名士兵都满上一碗酒,杨丰举着同样的酒碗喊道:“弟兄,干了这碗酒,以后咱们就都是兄弟了,我杨丰不说虚的,以后要是有一个兄弟,在东北因为缺吃的,缺子弹战死了,我杨丰就他玛五雷轰顶!”
这货说完很豪迈地一干而尽,然后又很豪迈地把碗摔了,站在他一旁的李杜等将领跟着一饮而尽,然后就是一片摔碗声。
短暂的誓师会很快结束,东北光复军正式踏上了他们的征程,他们将从张家口乘汽车先到多伦,然后会和孙殿英部下骑兵再出阴山北上,到达里泊后改为步行,然后继续向北,出大兴安岭南麓攻入辽北。
送走他们以后,杨丰也算长出一口气,有了这些人的牵制,唐聚五那帮人无论如何也能撑到入冬了,到那时候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在冬天的长白山区进行十万人级别的大规模做战,那简直就是开玩笑了。
李杜走了,不知道马占山愿不愿意回去,老马看表情挺失落的,杨丰不怀好意地看着同样来送行的马占山。
光靠李杜这一处压力还是不够的,必须在南线再挑点事,让孙殿英和赵登禹时不时搞点越境活动,始终让日本人神经绷紧点,毕竟南线他们还有两个师团,不能让他们有功夫分兵北上,甚至需要的话还可以搞点小摩擦。
反正杨丰是这样对孙殿英说的。
“这个好办!”孙殿英随口答应道,然后看着正慰问二十九军官兵的国母,非常不满地说道:“玛的,这老娘们儿准备折腾到什么时候。”
“这样可不好,你得客气点,人家也是掏了钱的,这几年光她们给咱们的募捐就好几百万呢!”杨丰义正言辞地说。
“操,一个老娘们儿死了男人不好好在家守寡,天天搞这搞那的,我就不信把国min党的天下搞垮了,她们还能过上什么好日子不成?”孙殿英说道。
对宋国母杨丰可是很尊敬的,坚决不能苟同这种粗俗之辈的观点,当然主要是以后还得靠她给李杜和唐聚五弄钱。
结束张家口之行后,杨丰陪她一起回到北平,然后接下来两天里,分别参观了所有金源旗下的工厂,学校。甚至还去北洋工学院的研究所看了看,再安排保安师给她进行了一下表演,这才算把这尊大神送走,然后杨丰又开始研究如何在长城线上挑事了。
正在这时候,他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冀东的伪军跟日军又打起来了,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昌黎事件。始终憋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的日本人,现在看伪军越来越不顺眼,看哪个都会在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被jian杀的日本女人,所以说对待他们越来越不理智。
人总是有点火性的。哪怕是这些伪军,再说他们也刚干这活不到两年,还没被调教成顺民,所以说双方冲突越来越频繁,前几天一帮日军和伪军因为语言冲突动了手,结果神经紧张的日军,直接把那帮伪军全喂了狼狗。
这样一来剩下的伪军不干了,其中一个团造了反,打死十几名日军后。被闻讯赶到的日军主力灭了。这下子伪军更人人自危了,就连石友三都压制不住,小规模冲突不断发生,附带平民死亡越来越多。
“这怎么能行!你们打归打,伤到老百姓就不对了!这属于人道主义危机了。像我这样充满正义感的好人,哪能眼看这种事情发生而不去做些什么呢?”杨丰看着报纸,自言自语地说。
“彩衣,安排一下我要开记者招待会,还有联系一下美英法三国领事,就说鉴于冀东日渐混乱的局势,我本人提议由平津保安师,和美英法三国在天津的驻军,共同组建一支国际维和部队进驻冀东,当然如果他们不愿意的话,我会单独派兵去维持和平的,另外告诉他们我最近货源有点紧张。”杨丰朝韩彩衣喊道。
韩彩衣一下子没明白过来,货源紧张跟维和部队有什么关系?再说仓库里什么货物没有?
“还不快去?!”杨丰很不满地说。
当然,他也不是真得威胁人家,他就是告诉这三家,这件事你们必须得帮我,要不然会伤感情的。
很快接到韩彩衣电话的三国领事就赶来了。
“做为一个善良的,走路连一只蚂蚁被踩死都会内疚半天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容忍在冀东发生的bao力活动,到昨天为止已经有五十名中国平民,和十名日本平民,死于最近的一系列冲突,这是一个令人悲伤的数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日军和冀东保安军之间的冲突必须制止,既然他们自己无法控制自己,那么做为一个良知的人,我们就必须帮他们一下。
保安师准备出动一个团和一支装甲分队进入冀东维持和平,我希望各位能够在这方面同我一起行动起来。”杨丰用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
这三国的领事自然很清楚,杨丰是准备对冀东下手了,之所以让自己一起出兵,不过是用来顶缸的,那么帮不帮他这个忙呢?要知道这就意味着得罪日本人了。
“各位,据我所知在冀东也有不少你们各国的公民吧!北戴河不就有一片度假区吗?好像听说昨天有一名英国公民差点被误伤,做为你们政府在平津的代表,你们难道不应该对你们的公民安全负责吗?
你们大概也知道,我在你们的国会也有不少朋友吧?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我和他们在私下交流时,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来评价你们在中国的工作吧?
按照辛丑条约,你们在天津的驻军,是有权力在铁路沿线活动的,冀东好像就在铁路沿线吧?”杨丰淡淡的说道。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以他在这三国财团间的影响力,把这三个领事撵回老家种地,还真是轻而易举的,不但是威胁,而且还把他们派兵的合法性解决了。
“杨先生,我需要向大使阁下汇报,您也知道这种事情必须得大使阁下的命令才行。”美国领事小心翼翼地说。
“当然,这一点我非常理解,我需要的只是各位来促成这件事,不过诸位最好快点,冀东人民可是都已经等不及了。”杨丰说道。
把这三个家伙送走后,新闻发布会就已经准备妥当,平津两地数得着的报纸。广播电台都被通知到了,在金源的专门会议大厅内挤得满满的,一个个拿着纸笔甚至还有录音机满脸兴奋等着大新闻,要知道现在的小红楼比中nan海还重要,那儿发出的命令没有这边许可,一般都会受到抵制的。
杨丰虽然欢迎美英的参与,但从来就没准备依靠他们。所以根本没必要等他们的消息。这货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的金龙立领,拎着飞鹰权杖,趾高气扬地走进会议大厅。
照相机的闪光灯刷刷亮起,不少女记者的眼睛里已经有无数的星星在闪动。虽然有了未婚妻但至今未婚的杨大老板可是大众情人,话说就他的身份哪怕做个姨太太也值了,拜金女在任何时代都不缺乏,更何况这还是爱国领袖级别的人物。
“诸位,下午好,相信你们一定都在期待,我把你们百忙之中请到这里,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事实上我刚刚结束同美英法三国领事的会谈,大家都知道。自从昌黎发生的不幸事件之后。冀东一直就在动荡不安中,日本驻军和伪冀东保安军之间频繁发生冲突,无数的无辜平民在冲突中不幸丧生,甚至还有不少友邦人士遭此不幸,这是任何一个爱好正义与和平的人士所不忍看到的。所以我们经过商议决定要为冀东人民做些什么!”杨丰就像外交部发言人一样,用沉痛的语气说道。
“杨先生,您想怎么做呢?”一个女记者兴奋地喊道,这可是大新闻,一听就明白这货要对冀东下手了。
“我们决定组建一支维和部队,进入冀东维护当地的和平,制止这种伤害平民的行为继续下去,因为时间紧迫,在美英等国还没作出决定前,我决定首先由平津保安师担负起这个艰巨的任务。
我将出动一个步兵团和一支装甲分队,先期开赴冀东,时间大概就在今晚!”杨丰看了看表说道。
会议大厅内一下子轰动了,所有中国记者一片兴奋,西方媒体的记者议论纷纷,日本记者义愤填膺,一个个恨不能把杨丰挫骨扬灰。
“杨先生,您这是对塘沽协定的挑衅,冀东属非武装区,任何中国军队都不能进入。”一个罗圈腿的日本记者立刻站出来气势汹汹地说。
周围的中国记者立刻冲他嚷了起来。
杨丰抬手示意肃静,然后笑眯眯地说:“我就进了,你又能奈我何?”
这个日本记者张着嘴,一时半会儿居然想不到用什么威胁他。
“彩衣,给他解释一下塘沽协定的内容!”杨丰一脸不屑地一挥手。
韩彩衣立刻微笑着站出来,拿着一份塘沽协定正文说道:“塘沽协定的确规定冀东为非武装区,禁止中国军队进入,请注意是中国军队,而平津保安师属于民团,地方民众自卫组织,这一点与军队有着本质区别,就像美国国民警卫队不能称为美军,日本在乡军人不能称为日本军队一样。
而且冀东保安军的存在,也就意味着日本政府,是认同民团不受塘沽协定限制的,所以平津保安师进入冀东,不存在任何法理上的问题。”
“明白了,自己没看明白就不要乱说话,还有你是哪个报社的?”杨丰沉着脸说道。
打发走记者后,杨丰没有丝毫犹豫,紧接着去保安师师部,驻扎在这里的师部直属警卫团紧急集合,再加上步兵战车分队,一共约三千人立刻开赴冀东。
这是一支纯摩托化的部队,步兵战车,武装吉普,提前在切诺基公司诞生的gmc10轮卡车,甚至还有哈雷摩托,长长的车队沿着着通天津的柏油大路直奔天津,然后在天津掉头北上,一路上甚至还有记者伴随采访。
天刚擦黑这支车队就已经过了滦县,在这里没有丝毫停留,在无数老百姓的注视下穿城而过,直奔北面的滦河大桥。
可惜到这儿就没法往前开进了,自从上次突袭昌黎后,日军就在滦河铁桥北面部署了一个大队,时刻提防着杨丰去北戴河度假,现在这些家伙正好派上用场。
“什么,不让过?”杨大老板一听就火了。
“打过去,反正就他们一个大队,根本挡不住咱们的战车突击!”警卫团长跃跃欲试地撺掇着。
一个大队的确挡不住他们,步兵战车下水浮渡过去,然后跟正面突击的部队前后夹击,灭了这个大队只是分分钟的事而已。
不过这样的话就不符合游戏规则了,毕竟自己是打着维和的旗号来的,虽然美国佬后世经常维和把人给维灭了,但人家身份跟自己不一样。
“去,从那边叫个人过来!还有让记者跟着。”杨丰对警卫团长说道。
从那边过来的是一名日军少佐,态度倒是还可以,不过也很坚决,他很明确告诉杨丰,日军正在滦河北岸演习,演习期间任何人不得通过,至于演习到什么时候,这个就很难说了。
“你们演习不会连铁路也封锁吧?”杨丰很好笑地问道,詹天佑修建的这座滦河大桥,实际上是一座铁路桥,关内外铁路的咽喉,他不信日本人连铁路也封锁。
“是的,杨先生,连铁路也禁止通行。”日军少佐淡淡的说,眼中有隐藏不住的得意,好像在告诉杨丰我们早猜到你会怎么做了。
“看来这些家伙下的本钱够大的,既然你们划下了道,那么咱们就不妨好好玩玩!”杨丰看着少佐的背影,摸着下巴一脸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