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熟的鸭子飞了,赌坊的坊主吴良才那心里恨的牙咬咬的,可面对现在的侯家,他也没办法啊,如今的柳城可以说是侯家之天下,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柳城跟侯家做对,你没看那郭家的下场。
郭家自郭绚郭开相继死后,又遭魏刀儿部的宋武劫掠,那元气大伤,但其实并没有致命,毕竟他家的不动产什么的不都还在嘛,只要家人齐心,一样能跟侯家似的重新崛起,只可惜,郭家的家庭关系十分复杂,正妻郭老夫人并无所出,那十几个侧室和妾斗的十分利害,下面的儿孙各打各的算盘,各有各的小九九,如今见家里遭了灾祸,一怕受连累,二怕啥也捞不着,一时间,便顾不得以前的表面,由暗斗变为明斗,抢到手那才算自己的,郭老爷子气的吐血,终是没挺过这一关,撒手西去,那下面的人就更没了顾忌,斗了跟仇人似的,一个若大的郭家就散了,几个儿子更是大的老死不相往来之势,而一些没地位的妾室以及还年幼的子孙,处境那也就跟难民差不多,还是后来侯岳分田分地时,才得到一块能够生存的土地,勉强支撑着生活。
侯岳就曾同季小淘琢磨过,自个儿老爹这么急着分家,说不准就是郭家前车可鉴,大哥侯峰是一家之主,这是惯例,二哥侯海在乱世中异军突起,掌握着一支属于自己的军队,而而老三侯岳在柳城名声扬扬,这三兄弟要是处理不好,最后说不准也要落到郭家那内斗的局面,所以,侯老爷子精明,直接将家业分了,也给自己和小侯山留下了生存所依,以后各自的发展就看各自的本事,所以侯家三兄弟三房如今做了紧邻,那关系反倒比过去更亲密了。三兄弟互相扶持,真正是兄友弟恭。
小淘感叹,老爷了不愧是商场打滚了这些年,做事有手段,有决断。
郭家的结局,侯家在这里面其实是啥也没干,可架不住人多想啊,想当初郭侯两家斗的死去活来,如今郭家成这个局面,而侯家反到得了最大的好处,说你侯家啥也没干,那谁信哪?
所以赌坊吴良才这回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想着郭家的结局,心寒哪,便没那胆,可若就这么算了把,他那口气是怎么也咽不下。
于是跟几个狐朋狗友一琢磨,你侯家不是占了柳城吗,侯家老三还成了柳城父母,可谁都知道,侯老三这个县令那可不是朝廷封的,侯家此举那就是造反。于是这家伙拾掇了礼物,准备去涿郡找赵太守,告状。
吴良才当然不认识赵太守,可他认识赵太守手下的一个吴书佐,这吴书佐跟吴良才算是同族,平时,吴良才没少给他送东西,这会儿,吴良才又带着礼物求见赵太守,那吴书佐拿了人家的东西手短,就道:“我试着给赵大人提提,见不见那是赵大人的事。”
吴良才点头哈腰:“那是那是,难为书佐大人了。”
而那涿郡的赵太守,最近很有些头疼,为啥,那自然是有关于站队的问题,如今天下纷争,大隋气数已尽,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情,而想要保住自己如今的地位,就要看好下一任主家,而他看上的是宇文家,为什么呢,他心想,当初北周衰而隋兴,那杨坚正是北周大将,而今隋衰,看如今朝廷已大部份掌握在宇文氏手里,就连他这个涿郡太守,也是当年东征时,由宇文述大人举荐的,所以,赵太守有理由认为,这隋衰后,这天下说不准又重新掌握在宇文氏的手里。
其实对于赵太守来说,站不站队是其次了,因为在朝廷人眼中,他本就是宇文一党,可做为宇文党,他最近的日子不太好过,罗艺跟他面和心不和,那反贼格谦的余部高开道又老是在周围晃当,扰的他一个头两个大,如今河北一带早就脱离了朝廷的控制,赵太守也有野心哪,他想控制涿郡,这里天高皇帝远的,那他就是个土皇帝,不管以后谁当了皇帝,那这涿郡就是他的资本,可一山难容二虎,在这涿郡,罗艺就是另一只虎,而且还是一只爪牙锋利的老虎,那么他要想在这场斗争说获胜,就要找人结盟,毕竟宇文大人那边离的太远,可帮不了他什么。
想到结盟,他心里就有了一个目标,那就是柳城,柳城如今形势,他略知一二,虽然侯家一直跟罗家关系不错,可前阵子,侯家出事,罗家可没出面帮忙,而那侯家老二侯海,手下掌握的都是一批完命之徒,大多出身于浮浪人,流氓,混混儿,而罗艺对这几种人可都没有好感,想到这里,他就想着是不是找人去接触接触这侯家。
就在这种情况下,吴书佐跟他提了吴良才这个人,说实在的,如吴良才这种赌坊主,平日赵太守根本就不可能见的,可他存了想接触侯家的心思,便让吴书佐把吴良才带了上来。
那吴良才也是惊喜莫名。于是便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痛述了侯家种种,又道:“那侯家老三自任柳城县令,没有朝廷文书,那就是大逆罪,请赵大人为柳城百姓做主。”
那赵太守是越听越不是个味道啊,他心里想着怎么拉笼侯家,怎么这个吴良才却死活让他跟侯家过不去,尤其吴良才最后那几句,让他更不是味儿了,现在别说各县城,就是涿郡,除了他这个太守是当时朝廷任命的,那郡丞什么的还不都是他后来自己任命的,那也是没有朝廷文书的,那这么说自己也是大逆了?
吴书佐是赵太守的心腹,自然知道赵太守那点心思,便连连朝那吴良才使眼色,吴良才也是心眼灵活之人,看着赵太守很黑着脸,便连忙话风一转:“这只是小民不成熟的见解,赵大人统领一方,那眼光自是长远,小人是莹虫,大人是皓月,所以,若小人说的不对,还请大人见谅。”
赵太守这才面色一霁,啜了口茶道:“也没啥,现今乱事,朝廷用人,不拘一格,侯家虽有种种不对,但他们毕竟保得一方平安,纵是有错,也得让人有改过机会吧,对了,我这有几句问侯的话,你回去的时候帮我带到吧。”赵太守说着,就挥手让他退下,弄的吴良才一头雾水,弄不清这赵大人到底什么意思。
回到吴书佐的家,那吴良才连忙问,这赵大人倒底什么意思啊,他这一趟涿郡白跑了?礼白送了?
那吴书佐却是一脸兴奋,拍着吴良才的肩道:“老弟啊,你的机会来了,只要你跟这侯家拉好关系,将侯家三兄弟拉到赵大人这一边,那你想不发达都难了。”
这下吴良才明白,敢情是赵太守看中了侯家的势力,想要收归手下,心中一叹,他想要出气那是不可能了,不过有失亦有得,只要这事办好了,那他吴良才可真是要发达了。
于是便道谢告辞,路上他就在想,这三兄弟该从谁下手,那侯家老大,怕是降不住两个弟弟,侯家老二,那是个混世魔王,也难惹,想来想去,还是在侯老三这个柳城父母身上。或者他可以借助这次鹅儿的事,道个歉补个偿的,用赵大人的话来说,纵是有错,也得让人有改过的机会吧。
吴良才越想越可行,那走起路来也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