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军的普通士兵个人战斗力并不强,这是相较于那些剑宗气宗或者佛宗高手而言,虽然他们每个人修为不高,但是麒麟军却令苍穹大陆其他联盟国家闻之色变的原因除了麒麟军的黑火药之外,还有麒麟军自身所带的的一些特性——作为联盟国家最强大的国家,炎国有实力和能力把这只军队打造成一支出色的军队,不管是武器还是每个士兵的装备,麒麟军都有炎国地方守城军队或者其他联盟国家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方,比如炎国皇帝陆天行把麒麟军分为虎豹狮三军,这三军的每个军队又有自己擅长的作战方式,而且每支军队还会分成若干个不同兵种分队,为的就是面对不同地势、天时、敌人时作出不同的战略调整,所以在世人的眼中麒麟军一直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姿态令人瞩目着,殊不知,除了这些,麒麟军还有一个不为人们熟知的地方,那就是他们每个士兵都会在加入麒麟军后学习阵法,也就是所谓的战斗阵列——尽管武道高手能杀人于无形,但是,这就像在炎国大陆流传很广的一个道理,一个筷子可以轻轻的折断,十根百根筷子被捆绑在一起的话,想折断那会那么容易。
这就是麒麟军可怕的地方,团结,还有士兵之间的默契。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就在为首的那个麒麟军大汗下令对白启进攻时,其他士兵已经快速的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呈锥子形向前迈了一步。
一加一等于几?
答案如果没有算错的情况是二。
这只是私塾里那些夫子教导学童郎时说的答案,而事实上如果一个麒麟军的普通士兵与另一个普通士兵组合在一起,那么其战斗力不止是两个人的实力结合那么简单,至少要高于两人原本的实力一些。
这也是麒麟军把兵士分成百人队,又在百人队的分减到十人队的原因之一,另外一方面就是方便管理。
所以十个麒麟军组成的小队,其整体实力已经呈几何形式递增。
白启深知这个道理。
看着组成队形的麒麟军士兵,白启苦笑了一下,虽然暗道太过于狭窄,不能令麒麟军发挥出整体实力——白启不惧怕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但是他却知道在组成阵势的麒麟军面前,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如果能随心所欲的迂回作战也好,这样白启也不至于陷入被动,毕竟麒麟军士兵刺过来的长枪方向在白启看来是死的,而身体却由自己掌控可以说是灵活的,但是这也只是白启想想而已,因为白启清楚的知道自己此刻不能退。
不能后退的原因更是简单不过,那就是在白启的身后一丈处有一个早就被时光侵蚀的不成原形且破败的木门,木门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秦还在地下广场里。
看着迈出整齐步伐的麒麟军,看着长枪上的寒光,此刻的白启本可以后退,或者转身离开,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仿佛身后有白启值得用生命呵护的东西,站在地上的白启像是脚上生了根,就算箭头被长枪刺中,就算胸口被长枪刺中,就算膝盖被长枪刺中,白启都未曾移动分毫。
十个人十把长枪,没有灵活空间只能左右移动的白启紧靠手里的一把长枪,无疑成了对方的活靶子。
长枪刺在盔甲上,带着火花,长枪刺中苏秦裸露在盔甲外的肌肤上,带起了血雾,白启却咬紧着牙关不曾喊叫一声。
因为疼痛,冷汗从白启的额头流下,原本被他涂以鲜血的脸被冷汗冲刷,露出一道道皮肤,没有血色,苍白。
看着白启的样子,麒麟军十人队为首的那人皱了一下眉头,他刚才下达的命令是生擒白启,可是看着已经受了几处枪伤却依旧不退的样子,觉察出眼前的这个人恐怕是为了保护什么。
目光在白启身后的木门稍作停留,壮汉随之下达了第二个命令,杀!
就在杀字出口的时候,木门被苏秦拉开。
“白启,鼠退。”身子还在木门内的苏秦虽然不知道外面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他让白启鼠退的时候,苏秦手里早已蓄势待发的裂日弓已经射出了箭矢。
就在白启听到苏秦说鼠退的时候,白启的身子猛的一蹲,然后后仰着向后翻滚了两下,手里的长枪被他掷出,等白启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七支箭矢带着凌冽的箭气射向了麒麟军。
七星连环。
白启看着一把弓同时射出七支箭的苏秦,脸上露出的不是惊讶,而是微笑,他曾经听牧野说过苏秦的箭法,现在亲眼看到,心里除了佩服之外更多的是欣慰,这是只有属于兄弟之间的某种微妙情愫,就像刚才苏秦喊的那一句鼠退,除了部落部族的人外,恐怕眼前的这些麒麟军都不明白苏秦话语里的鼠退是什么意思——在阿第斯的大山里,有种白鼠,每年到了冬天大雪落山的时候,这些身体比猫还大的白鼠就会来到山顶,把身子卷成一团后一齐从山顶滚下,然后再跑上山去,再滚下山,用滚动的方式取暖,直到身体暖和为止,所以白启在苏秦说鼠退的时候,就知道苏秦让自己干什么。
看着突然出现的箭矢,麒麟军略显慌乱,但是很快就镇定了下来,除了两只箭矢射空之外,其他的五支箭矢都射在了麒麟军士兵的盔甲上,箭矢在麒麟军士兵的盔甲上留下一个白点,然后跌落。
就在他们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准备继续迈动脚步前进的时候,苏秦手里的裂日弓再次张开,弓如满月,手抓箭尾的苏秦稍作瞄准,再次松开了手!
这次的箭矢速度更快,更准,箭头的目标无一例外的射向那些麒麟军将士的面门。
苏秦知道麒麟军盔甲的奥秘,他射箭的目的只是为了救人。
看着那些明显被射向面孔的箭矢分神的麒麟军士兵,苏秦把手里的裂日弓扔给了已经退到自己身侧的白启,然后一边把箭囊丢下,然后一边向麒麟军士兵扑了过去。
黄泉刀出现在苏秦的手上,用的却是游龙枪法,一招横少千军,虽然被七戒大师封住了刀中怨气的黄泉刀依旧势不可挡的看向了苏秦眼前的十把长枪。
一刀,十把长枪枪头齐断。
没有了枪头的长枪与木棍没有什么区别。
一击得手之后,青刃出现在苏秦的左手里。
左手青刃右手黄泉刀,此刻的苏秦再没了枪头的威胁之后,像一只下山的猛虎扑入了羊群。
黄泉刀砍在麒麟军的盔甲上虽然不能要命,但是却能砍出伤口,青刃虽小,却能像飞刀一样令麒麟军士兵防不胜防。
而白启这个时候也没有闲着。
苏秦扔下裂日弓和箭囊的目的很明显,让白启远程攻击。
白启不是没有拉过裂日弓,但是却不能拉成满弓,但是就算拉成半圆的裂日弓也能令那些麒麟军士兵有些手忙脚乱——半蹲在地上的白启的胳膊已经受伤,咬着牙的他上箭拉弓,动作虽然一气呵成却没有杀伤力。
但是那些麒麟军士兵不知道。
不过眨眼间,麒麟军的队形就被苏秦打乱,看着断裂的枪头,看着明明不惧刀箭不知道什么原因却在来人的刀下变得不堪一击的盔甲,再看着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死了的同伴。
还有箭矢从脸庞冷冷的射过。
麒麟军士兵慌了。
苏秦向前了三步,麒麟军士兵后退了三步,就是这三步的距离,又有两个麒麟军士兵死在神出鬼没的青刃刀下。而苏秦却依旧在前进,一一人之力在狭窄的暗道中力压众人,似乎只有把眼前的这些人杀光,才能阻止苏秦前进的步伐。
等到麒麟军手里的长枪变的越来越短的时候,等到他们的盔甲变的伤痕累累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扭头率先跑出了第一步,紧跟着就有第二个人转身就跑,然后是第三个,似乎只有跑才能让他们逃离眼前的噩梦。
看着向远处跑去的麒麟军士兵,苏秦终于停住了脚步,然后来到两个依旧呻吟着的麒麟军士兵前一刀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之后,苏秦上前拉起了白启。
把黄泉刀放在后背,把青刃收回,从白启的手里把裂日弓拿在手里后的苏秦向着远处的暗道射了三支箭矢,目的是为了让那些跑掉的麒麟军士兵不要回头。
“东西到手了?”看着苏秦把弓搭在肩上,白启脸色苍白的问了一句。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看着白启身上的伤口,苏秦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轻轻嗯了一声的他算是回答了白启的刚才的问题,接着就开始脱身上的盔甲。
“为什么不退。”脱完身上的盔甲后,苏秦简单快速的帮苏秦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问了一句,“你要是边战边退也不会伤的这么严重。”
“我没事。”看着在自己面前弯下腰的苏秦,白启低头看了看自己腿上的伤口,最后无奈的趴在了苏秦并不宽阔的后背上——瘸着两条腿走路,只能让苏秦走的更慢,与其这样,倒不如让苏秦背着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暗自调息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感觉到一股暖流从气海处流出之后,苏秦加快了脚步从原路退了回去。
感觉到距离距洞口越来越近,白启原本绷紧的神经有些松懈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随着身体的伤痛变得有些萎靡起来。
“我怕退了一步就忍不住退第二步。”思绪已经陷入混乱的白启趴在苏秦的后背上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说完就慢慢的闭上了眼。
呆在原地,还是后退,不过生的希望与死的惧怕在做较量罢了。
“你睡一会,等醒来一切都好了。”听着白启喃喃的声音,苏秦怎会不理解白启话语里蕴含的意思,扭头看了一眼垂下头昏迷了过去的白启,苏秦边跑边轻声说着。
说这话的时候,苏秦的眼睛有些湿润,有句话他没说。
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活的更好。
就在苏秦和白启离开地下暗道的时候,孙大娘和祈洛歌也来到了麒麟军豹军统帅陆椁良的府邸。
陆府距离离火城皇宫的位置并不远,门口的两个石豹张牙舞爪的仰望着苍穹。
看着大门紧闭的陆府,孙大娘拿出了一份地图,然后找到了其中一个用笔圈住的位置,“陆府占地很大,而且奢华。这个位置就是现在陆椁良呆着的地方,咱们一会直接从正面进,然后沿着房屋直接穿过去。”
祈洛歌看着孙大娘手里的草图,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
“杀了陆椁良之后,陆府内的人除了那些佣人,咱们还要再一个一个的杀出来。”说到这里的孙大娘微微一笑,“丫头,怕么?”
祈洛歌摇头,然后轻声问了一句,“乳娘,你说苏秦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出了暗道了?”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应该已经出来了。”孙大娘说着拍了拍祈洛歌的肩头,示意她不要多想。
“走吧。”说完这话,祈洛歌把头上的斗笠扔在了脚下,然后把自己的长发挽起,手握短刃的她这个时候仰起头看了看夜空。
有雨滴落在她的脸上,略带冰凉。
“出了地道的他如果发现我不在,不知道会不会伤心……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这句话是祈洛歌想问孙大娘的,可是最终祈洛歌只是轻咬了一下嘴唇,默默的跟着孙大娘的步子,跃进了陆府。
就在这个雨夜,不止苏秦祈洛歌他们为了心中的那些风景未睡,就是远隔重山之外的某个不可知之地里同样有一个人未睡。
日月海海边,一个少女光着脚丫独坐在泉水边,泉水随着风轻轻的拍打着女孩的脚丫,被风吹乱长发的女孩双手放在膝盖上,垂着头看着脚下的细沙。
在女孩的眼前,是一望无边的碧波,只是这些碧波,正在缓慢的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流逝着,女孩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就在年前的时候,她现在所坐的地方应该还是醇甜的泉水,只是现在泉水退去,都成了沙漠。
女孩这样想着,想着想着就难受的抓了一把一旁的泥沙扔向了水里。
细沙在水面上惊起了一道道水纹,然后荡漾开来,就像此刻女孩心底的某些愁绪。
“绿洲无源,大地皆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女孩的背后响起,女孩回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本来憋着一股怒气的她眼睛瞬间有些通红起来。
“小幽,不要怪你的娘亲,在你眼里她就算有万般不是,但是你要知道,她这么做却是为了整个楼沙。”老人说着就在女孩的身旁坐了下来,然后伸手轻轻的在泉水里划了一下,浑浊的眼里满是无奈。
“我不怪她,我只恨我自己。”单屏幽轻轻的握了一下粉拳说道。
“恨自己什么?”老人在女孩的身边坐下,亲昵的揉了揉单屏幽的小脑袋。
“我恨我不能让日月海泉水永远不枯。”单屏幽仰起头看着巫师满是内疚的说。
“傻丫头,是泉水总有枯竭的那一天,这股泉水已经流淌了上千年,养活了我楼沙近百万百姓,我们应该感谢上苍。”
“巫师,可是我……真的好怕。”听到老人的话,单屏幽缩进了身子,轻轻的伏在了老人的肩头。
“不要怕孩子,你是楼沙将来的王,这些都是你应该面对的事情。”说到这里老人苦笑了一下,“眼前的这片碧波被咱们称为日月海,现在日泉已经见底,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多一年,月泉也会枯竭,那时候日月海才是真正的无情海,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为了族人们的未来。”
“无情海……”轻轻的默念着老人的话,单屏幽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满是哀伤,“难道真的要离开这里么?”
“不是真的离开。而是必须离开。”老人说着伸手指向远方,“咱们从这个方向一直走,出了这片沙漠,就会看到一座大山,翻过那座山,就会是无尽的绿洲,那时,我们的族人才会过上无忧的生活。”
“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有高山,有平原,有马儿,有鸟儿的世界。”听到单屏幽的问话,老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中,最后神色明显有些波动的回答,“还有很多你都没有见过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那些东西我都从书上看过……”单屏幽说着眉头一皱,“可是我就是喜欢这里的泥沙,喜欢这里的依米花。”
“依米花快开了。”听到单屏幽的回答,老人呵呵一笑,“等到过些日子依米花开的时候,你就带上一些,听你娘亲的话上路吧。”
轻声嗯了一声之后,单屏幽伏在老人的肩头轻轻的问,“是不是我去了,就能带领整个族人离开这里了?”
“到时候我会与你一起。”老人轻轻的拍打着单屏幽的后背,“不用怕,因为你是楼沙王朝未来的主人,没有人敢对你如何。”
“巫师,我听娘亲说你去过联盟国家对么?”这个时候单屏幽睁开了眼,看着巫师,睫毛很长。
“我从那里来,然后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巫师说这话的时候,看着单屏幽的脸上露出一丝父爱般的慈祥笑容,“那年青天烽烟起,走投无路之下的我来到了这里,是你娘亲收留了我,我和你一样喜欢这里,喜欢这里的宁静的夜,喜欢这里没有那么多争斗。”
“这里是净土,像个世外桃源。”听到巫师的话,单屏幽一笑,挽住了老人的胳膊,“巫师,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好不好?”
“说来话长,你还是早点休息吧,等到东去的时候,我会慢慢讲给你听。”说到这里巫师望向了东方,嘴唇蠕动,有句话没有说出口。
好久不见,你们,还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