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察到秀保的不快,持子赶忙欠身解释道:“妾身实不相瞒,自从诞下少主,御前身子就很是虚弱,难以产奶喂养少主,她见阿哲夫人起早贪黑照顾少主,心有愧疚,就几次三番托人带些什物犒劳夫人,可又担心下人们不会说话,便托妾身做个中介,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妾身也就欣然应允了。”
“是这样啊,”秀保点了点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都过去八个月了,御前的身体还没调养过来么?”
持子摇了摇头,不无悲伤地回答道:“请医师看过了,说是御前本就身子单薄,上次生产后又太过操劳,埋下了病根,此番生产少主时又有轻微难产,一来二去终究把身子拖垮了。”
“我明白了,”秀保鼻子嗅了嗅,强忍着愧疚和后悔说道:“既然这样,今后家中事务还有劳你多担待了,我先去御前那瞧瞧,晚些时候再去看你。”
说完,秀保便抛下持子,大步流星地向本丸内室赶去。
八月正值仲夏,炎炎烈日下人就像是晒干了的茄子,没精打采缺乏生气,秀保不顾满头大汗,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菊姬的卧室。
见秀保进门,侍女们连忙俯身行礼,秀保比了个“嘘”的动作,便示意她们出去了。
菊姬正躺在床上,身上一席轻纱丝毫掩盖不住曼妙的身姿,不过相较两年前的略显丰腴,此时的她更多了几分苗条和柔美。
“这便是所谓的‘病态美’么?”秀保感慨道。想必是经常吃药的缘故,一进房门秀保便问到了一股百草的香气。立床越近,这股香气就越是浓郁,以至于坐到床沿的那一刻,秀保终于忍不住这股诱惑,弯下腰用嘴唇轻轻触碰了菊姬的额头。
“是谁?”菊姬就像是只受伤的小鹿,猛地睁开双眼,身体下意识地缩向一边,惶恐地瞪着秀保。直到模糊的视线变得清晰,确定是朝思暮想的夫君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才如释重负,哆嗦着扑倒秀保怀中,喜极而泣地重复道:“殿下真的回来了么?”
“阿菊,是我,我真的回来了。”秀保紧紧将菊姬抱在怀里。无不心疼地回答道。
没曾想秀保刚一说完,菊姬便将他推开,脸背到一边埋怨道:“两年了,殿下一走便是两年,此番回来,是来探亲么?”
“怎么可能。这次回来我就再也不离开你啦。”秀保尝试着再次将菊姬揽到怀里,菊姬半推半就,最终还是乖乖就范。
“你说的可是真的?”菊姬撒娇道。
“那还有假,家里有这么个美人,我怎么舍得离开啊。”秀保的手开始不规矩了。
只听“啪”的一声。秀保的手挨了重重一巴掌,“出去两年。回来倒变得油腔滑调了,都已经是五个孩子的父亲了,还这么不懂事。”菊姬伸手戳了戳秀保的额头。
“那不是想你了么,”秀保故作委屈道:“两年多了,荤腥未沾,这日子是人过的么。”
“好啦好啦,”菊姬握住秀保的手,安慰道:“我知道你的苦,现在都回来了,还在乎这一时么,趁着天还没黑,你也去看看樱姬他们吧,别把心思都花在我身上,晚上咱有的是时间…”
“嘿嘿,说的也是。”看着菊姬羞红的脸颊,秀保着实爱不释手,不过她说的也对,家和万事兴,总不能一回来就冷落几个侧室,“那你先歇着,我先去她们那转转,等晚上再来陪你。”说完,秀保便出其不意地猛抓一把,没等菊姬反应过来便乐呵呵地跑出了卧室。
除了菊姬住在本丸,包括阿江在内的几个侧室皆是住在扩建后的二之丸,在几个侧室中,秀保对驹姬的感情可谓是最深的,当初在江户的救命之恩,秀保一直铭记在心,再加上驹姬天生刚强的性格,确实别有一番韵味。思忖再三,秀保先去了驹姬的住处看望她和两岁多的雪千代。
虽说当初和毛利家定有婚约,雪千代长大后将娶年长自己两岁的竹姬(毛利辉元的女儿)为正室,可考虑到秀吉死后的一些不确定因素,特别是毛利家和三成的亲密关系,这桩政治婚姻并不被秀保看好,秀保回国后表现出的冷淡态度,辉元也是心知肚明,于是也就不再像两年前那样死皮赖脸,这桩婚事基本上是不了了之了。
随后,秀保又来到阿江的寝室,探望她和已经六岁的淘淘。虽然是哥哥的孩子,可秀保对淘淘的感情完全不输于任何人,就连秀吉都感慨道:“即便岐阜宰相(即羽柴秀胜,他既是阿江的前夫,又是秀保的亲哥哥,六年前病死于朝鲜,是淘淘的生父)在世,对淘淘的爱也不会超过侍中吧。”但凡是淘淘想要的,秀保无不满足,当然这不乏笼络人心的目的,但最主要的还是淘淘十分讨人喜爱,正因为如此,从三年前开始,就陆续有公卿和大名上门提亲,其中不乏“五摄家”和“清华家”这种对门第要求颇高的名门望族。
尽管很是疼爱淘淘,可秀保对阿江却还是有所疏远,以至于阿江常常感慨,如果秀保能将对淘淘的爱分出十分之一给自己,那也就心满意足了。然而在两人相处的半个时辰中,秀保始终将注意力放在淘淘身上,和阿江讨论的话题也仅限于这个宝贝女儿,由此而来的痛苦是常人所难承受的,但对于阿江这样一位刚强的奇女子来说,这已算不了什么,毕竟自己和秀胜的女儿被照顾得如此妥帖,就这一点来说已经很让她满足了。(茶茶、阿江以及小初,便是大名鼎鼎的“浅井三姐妹”)
天色已晚,秀保饿着肚子来到樱姬的花苑,刚走到门口,便听见屋内婴儿的哇哇啼哭声,紧接着便是樱姬连珠炮般的叫骂,仔细听来,无非就是埋怨松千代难带,应该让阿哲抽空过来照顾一下云云,听到这里,秀保不禁笑了笑:“看来才女也有难为的时候啊。”
别看此时秀保在笑,可事实上在所有这些妻室中,他最不待见的便是这个浅野家的大小姐,且不说因为她菊姬失去了一个孩子,就是从性格方面说,这个以琴棋书画为乐的“世外仙人”也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以至于除了那个夜晚,秀保再也想不起和她在一起有任何欢乐时光了。
“算了,改天再来看她吧。”秀保摇了摇脑袋,悄悄返回了本丸,迫不及待地找菊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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