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智铁问:美国鬼子的武器很好?
申智青说:当然,陆战一师配备的是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八十五辆坦克,各种各样的榴弹炮、迫击炮、战防炮,还有上千架飞机的空中支援。レ?レ他们有高寒地区的作战经验,我们的迫击炮打不了,但他们能打,而且瞬间就可以用坦克围成钢铁城墙,用炮往外打。他们的衣被装备非常完善,士兵都配发羊毛内衣、毛衣、毛裤、带帽防寒服、防雨登山服以及鸭绒睡袋,外衣是以特殊的防寒防雨材料为面料,战斗靴里为适应高寒地区还特意配有多层毛毡垫。他们的战地伙食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丰盛,我们缴获过他们的野战餐车和食品,有肉类蔬菜罐头、饼干水果罐头、烤火鸡、炸薯条、牛肉馅饼、水果、香槟酒、口香糖、巧克力、香烟,甚至还发火柴餐巾纸。他们的野战餐车,可以对军用饭盒进行加热,几分钟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饭菜。
这简直不是打仗,是享受。
我们的战士吃什么?啃冻得像石头的土豆,有时连土豆也啃不上。
相差太大了。
朝鲜每夜下雪,衣服普遍透湿,无法烤干,当冲锋号吹响时,我们的战士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了,有的已经冻死没能起来,还有的拖着被冻得坏死的腿冲锋。更惨的是,有两个连奉命伏击,整个连队的干部战士一个一个都俯卧冰雪的工事旁,手握步枪、手榴弹全部壮烈冻死在阵地上,血肉之躯与冰雪粘在一起,成了冰雕。当我们去打扫战场时看到这个悲壮的情景,谁不伤心得落泪啊!
吴富贵听到这里流泪了,说:太惨了!这不是没把当兵的当人看吗?
申家琪也说:是啊,那么冷的地方要冻死人的,上面就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申智铁说:没发冬装,部队就没意见吗?
申智青已泪流满面,说:当然有意见了,我们二十军官兵要求追究没发棉衣的责任,可是兵团领导也没话说,他们也很伤心,这不是他们的责任。
申智铁问:那美国鬼子的陆战一师被歼灭了吗?
没有,被我们打死了一些,但他们在海空军的火力掩护下从海上撤回朝鲜南部了。我们完全靠作战经验和顽强战斗的精神,才把他们打走的。这次战役在战略上我们是打胜了,把美军赶出了北朝鲜,扭转了朝鲜战争的大局。但是死的人太多了,太惨了!
我们究竟冻死了多少人?
这个不能说。只能这么说,我们兵团十五万精锐部队,这一仗打下来,战场伤亡加冻伤,兵力损失三分之二以上。
申智鉴觉得这个话题太沉重,他问陈丽红:小陈,你在文化局做些什么?
陈丽红说:湖州有一种地方戏,叫滩簧戏,解放后叫“湖剧”,我们正在戏剧改革。我想去唱戏,可是现在他们那里只有农村剧团,我们正准备建一个文化局直接管的剧团,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去唱戏了。
申智青这才露出笑容,笑道:她就知道唱戏。
陈丽红白了他一眼,说:唱戏有什么不好啊?你就知道打仗,打了这么多仗还不过瘾。你们知道吗?这次到朝鲜,他要不是团长,也回不来了。
申智鉴说:小陈,你别再说朝鲜的仗了,青伤心的。来,快吃菜。
申智青问:姐夫现在怎么样?他也是地主?
申智鉴说:你是问志远?他现在很好,糖厂纸厂都办得很好。
申智铁说:青,土改时还分给你了四亩田,人均一亩三分三田地,你家三个人,正好四亩。翠花给你租掉了,你可以把租谷换成钱带走。
什么?我也轮到分田?
按照土地法,应该分到与农民同样的一份土地和其他生产资料的。我就没要其它东西,给你要了田。
那就由嫂嫂处理好了,我不要租谷。我一家的生活都由国家包了,今年津贴费增加了,我根本用不完。
是啊,你的生活费和津贴应该比我高多了。部队已经评过行政级别了,你是什么级别?你的生活费是小灶?
我副师级,五等二级,生活费是小灶。
按小灶的标准,你的伙食费就有二十二万六了,你的津贴费应该相当于副专员级,那就是是三十六万。我是大灶,伙食费只有十万多点,津贴费只有六万六,差远了。还有,你的保健费、妇婴费、水电费、医药费、过节费、干部家属补助费等都比我高得多,另外,你们高干还有特供,有保姆费、伙食特别补贴、家属招待费等等,还不算你的用车这些。哈哈哈!青,哥没法跟你比了!
所以我说租谷给你嘛。
陈丽红说:哥哥的津贴怎么只有六万六,我都有十五万六呢。
你是科长级别?我是科员啊。我原来也是科长级别,一巴掌把级别打没了。
申智鉴说:真是不好意思,都是我连累了你。
申智铁说:不是不是,其实我根本不在乎这些。
申智青说:哥,你生活有困难吗?有困难的话,我回去汇些钱过来。
我哪会困难啊,翠花以前卖酥饼的钱还没用完呢。
申智鉴说:青,智铁的生活你不用担心,有我呢,我现在火腿生意还不错。
申智青第二天就回去了。他回去前又到上溪申秋英家了一趟,把身上带的钱全给了申秋英。申秋英不肯要,他硬留下了,并说:以后有困难及时写信,我马上会汇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