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无双眼神惊刀子一样瞧了几眼阿贵,冷咳了一声,似乎在等着人家过来给他行礼一般。过了一会儿,才踱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到老者近前,将帖子拍在了桌案上。
花著雨无语地凝了凝眉,这小煞星还以为是在皇宫里么,他们是有求于人,来向人家借银子的好不好?这般气势凌人谁还借给你银子?刚才那些递帖子的人中,也不乏不着光鲜的权贵,哪个不是神色恭谦地把帖子呈了上去?
好在老者阿贵浑然不觉,神色如常她从桌面上拿起帖子,漫不经心地快速看了一眼,方抬起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慢悠悠说道:“这个帖子老奴不能接,银两数目太大,请恕我们不能相助!”
“ 就知道你们没有这么多银子!” 皇甫无双拉长了脸,冷嗤了一声,作势就要将帖子收回来。
花著雨凝眉气结,这个皇甫无双怎么就不让人省省心!?
不过,求人借银子这个任务对他而言,确实也有些难度。试想,堂堂太子何曾向别人借过银子?没才做过的事情,第一次做,自然是不会的。
花著雨曼步上前,布衣轻拂,清澈的眸子如水波,泛开温和如春风般的笑意。
“这些银两我们确实是有急用,如若贵主人肯借给我们.两月之内我们必将如数奉还,并且奉上比外间银号还要高一厘的利息。数目确实巨大,如若老丈不能做主,不知可否先接下帖子,请贵主人定夺!我们可以在此等候消息!”
阿贵沉吟片刻,道: “既然如此,那出老奴便将这帖子事先接下,请各位稍候,过一会儿,老奴再派人来回信,请各位先出去等候消息。
阿贵说完,引着他们进来的小厩作了个请的姿势。
皇甫无双的脸色稍好好看了一点,冷冷说道:“最好叫你们生人快点回信!”言罢,随着小厮,负手走了出去。
花著雨道了谢,也缓步跟了出去。
后面还有不少人在等着递帖子,他们几个人被小厮领着,到楼下的一个厅堂中等候消息。
这一等就到了天黑,从“西江月的窗子里望出去,可以望见刚刚升起的月华,弯弯如美人的娥眉,又盈盈似美人的笑眼。
到底没有白等,两个多时辰后小厮带来了今他们振奋的消息。“西江月”的主人答应借给他们三十万银两。并且不用付利息。只是,着三十万两银子必须在两月内归还,逾期便要加倍偿还,也就是三十万两会变成六十万两。并且,他们还要求皇甫无双用真实身份写一份借据,签宇画押,双方各留一份。
其实,他们出的条件并非苛刻,毕竟要借那么大一笔银两,没有借据如何能行,只是,这真实身份对,于皇甫无双却是难了点。
“我家主人说了,这个时候,向他借三十万银两的人,不用猜也能知道是何人所以,还请公子不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西江月的小厮缓缓说道。
皇甫无双眉头一皱,漆黑如墨的双眸中,墨色的瞳仁顿时沉得密不透光,好似阴沉的不见星光的水夜,他没有发火,而是抿着唇,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笔墨,在上面书上了自己的名讳: 皇甫无双。
花著雨原本要阻止,想了想这是唯一的路,便没有多言。既然人家已经猜出了皇甫无双的身份,再隐瞒也是无益的。
接下来的江北之行,便变得很顺利。终于在五日后,一行人赶到了江北车队正在行驶之中,眼前出现了很多饥民,排成了极长的队伍。花著雨起初吓了一跳,以为是饥民暴动,后来才知道是有人在设粥糊施粥。
这一路行来,花著雨眼见得饥民虽多,但是饿死亡人却并不多,情况比预料的要好得多。这才知悉,有人施粥。
花著雨向一个排队的老者打听,那老者叹息着说道:“这是济生堂在施粥。要说官府和粮贩子存的粮食也是够用的,根本不至于闹这么大的饥荒。
只是, 那官府和粮贩子见利不顾民生,这粮食的价格一日比一日高,起先粗粮是五十文一斗,到了最后都升到了三百文一斗。而细粮就不用说了,从五钱银子一直升到了五十钱。百姓们哪里买的起啊,要不是济生堂开棚放粥,这种情况要是持续下去,不知要饿死多少人呢!”
“济生堂?” 花著雨是首次听到济生堂这个名字,“你说,济生堂怎么会有那么多银两?是谁开的?”
“这个起们就不知道了,我也是首次听到济生堂这个名字.应该是一个好心的富人吧!”老者抹着额头上的汗水说道。
花著雨下马到近前看了看,果然见前面有好几个粥棚,架着几口大锅,里面正熬制着粥饭。而且,还有专门维持秩序的人,看样子武劫都不弱,大约唯恐饥民哄抢。
这样的粥棚,他们再住前走,便发现不止一处。
第二日,这些粥棚就全部搬了,而皇甫无双的三十万赈灾银两也到了,正好接应上了。
这一次的江北之行,比预想的要顺利,自然除去那三十万赈灾银两丢失之事。
半月后,他们一行人便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自然,花著雨和皇甫无双心中都不是轻松的,好似才阴沉沉的阴云压在头顶,那三十万银两还无处着落呢。
京陵,是距江北最近的江南市镇,比较富庶。
这一夜,一行人宿到了京陵最大的客栈——客喜来客栈。因为这次不用押送赈灾银两,护送的军士提前迁走了,留下的都是皇甫无双的贴身侍卫。
如何在短时间内赚到三十万两银子,当夜,花著雨宿在客栈之中,遥遥望着京陵一座座的屋宇,眸光微凝。
六月的天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尤其到了正午更是热的今人心烦意乱,四下里除了喧嚣嘶哑的蝉鸣,再没有别的声音。一丝风也没有,树枝一动也不动。
在这样日头炎炎的正午,人们一般是不会出门的。但是.客喜来客栈里,却来了好几个人。这几个人,都是京陵的富商,在前两日就收到了京陵的父母官赵大人的帖子,要他们个日中午来这里赴宴,说是才人要请客,但没说是谁!
但是,既然扛赵大人下的帖子,当不是一般的人,几个人不敢怠慢,都准时到了客喜来客栈的大厅等候。
客喜来最好的大字号房间内,皇甫无双墨发高束,歪坐在竹席卧榻上。
吉祥正站在他身后,为他闪着扇子。
花著雨凝立在他身侧,今日,她穿了一袭珍珠白的华裳,衣料薄而透,透着袅袅凉意。这是一件南海天蚕做的衣衫,原本是皇甫无双的,今日.却穿在了她身上。
皇甫无双漂亮的黑眸圆瞪,直直地塑着花著雨,良久,唇角一瞥,道“今日算是便宜你了,这么好的不衫让你穿了。罢了,你下去吧。希望你这次出的这个主意能够将银子赚回。否则的话……”
他冷冷地哼了两声,接下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任谁也是能猜出来他的意思的。
花著雨微微笑了笑,道:“只要殿下按照奴才所说的去做,这件事不怕不成!”
客喜来客栈一楼有一间专门宴客的大厅,此时厅内已经聚集了十多个衣着华贵的商贾,在小声议论着什么。他们已经足足等了两盏茶的工夫,可是那个所谓的请客的人还没有到,真真是好大的架子。
几个人正在嘀咕,就见得楼梯上传来一道清澈的声音: “让名位久等了,阿宝甚觉惭愧!”
众人抬眸,看到一个少年公子从楼梯上缓步踱了下来,顾长的身乎裹在一袭素色长衫中,衣衫做的很宽大,广袖宽袍,制作典雅,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着。
他走的很慢,步伐轻盈而优雅,每一步郁踏的恰到好处,修长而白暂的手指从宽袖中露出,手中握着一柄析扇,一边走着,一边刷地一下打开,素白色的扇面上,画着一株玉兰花,疏疏落落绽放着,挺立的花蕊,透着无与伦比的清洁和高贵。
一众人看的有些呆了,不怪他们。其实在他们有生以来的岁月里,或许还从不曾看到过这样的人。或许,他们见过比他美得,但是,没见过比他高洁的,也或许见过这么高洁的,但是都不如他美的。
当下,每个人心头都浮出来一个念头,那就是真是可惜,这么清绝高雅的人,偏是个男子。
众人纷纷站起来还礼,同时都在心中纳闷,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看这通身的气度,郝不像是商人,不知何以托了赵大人,要宴请他们这些商贾。
众人正在打量着,却见来人黛眉轻颦,冷冷叱责道:“怎么如此怠慢贵客,这般炎热的天气,还不快去准备冰块,再为每位贵客上一杯清茶。
身后尾随着的随从立到诺诺而去,不一会儿便有两个男子抬了偌大一块冰块进来。其实,大富大贵之家藏才冰块也并不稀奇,但是.这个少年公子派人端出来的冰块都着实大,三尺见方的冰块,堆放到宴席一侧的大冰盆中。
这倒是今大家极是意外,客喜来这样的客栈却是拿不出来这么大的冰块的,就连他们家里,都没有。
因了这偌大得冰块,整个大厅顿时都清凉了起来。
再端起随侍呈上来的茶叶轻饮了一口,不由得心中一突.这茶清冽幽香,回味甘醇,其中夹了似有若无的玫瑰花香,很淡却不掩茶味。这样清醇的茶,他们还从不曾饮过,搞不好是进贡的茶叶,每年也统共产不了几斤。
花著雨缓步来到宴席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唇角扬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说道:“这么热的天,原也不该要大家出来赴宴,不过,实在是阿宝确实有一笔生意要和大家谈。
丽目一扫,看到众人脸上皆是洗耳恭听的神色,她微微一笑,却顿住了话头,随即拍了拍手,道: “先上美酒佳肴!”
立刻,便有店里的随侍棒着酒菜鱼贯而入,将美酒佳肴在桌面上铺开。
众人看到了面前的菜肴,都知晓这是客喜来客栈做不出来的菜肴。
先说酒,还不曾饮,光闻到酒的味道,便知晓是窖存了上百年的美酒。
而这满桌的佳肴,其实他们这样的富商,什么样的菜看没吃过,但是,眼前这一桌佳肴,都楞是见都没有见过。
就光说那几位小凉菜,所用材料就不是普通的果蔬。都是他们叫不出来的花花草草,看上去都很鲜嫩。
这样的菜肴大约是皇宫内院才会有的菜肴,众人忍不住猜测花著雨身份之高贵。当下,对于花著雨要和他们所谈的生意慎重起来。
“本公子想在京陵做生意,但是,初来乍到,首先要置业,这几日.我查看了一下京陵的商铺,看中了几间铺子,恰巧正是诸位的铺子。我想一次将诸位的铺子收购,不知各位可有异议,这价钱我们可以商量,绝对不会让诸位吃亏。” 花著雨徐徐说道。
众人闻言,不禁面面相觑。收购他们所有的商铺,那是需要很大一笔银两的。这个人真有那么大的财力?”
“宝公子,不管你出多少银子,请恕我不能将店铺出售!”一个男子万分歉意地说道。
其他的商贾也随声应和。
花著雨淡淡一笑,其实这正是她要的结果。
这些日子,她已经探访了一下京陵的商辅,调查了一番。这些人手中的商铺有的是临街客流旺盛,.有的是自己家传的百年老字号,有的虽然是自己创业但是都也很有名气的。
而他们都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店铺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