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避日本矿警队的追捕,郑老汉先跑到东碾子的大山上躲了几日,后因缺少食物又跑到南楼镇给丁大善人家当了长工。没过半年小林不知从那得到消息又派矿警队追到南楼镇,郑老汉被逼无奈只好投奔了“黑虎”的绺子,当了喂马的马官。日本矿警队对“黑虎”绺子围剿了几次,都没有将他们消灭,郑老汉跟着“黑虎”一直呆到小翠英的出现。
公元一九四五年八月九日,苏联红军一百五十万大军进东北,以催枯拉朽之势横扫东北境内的日本关东军,苏联红军进东北先占领铁路沿线的大城市,然后向外扩散。地处大山里的岫岩以其盛产岫岩玉也吸引着苏联人,苏联部队穿山越岭直扑岫岩,日军矿警队刚一抵抗就被苏军猛烈的火力打得惨败而逃。小林社长带着七八十名残兵败将逃进大山里,矿上的一些日军家属听说苏联人专糟蹋日本妇女,也吓得东躲西藏,有的被当地人收留成为老婆,有的成群结伙居住在深山里,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
苏联部队进入岫岩后,并没给当地带来安宁,而是大肆搜刮玉器。穿着油渍麻哈军服的士兵,背着轮盘枪,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见到中国人就问:“卖玉石吗?”你说:“没有。”他们就搜。有时夜深人静也挨家敲门询问:“有玉石吗?”搅得当地鸡飞狗叫,人们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岫岩成型的玉器叫他们搜刮一空,仍然满足不了他们的**,后来又打起了毛料的主意。
老毛子收买玉器、毛料不分好坏,甚至连小孩玩的用下脚料雕成的小玩意他们也要。当地的老人们说:“老毛子不认货,好糊弄,拿快带色的石头,说是玉,他们就信以为真,花大价钱买,而且还说‘哈拉少’。”
由于苏军把精力都用在玉石上,没有对残余日军进行追剿,小林的矿警队才得以生存。“八一五”光复时,由于矿警队不属于关东军编制,没人受降他们,他们也一直没有出山,在大山里学起了中国人,以东碾子北大山为老窝,立起了山头,当上了胡子,小林自称是“黑龙”。
日本胡子和中国胡子相比有过之而不及,他们对中国人怀有刻骨的仇恨,因此除了绑票勒索钱财,还滥杀无辜,**妇女,是中国人民的死敌。
像小林矿警队这样的情况,在光复以后东北有很多,因为东北有十余万日军因各种原因没有返回本国。有的被老八路部队收编,成为东北民主联军的一部,有的投奔国民党部队,还有一部分那一方都不参加,抱着誓死效忠天皇的信念,当起了臭名昭著的日本胡子,“黑龙”绺子就是其中一伙没有人性的匪徒。
一九四五年十月,“黑龙”匪帮闯进东碾子北大沟,将沟里三十五户居民全部杀死,然后以此地为老巢四处残害百姓。
一九四六年春节,他们长途跋涉来到一个叫王家屯的村子,杀死全村一百余人,将所有房屋全部烧毁。
一九四六年夏天,他们抓住两个上山采菜的妇女,**后开膛破腹。
像这样的暴行真是磬竹难书,数不盛数,方圆百里的百姓对他们无不恨之入骨。
在国共两党军队来回拉锯的时候,无论那一方军队到来当地的百姓都强烈要求对“黑龙”匪帮进行清剿,两方的军队也曾多次进行搜山,但都因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而告终。
就在我们来的前一个月,他们又闯进十里台村绑走了四个大户人家的当家人,因赎金数额巨大,有三户的当家人被他们砍掉了脑袋,挂在村外的老榆树上。
郑老汉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吸了两口烟后,面带忧伤的说:“看来这一次他们把主意打在了你们的身上,你们虽然和他们人数差不多,武器又好,但有老人,妇女和孩子拖累,一旦遇上这仗怕不好打呀,他们可都是红了眼的野兽!”
人群里几个青年学生,听得义愤填膺,小龙说:“小日本子,太可恶了!小小的国家凭啥侵占咱东北十四年?只可惜那时我小,要是现在我就是搭上这条小命,也要杀他几个日本鬼子!”大虎也说:“我也是这个想法,王叔叔给我们枪吧,一旦看见他们,你看我是怎么杀掉他们的!”小宝子瞅了瞅郑老汉:“你这个老汉我看就不咋地,在屯里看见鬼子连声都不敢吱,换了我非得和他拼个你死我活!何况你和他们还有血海深仇呢,这下我明白了,为什么中国出了那么多的汉奸,就是因为有你这样贪生怕死的人!”
郑老汉听后想解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我一见急忙说:“小宝子怎么和郑爷爷说话呢?他是长辈。”小宝子满脸委屈的样子喃喃地说:“我才没有这样的长辈呢,一点中国人的骨气都没有!”
我对郑老汉说:“看到没有,多好的孩子,有骨气,有血性!他们这一代要是赶上日本侵咱中国的时候,各个都得是抗日的好汉,现在咱们可不是当年的时候了,不管是什么国家,再打咱们的主意试试!这茬小孩就要了他们的命!”
郑老汉点了点头说:“有道理,长江后浪推前浪吗!不过我可不是怕死,我知道的那块宝石可是千载难逢的好石头,因此我不能死,死了就再没有人知道了,等以后有了一定,我要把它献给国家,这样才能对得起我的阿玛和全家十四口人!”
“你的心思和处境我知道,也理解,他们都是小孩子,不要和他们一样见识。”
郑老汉的话还真没假,全国解放以后,岫岩成里了玉石厂,他担任了厂技术员,真把这颗罕见的巨宝石献给了国家。
面对出现的紧急情况,我和周科长、赵排长合计了一下,我们三人的想法一样,对于这样一伙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日本法西斯份子,必须把他们全部消灭掉,要不然国耻难平,民愤难消,人们要问:“光复三年了,在东北的大地上还有这么股日军残匪存在,你们碰上了,不把他们消灭,你们这些当兵的都是干啥吃的?”我们怎么回答?
于是决定坚决不能躲避,利用武器好的优势和他们血搏一场,如果他们不来,我们也宁肯耽误行军时间,去寻找他们。
决心下了以后,这仗怎么打?我先问了一下郑老汉:“前方路上的地形啥样,匪徒的老窝在什么地方?”他说:“‘黑龙’绺子的老窝在东碾子北大山,至于在什么具体地方,我还真不知道。前方地道路我清楚,三四十里地内没有险要的地方,只有距这五六里地的黑松林,地势有点险要。”
根据情况我们分析了一下,觉得“黑龙帮”来硬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踩盘子的匪徒肯定看到我们精良的武器和足够的弹药。他们人少,武器落后,硬攻肯定是要吃亏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伏击,但也不排除这伙亡命徒硬攻的可能。
为了把握起见,我决定家属马上悄悄撤回光棍屯,由赵排长带两个班和后勤人员担任警卫,做好战斗准备。为了吸引敌人,以造成其错觉,毛驴车继续前进,把车上的棉被用树枝腾起。其于的战士随我前进,备好武器,做好战斗准备,把大石桥领来的五门火箭筒也准备妥当。
战士们听说要和小日本匪徒打仗,群情激奋、斗志昂扬,赵排长领的两个班战士都不愿回屯保护家属,吵吵着要和我去同鬼子战斗。赵排长脖粗脸红地说:“有些年没杀小鬼子了,你叫我过过瘾!”家属们也不甘落后,李科长老婆吵吵着要带她的女子班参加战斗,理由是小鬼子残害妇女,我要替她们报仇!我好说歹说不顶事,只要急眼下了死命令,她们才不情愿的跟着赵排长往屯里返。几个青年学生坐在地上赖着不走,我只好给了他们每人一支枪。
老扳子们这回挺积极,他们说:“打小鬼子,是好事,我们也豁出来了!”于是忙三火四的找树枝腾被乎,嘴里叨咕着:“小鬼子这回可碰到硬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