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

荒城。

“荒城中残存的最后一人,身上将怀有梵天之瞳。”

这是神谕。

杨逸之没有怀疑这句话,正如他没有怀疑重劫。这个苍白而纤瘦的少年,怀有一种神秘的力量,让人不得不信服。

或许正如他说的那样,他是神,是妖魔,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理当得到世人的敬奉。

杨逸之走下高台,他的心中满是疑惑。他不明白神谕的涵义,为何最后残存的那个人,将怀有梵天之瞳?

是梵天之瞳将保佑此人躲过所有的灾劫,还是说,只有这个城中的人死绝之时,梵天之瞳才会降临?

阳光落在他的身体上,竟有些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已点燃了他身体中所隐藏的种种伤痕。

但他并没有停住脚步。他抬头,望着那寂寥的天。

相思已不见了,能守护这座城池的,便只有他了。这座城池中的百姓,所能依赖的,也只有他。

杨逸之淡淡叹了口气,开始了搜寻。

荒城并不大,东西南北城门之间,大约是马行一刻钟的时间,站在东门的城墙上,隐约便可见其余的三座城门。杨逸之便是从东城门开始寻找的。

这时,他才发现,这座城池究竟有多残破。

几乎每户人家都有尸体,有的栽倒在厅堂中,有的坐卧在床上。大部分的尸体都已经腐坏,嗡嗡飞舞的青蝇是这城池中唯一的生气。伴随那些尸体的是破败与凌乱,战争几乎摧毁了这个城池中的一切,只留下伤与痛。

杨逸之将这些尸体搬出来,埋下,仔细整理着他们身上的遗物,确信其中没有梵天之瞳这样的宝物,便将它们与尸体一起掩埋。他衷心地希望,这些苦难中人能够往生极乐世界,不再在这个凡尘俗世中受如此的苦。

他的心是虔诚的,他埋葬他们,如同埋葬自己的亲人。但死的人实在太多,到后来,杨逸之无法,只好将民宅土墙推倒,将其中的死尸掩埋。那些残存的百姓们也来帮忙,看到平日亲切熟悉的邻友们此时化为冰凉的尸体,这些人放声大哭。那不仅是对过去的哀伤,还有对未来不可预见的悲凉。

一直到日暮西山,才差不多将东城清理完全。这些百姓早就听杨逸之说了梵天之瞳之事,他们感杨逸之忘死相救之义,都全心全意帮他找寻,但却一无所获。

杨逸之明白,此等宝物绝非那么容易找到的,倒也并不忧急。

这些百姓纷纷邀请杨逸之到家中饮食。居民们风气淳朴,感激杨逸之,就想将家中最好的饭菜奉献给他。杨逸之微笑着拒绝了。

他只要一杯水,一杯清水。

荒城本来人烟兴盛,倒不缺水井。一听杨逸之要喝水,这些百姓全都冲到家中,想舀一碗清水,来表达一下他们的感激之情。

但所有到家的人,都齐齐发出一声惊叫!

杨逸之脸色一变,急忙赶到最近的一家。只见那人怔怔地站在院中,面对着空空的水缸。他的旁边,是一口井。

干涸的井。

杨逸之心中涌起一阵不祥之感,急忙向另外几户奔去。

一样空空的水缸,干涸的井。所有的水似乎突然从这座城池中消失,连一滴都不见了。五百多百姓面面相觑,疲惫的眼睛中尽是恐慌。

难道失去了莲花天女,天神的震怒重又回到了这座城中么?

他们缓缓跪下来,面对着逐渐阴沉的苍天,痛哭起来。连续遭受如此众多的打击,他们的心神几乎崩溃,更让他们崩溃的,是神明遗弃他们而造成的恐惧。

那恐惧几乎立即将他们摧毁。

杨逸之也极为震惊,但他没有慌乱,立即组织起城中壮年男子,到附近的山中担来泉水,供大家饮用。百姓们垂头丧气地升起了炊烟,做饭,饮食,休息,但重建家园的喜悦已完全消失,取代之的是被惊吓后的彷徨。

这一夜的月,是那么的明,垂照着近乎死亡一般空寂的荒城。

杨逸之坐在高台上,台上空空如也。重劫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高台上只剩了那只巨大的石椅,与满空飞舞的白色幕幔。幔上那些巨大的眼睛冷冰冰地注视着他,让杨逸之忽然感受到了神明的存在。

但这个世界上真有神明么?相思又去了哪里?

江湖又该如何?

杨逸之沉沉思索着,不觉睡去。

地底之城。

这里没有日夜交替,亘古不变地笼罩在沉沉暮色之下。

夕阳永恒的余光返照,激起满天荒烟。

如雨的尘埃中,重劫从苍白的散发中缓缓抬头,斜瞥着相思,冷笑道:“莲花天女,你这么容易相信别人的鬼话么?”

相思一怔,他已将她的手重重甩开,站了起来。

夜风中,他拥起那袭宽大的白袍,冷笑道:“你不觉得这是个可笑的骗局么?或者我哪一辈祖先,莫名其妙地发现了这个被掩埋的城市,又莫名其妙地把它和那个神话联系在了一起,从此沦入了可悲的幻想之中,幻想这里是非天之城,幻想所谓创世之神会再度降临,幻想这破败的城市有一天能重建。为此,不惜世代居住在地底,不惜杀死孩子的母亲,不惜将自己变为妖怪!”

他眼中透出深深的怨毒:“为什么?就为了一个传说!多么可笑,只因为是父辈的心愿,我们就要世代守护下去。这又是为了什么?”

相思无法回答。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责任,与生俱来,没有任何理由。只要你传承了这种血脉,就必须肩负这些责任,按照世代相传的方式生活,无论正义与否,更无论你愿意与否。

重劫仰望苍天,怆然道:“你相信命运么?我无法选择,必须出生在这个种族里;必须住在地底,承受苦行;必须用全部的生命去等候梵天的降临;必须……”

相思轻轻打断他:“我并不相信,我只相信你为你母亲所承受的悲伤。”

重劫斜瞥着她,笑意中有说不出的讥嘲:“若你相信了它,就相信了我血液中的罪恶。”

相思深吸一口气,道:“每个人都生而无罪,你的罪,是不该把这种痛苦重复施加在别人身上。”

重劫看着她,眼中的波澜渐渐平息,笑容变得冰冷。他似乎又化身为那玩世不恭、以操纵别人痛苦为乐的妖魔。

“是么?”他叹息一声,悠然道:“可惜,这种痛苦很快就要重复到你身上了。”

相思错愕。

他将及地的银发自黄土中挽起,轻轻拂去上面的浮尘:“我说过,这是我族的圣城。父亲只带过一个女人进入地底之城,她就是我的母亲。”他看着相思,目光变得温柔:“每一个进入此城的猎物都是有用的。刚才那对母子,是为了解答我的疑惑,你一样有你的使命。”

他轻轻伸出手,似乎要从她脸上抚过:“还有几天,就到了我的生日。”

相思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明白了什么:“你疯了!”

他猫眼般的眸子轻轻阖上,话音中透出难以名状的忧伤:“其实,我比你还厌恶这一天的到来。”

这句话诚恳无比,不带丝毫作伪,相思不禁一怔。

他沉吟片刻,突然一笑:“不过,你比我母亲幸运,你还有一个选择。”

他向她伸出手:“不想重复我母亲的命运,就跟我来。”

相思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满天荒烟,遍地尘埃中,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白袍少年,天使般微笑着向她伸出手,重复了一次:“跟我来。”

相思跟随他,在堆积如山的碎石、墓碑、骸骨中跋涉。

黄尘之雨越下越大,四周风雾也更加凄迷,一丈外的景象已完全无法看清。重劫却似轻车熟路一般,拉着相思,在足有一尺深的尘土中,飘然穿行。

由于时间的停止,相思仿佛感到自己在这荒芜的墓园中,走了一生一世那么久。

突然,一阵微寒的风吹来,带着焦土的气息。

相思微微一怔,重劫已松开了她的手,微笑着展开广袖,对她施礼道:“欢迎最美丽的公主,驾临我的王宫。”

暮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尘土。

相思骇然发觉,自己竟站在一道悬崖的边缘!

黄土漫漫,卷天而飞,这一片苍凉辽阔的大地,仿佛被神明用开天辟地的力量,凿开一方无限广大、也无限深远的巨坑。深浅不一的土层斑驳陆离,层层裸露在极为整齐的切口下,显出一种诡异的壮丽。

而自己和重劫,正站在这深坑的边缘。

相思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实在无法想象,怎样的力量才能在坚硬的岩石上凿出这样的巨坑?若这是一座远古帝王的墓室,只怕要成千上万的工匠们忙碌近百年的时间,才能完成这样恢弘的工程。

然而,脚下那整齐的切口、大片烧灼过后的痕迹,却似在彰显着一个事实——这个深坑的开凿,在一瞬之间就已完成。

这又是怎样的神迹?

两人的衣衫被暮风吹起,就宛如两只蝼蚁爬在一口古井的边缘,显得极为渺小、摇摇欲坠。

相思向下望去,尘埃弥漫,恍惚中,依稀可见一座宫殿的穹顶,如巨兽般蹲踞在深坑的尽头。

宫殿已然残破,一道巨大的空洞将整个宫殿穿过,深深扎入地底。大团焦痕将原本洁白的穹顶变得斑驳陆离,显出一派衰败。

相思觉得有些头晕,正要抬头,却发现重劫笑看着她,手上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相思有些惊愕,难道这里,就是他所说的宫殿?

但要如何才能进入其内?

重劫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淡淡笑道:“跳下去。”

相思愕然。从这里往下看去,离宫殿的基座起码有十数丈,无论多好的轻功,也不可能就此纵身跃下。

重劫的笑意在渐渐变冷:“从这里跳下去,便能看到阿修罗王宫中唯一的梵天法像。”

轻柔而坚决地,他将相思推到悬崖边缘:“你不会死——只要,你足够虔诚。”

相思踌躇着——从十数丈高的断壁上跳下去,这实在太疯狂了。

重劫伸手抬起她的下颚,眼中的温度在那一瞬间就已冷却:“若不,你就跟我回到那黑暗的石室中,等待着迎接你我都深深恐惧着的仪式。”

相思挣脱开他的手,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犹豫,纵身向黄尘弥漫的深渊跃下。

暮风呼啸。

她紧闭双眼,却似乎能感到大地越来越近。

突然,她飞速下坠的身体仿佛被一些极细的丝线缠绕住,巨大的冲撞之力让丝线纷纷崩裂,丝线化为细密的利刃,切割着她的肌肤。

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她的身体仿佛被万千丝线生生撕裂。

她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荒城中。

杨逸之被刺眼的阳光惊醒,夜,早就褪去,煌煌日色将一切伪装剥离,将这座城池的苍老与破败完全展示出来。

杨逸之忽然闻到了一阵恶臭,眉头不由得紧紧皱起。

然后,他看到了一座真正荒凉的城市。

遭受浩劫的荒城,在三月的春天中,本还倔强地残留着些许春意,比如城墙下生长的迎春花,民舍边的嫩草。生长在城中的大树虽然半数遭劫,但剩余的那些,却全都长出了茁壮的绿叶,似乎要带给城中之人一些希望。

但现在,这些全都改变了。

草木枯萎,树木败残,房屋沾满灰土。

杨逸之站起身来,他能看到荒城残破的街道上,家家户户都支起几条木竿,晾晒着冬天的衣衫、被褥和准备做春装的布料。

春日晒衣,本是北地居民的习俗。但现在,那些衣衫却已朽烂,宛如一片片枯黄的树叶,高高低低地悬挂在木竿上,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化为灰土。

那股恶臭,便从朽烂的衣被中传来。

杨逸之的心笔直沉了下去。

一个讥诮而阴郁的声音传来:“这样的荒城,完美么?”

杨逸之倏然转身,就见到了重劫那在阳光下凝为一线的眸子。

他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那巨大的石座上。那袭长袍几乎将他全都裹住,他就仿佛是石座结出的一枚果实,孱弱地等待着坠落。

他那双苍白的眼睛透过面具,流露出一丝揶揄,苍白的袍袖指向这座濒临死亡的城池,一字字问道:“它美么?”

他在等着杨逸之回答,通透无暇的眸子中,充满了残忍的期待。

杨逸之疲倦地合上双眼,荒芜与污秽仍不能从他的脑海中去除,隐隐地,他听到了荒城百姓的哭泣声——那是绝望的哀音。

重劫充满嘲弄的笑声穿透他的思索:“你知道么,城亦如天人,也有五衰。”

“水井干涸,使不能饮。”

“衣被朽烂,使不能服。”

“食物腐臭,使不能食。”

“家室颓坏,使不能居。”

“生灵灭绝,使不能救。”

ωωω⊕ тт kΛn⊕ c ○

他每说一句,杨逸之的身子便是一震,而他眼睛中的揶揄之色便越是盛。他在试探这个男子的忍受极限。他只想知道,眼前这个胆敢侵犯了属于他的白色的男子,究竟能将善演绎到什么程度。

在他所辖这座城池中,只有恶才可以存活。

杨逸之遥望城池,沉声道:“为什么这座城池要承受五衰?它犯了什么罪行?”

重劫将指间挽起的长发吹开,叹息道:“这是诅咒,梵天之瞳的诅咒。”

杨逸之不禁一怔。

重劫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个男子眼中的疑惑与惊愕让他感到一阵残刻的快意:“当年湿婆以一枚灭世之箭使三座城池毁灭,降与三连城赐福的梵天神像也随之崩裂,大神梵天震怒,他的怒气凝结在神像的眼睛中,成为了永恒的诅咒。”

他斜倚着石座扶手,一抹浓浓的悲悯凝结在他的眼中——那是宛如杨逸之一般的悲悯:“凡是拥有梵天之瞳的人,必将横死。”

杨逸之烦恶地看着他,他看出了这神情中的嘲弄。

重劫讥嘲的模仿,戏弄的不仅是他本身,还有他的善,他的坚持,他的尊严。

杨逸之清明如月的目光,终于忍不住有了怒意。

重劫似乎很满意杨逸之的反应,他凌虚一指,傲然点在城池上方,语气又变得高高在上,不容置辩,仿佛他就是荒城命运的执掌者:“埋藏着梵天之瞳的荒城,必将应验这个诅咒。没有瘟疫,没有战争,然而所有的居民仍将横死……因为只有所有人都死掉之时,梵天之瞳才会显露。”

他的眼中绽开一个诚挚的笑意:“知道国师为什么要在五天后降临么?因为五天之后,荒城的最后一个居民也将面临死亡。”

杨逸之双目倏然凌厉,迫视着重劫。他无法忍受,这个人竟然如此平淡地诉说着满城百姓的死亡!

重劫眼中的笑意更盛,他喜欢看到杨逸之震怒,因为他觉得一个人只有在怒发如狂的时候才会展露出他的真性情。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会纯粹得像个孩子,不再受道德、责任的制约。

而这个世界上,只有孩子是完美的,带着与生俱来的恶和暴虐,没有任何伪装,也不受任何约束。

他喜欢将每个人的伪装剥去,看他们华丽冠冕下的残暴——尤其,眼前这个永远温和的谦谦君子。

于是,他忍不住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撩拨着这个人。

杨逸之却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他看到,荒城的百姓打开了家门。他们似乎感到了厄运的到来,用家中的油纸、枯草、瓦缸勉强遮蔽羞耻,惊惶地打开房门。谁知,迎面而来的却是满眼同样朽烂的破布!

春寒尚且料峭,衣被就已朽烂。这让他们如何生活?

一些人忍不住蹲了下去,痛哭出声。

杨逸之再也不看重劫一眼,身形飘然而下,落在这群百姓中。他坚定地道:“我们继续找!”

既然梵天之瞳是这一切的祸源,那么要想这个城市逃出生天,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这块受诅咒的宝石。

荒城百姓完全失去了主张,这使他们宛如丢了魂魄一般,目光呆滞地听从着杨逸之的命令。他们拆下房顶的毛毡,裹在身上,继续推倒院墙,将尸体掩埋。但城中所有丝帛、棉布中传出的污秽之气在烈日照晒下蒸腾而起,熏得他们几乎呕出。他们强忍着这恶魔般的气味,埋葬他们熟悉的亲人,寻找那不知存在与否的诅咒宝石。

这一日,他们艰难地将南城全都清理完,每一片瓦砾下都已找过,但仍然找不到梵天之瞳的踪迹。

到了晚上,几乎没有人能吃得下去饭了,他们被失望击倒,有很多人躺在荒地上,痛哭流涕,不肯起来。

杨逸之暗自叹息,他知道,下一天,肯跟他寻找梵天之瞳的人,将会更少。

第三章 天书遥借翠微宫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五章 空林独与白云期楔 子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八章 鸣笳乱动天山月第二十五章 花枝欲动春风寒第二十一章 唯有相思似春色第十章 魏王不救平原君第十一章 画戟雕戈白日寒第八章 鸣笳乱动天山月第五章 空林独与白云期第二十一章 唯有相思似春色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十章 魏王不救平原君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第二十四章 遥想风流第一人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十八章 太阳升兮照万方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二十五章 花枝欲动春风寒第二十五章 花枝欲动春风寒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八章 鸣笳乱动天山月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一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九章 行踏空林落叶声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章 帝子远辞丹凤阙第二十五章 花枝欲动春风寒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第一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十九章 不惜珊瑚持与人第五章 空林独与白云期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二章 帝子远辞丹凤阙第九章 行踏空林落叶声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一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第二章 帝子远辞丹凤阙第二十一章 唯有相思似春色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十四章 遥想风流第一人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二十二章 万户伤心生野烟楔 子第二十八章 太阳升兮照万方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三章 天书遥借翠微宫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二章 帝子远辞丹凤阙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二十三章 为报故人憔悴尽第十一章 画戟雕戈白日寒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三章 天书遥借翠微宫第五章 空林独与白云期第六章 草木岂堪酬雨露第二十二章 万户伤心生野烟第二十八章 太阳升兮照万方第十三章 试拂铁衣如雪色第十三章 试拂铁衣如雪色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十六章 俨冕旒兮垂衣裳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二十六章 俨冕旒兮垂衣裳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十七章 此心向君君应识第十七章 此心向君君应识第十五章 一身转战三千里第二十三章 为报故人憔悴尽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第十五章 一身转战三千里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
第三章 天书遥借翠微宫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五章 空林独与白云期楔 子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八章 鸣笳乱动天山月第二十五章 花枝欲动春风寒第二十一章 唯有相思似春色第十章 魏王不救平原君第十一章 画戟雕戈白日寒第八章 鸣笳乱动天山月第五章 空林独与白云期第二十一章 唯有相思似春色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十章 魏王不救平原君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第二十四章 遥想风流第一人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十八章 太阳升兮照万方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二十五章 花枝欲动春风寒第二十五章 花枝欲动春风寒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八章 鸣笳乱动天山月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一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九章 行踏空林落叶声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章 帝子远辞丹凤阙第二十五章 花枝欲动春风寒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第一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十九章 不惜珊瑚持与人第五章 空林独与白云期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二章 帝子远辞丹凤阙第九章 行踏空林落叶声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一章 九天阊阖开宫殿第二章 帝子远辞丹凤阙第二十一章 唯有相思似春色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十四章 遥想风流第一人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二十二章 万户伤心生野烟楔 子第二十八章 太阳升兮照万方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三章 天书遥借翠微宫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十九章 宿夕朱颜成暮齿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二章 帝子远辞丹凤阙第四章 水上桃花红欲燃第二十三章 为报故人憔悴尽第十一章 画戟雕戈白日寒第十四章 聊持宝剑动星文第三章 天书遥借翠微宫第五章 空林独与白云期第六章 草木岂堪酬雨露第二十二章 万户伤心生野烟第二十八章 太阳升兮照万方第十三章 试拂铁衣如雪色第十三章 试拂铁衣如雪色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第二十章 秋风鹤唳石头城第二十六章 俨冕旒兮垂衣裳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二十六章 俨冕旒兮垂衣裳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第十二章 贺连山下阵如云第十六章 一剑曾当百万师第十七章 此心向君君应识第十七章 此心向君君应识第十五章 一身转战三千里第二十三章 为报故人憔悴尽第二十七章 开阊阖兮临玉堂第十五章 一身转战三千里第十八章 愁见孤城落日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