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书记好!”
“刘书记好……”
金竹县的头头们一进门,小餐厅内顿时就热闹非凡,问好之声,此起彼伏。大家争先恐后地涌到刘伟鸿面前,点头哈腰地向刘伟鸿请安问好。
进来的这七八个县委领垩导,其中颇有几位年纪超过了五十岁的,还有一位谢了顶,在刘伟鸿这位二十几岁的年轻上司面前,满脸堆笑,鞠躬如也,没有丝毫的滞窒。
刘伟鸿倒也并不拿捏,站起身来,微笑着和金竹县的同志——握手。
“莫书记好!”
和刘伟鸿见过礼,县里的头头们又转向莫言,一般的鞠躬如也,动问安好,脸上的笑容,不曾少了半分。不过大家都很自觉,只是问好,没有谁向莫言道贺。这个是有讲究的。莫言这一出来,尽管暂时尚未恢复职务,杵必是早晚的事情。市委常委,正经是金竹县诸人的上级领垩导。
大家都要识相,切不可胡乱说话,揭起莫言的伤疤,莫名其妙就得罪人了。
莫言略略矜持着,和大家握手寒暄,上级领垩导的身份,拿捏得很是到位。虽然在第五监狱呆了七个月,莫言可从没有在内心深处将自己当作是一个犯人来看待。他坚信早晚有一天,自己能恢复清白之身。
赵立欣早就有所准备,金竹县的领垩导们一到,立马就另开了一席,重新安排了一下座次,请金竹县的县委书记和县长与刘伟鸿莫言坐一桌,自己和监狱的一位副监狱长主动让位,和金竹县其他的县领垩导坐到了一起。看来在待人接物这个方面,赵立欣颇有一手。
金竹县的领垩导们一来,自有一番热闹。
说起来,今天这个组合也着实奇特,不但有久安党委政府的各级领垩导,有省高院的法官有第五监狱的**还有好几名犯人,大家济济一堂,把酒言欢。
酒至酣处,刘伟鸿站起身来,亲自端着酒杯挨桌敬酒,连那几个监狱教师队的犯人,亦不例外。刘伟鸿勉励他们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新人。赵立欣便在一旁介绍刘伟鸿的身份。刘局长当真威名显赫这些犯人纵算在高墙之内,亦听说过刘伟鸿的威名,再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和刘局长同台喝酒,际遇之离奇,简直宛如梦中,一个个端起酒杯,诚惶诚恐,不住地感谢党感谢政府,感谢刘局长的关心和勉励。
一场宴席,尽欢而散。
刘伟鸿和莫言向赵立欣等人告别,分别登上蓝鸟和丰田车,返回市里。金竹县的领垩导和监狱的领垩导,笔直地站在大门口,目送两台小车绝尘而去,这才各自散了。
返程的时候,莫愁并未登上丰田车,和哥哥嫂子坐在一起,依旧是上的蓝鸟车,坐在刘伟鸿身边,继续他们来时未曾讨论完毕的建设法治社会的话题。
车行甚速,两台小车一前一后,驶进了牛角山别墅区,径直停在九号别墅之前。
这个九号别墅,原本就是莫言的住所,莫言被抓之后,九号别墅一直空着,没人去住。或许是觉得晦气吧。很多领垩导干部,都讲究这个忌讳。
从丰田车里下来,莫言和千雨等都有点犯愣怔。
虽然莫言已经平反昭雪,恢复了自由,但他的职务并未落实。也就是说,莫言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群众的身份,就这样住回牛角山九号别墅,似乎是于理不合,有点僭越了。
而且自始至终,只有刘伟鸿在欢迎他,市里的其他领垩导,没有一个露面的,莫言心里也不是那么踏实。
刘伟鸿却不管这些,笑着说道:“莫言,嫂子,到家了,不请我进去坐坐?“
莫言也是极有决断的性格,略一愣怔,随即展现出笑容,说道:“刘书记责备得是,请!”
当下莫言在前领路,和刘伟鸿一起,走进了九号别墅。
别墅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不问可知,肯定也是刘伟鸿给安排好的。这段时间,市里正在进行轰轰烈烈的严打活动,刘伟鸿应该是很忙的,却依旧给莫言安排得这么细致周到,这份情谊,可真是沉甸甸的。莫言尽管是条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却也忍不住感动,咬了咬腮帮子,对刘伟鸿说道:“刘书记,谢谢!”
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对刘伟鸿说“谢谢”。
刘伟鸿笑道:“莫言,说这个谢字就俗了。实话跟你说,你也别当我是什么好人,我这么做,也是有私心的。”
莫言尚未回答,莫愁便抢着说道:“刘书记,自私和懒惰,乃是人的本性。你能够直接说出来,可毋是真小人,不是伪君子——
千雨荨大吃一惊,连忙瞪了莫愁一眼,有些嗔怪之意。
莫愁这话,也太说得过分了,万一惹得刘伟鸿生气,又是何苦来哉?
刘伟鸿哈哈大笑,说道:“对,宁为真小人,不做伪君子。”
莫言笑道:“刘书记,请坐请生!”
刘伟鸿也不谦让,就在长沙发里坐了下来,莫言和他并肩坐在一起。千雨荨则忙着给他们沏茶。九号别墅,本就是她的旧居,对这里的房间布局,她了如指掌。刘伟鸿安排人打扫清理九号别墅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这别墅必须要能马上入住。因此饮水机之类的日常用品,也早已配置得甚是齐全。
刘伟鸿掏出烟来,递给莫言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两口,微笑说道:“莫言,是不是先把孩子接回来?”
莫言和千雨茅有一个七八岁的儿子,莫言出事之后,千雨茅忙着四处申诉,实在是没有功夫照杵小孩,便将孩子送到了莫言的老家,让孩子的爷爷奶奶帮忙照看。如今莫言平反出狱,自然要将孩子接回来。
莫言的父母俱皆住在乡下,农村的教育条件和生活条件,当然难以和城市相提并论。再说莫言在监狱里呆了七个月,为了不伤害孩子的心灵,期间连一次面都没见,心里头不知有多想念呢。
莫言摇了摇头,说道:“不急,还是先把工作的事情确定下来再说吧。”
刘伟鸿微微一笑,说道:“你都已经住回这栋别墅了。”
莫言的眉毛轻轻扬了起来,却没有急着说话,只是望了千雨茅一眼。千雨等何等聪明,立即就明白,他俩已经谈到正事了,便即站起身来,笑着对莫愁说道:“莫愁,走,跟我去看看房间,看还要添置些什么东西。”
莫愁其实很不情愿,她好想坐在这里,听刘伟鸿和莫言谈话。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莫愁已经发现了刘伟鸿身上很多与普通官员不同的地方。刘伟鸿绝不是她以前所见的那些官僚似的官员,一天到晚,蝇营狗药,四处钻营。每次和刘伟鸿谈话,莫愁都觉得能领悟到许多新的思想和知识。
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胸中怎能有如此丘壑。这个和职务无关,和也受教育程度没有必然的联系,很多知识和感悟,只能来自深厚的人生阅历。
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找到这种沉稳甚至是有些沧桑的感觉,让莫愁十分着迷。
但瞧这个架势,刘伟鸿明显有一些敏感的官场话题要和莫言沟通,莫愁也就只能怏怏地起身,陪着千雨等一起去了。
“刘书记,省里打算怎样调整久安的班子?”
千雨茅和莫愁一离开,莫言便即直截了当地问道。原本刘伟鸿只是久安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在久安市委班子里的排名并不靠前,省里打算如何调整久安的班子,似乎跟刘伟鸿说不着。但莫言绝不这样想。也许现在整个久安市,再没有第二个干部,能如刘伟鸿这样,了解省委领垩导的动态。
刘伟鸿沉吟着说道:“现在严打工作尚未结束,省里的领垩导,意见也不是很统一。”
莫言微微颔首。
刘伟鸿这话,其实已经说得比较明白了。省里领垩导要等待久安市严打的结果,才能决定久安班子的调整,这意味着什么呢?彭宗明和田宝山,肯定是完蛋了。如果仅仅只是填补他俩留下来的遗缺,省里领垩导没必要太慎重其事。等候久安严打结果,就是想要看看,久安市委市政府班子里,到底还有哪些人被牵扯进去了。如果落马的人太多,市委书记王时恒的位置,几乎是肯定难以保住的。
林启航花费了偌大的精力,拿久安第一个开刀,如果只是拿下彭宗明田宝山这样两个人,也未免过于儿戏了。林启航想要借此撬动整个楚南省本土势力的愿望,就要落空。
久安市的两套班子,必定要大动干戈。
刘伟鸿又说道:“别人怎么样,暂时不好说,我已经向李省长汇报了你的情况,希望你能继续留在久安工作。严打结束,不过是完成了最基本的第一步。久安今后的发展,才是真正的重点。仅仅给群众提供一个安全的社会环境,是远远不够的。本末不能倒置。”
莫言点了点头,神情很是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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