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副厂长挤了进来,说:“何必呢?这是何必呢?有话好好说嘛!有话好好说嘛!”
张建中说:“我叫你办的事,你办了吗?”
杨副厂长定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
张建中对杨副厂长说:“这个人严重地破坏了我们的正常工作,严重地破坏了我的名誉,在工厂,在全体员工中,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必须马上把他赶走。”
他又指着副行长说:“今天,我就给你一个机会,给你一个理由,让你封厂,让银行来接手这家工厂的管理。”
话音未落,便见几个保安冲了上来。
原来,小甘第一次听见张建中叫保安来请他们出去时,就有所准备,召集了厂部附近的几个保安,对他们说,那几个家伙太不像话了,你们做好准备,张厂长随时会吩咐你们请他们出去。他早对银行那几个人很不顺眼,他们一到就嚷嚷个没完,把自己当工厂的救世主了。
一位保安问:“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们欠了银行的钱。”
“欠钱怎么了?欠银行的钱,就应该听他们指手划脚吗?”
“以前,对他们都客客气气的,好吃好喝,听说,还给红包。”
“以前是以前,以前的厂长欠钱理亏,张厂长欠他们的钱吗?张厂长要你们做事,你们敢不做?你们是谁的手下?你们在张厂长手下混饭吃,他的话不听,还想听那行长的话?”
张建中再要杨副厂长把“那条疯狗赶出去”,小甘手一挥,下命令似地说:“上。”那几个保安就从厂部那个小值班室冲了出来。冲在前面的两个保安是退伍军人,身腰板挺得很直,两个堵在门外的随从哪敢再拦道,身子一闪,他们就冲了进去。
张建中说:“你们来得正好,把他架出去。”
擒贼先擒王,把副行长哄出去,那两个随从便不攻自破。
“你,你,你……”副行长气得早忘了张建中怎么称呼了。
王解放贴近张建中,悄声说:“有点过份了。”
张建中说:“正是我要的效果。”
第一,威慑银行的人以后少来找麻烦,第二,让苗主任知道,他张建中不是好欺负的,你们不给我贷款,我就把责任推你们那边推。当然,还有第三个原因,迷惑他们,让他们以为,张建中的手里没钱发穷恶。
时间太短,他没办法说详细。
其实,银行的人也就是嘴硬,动真格,他们一个个都软骨头了,保安架着副行长往外走,他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却不敢反抗,那两个随也只是在后面跟着,不敢有所行动。
杨副厂长连连说:“不好吧?这样不好吧?”
张建中说:“难道还要让他们闹下去吗?他们是国企,我们也是国企,一点面子也不给,这么请他们出去已经够客气。”他又说,“你马上向苗主任汇报。”
杨副厂长摇头说:“不会,张厂长,你放心,我不会向苗主任打小报告。”
“没说那是打小报告,叫你正常汇报。”
杨副厂长犹豫着说:“还是,还是王副厂长汇报吧!”
张建中改变了主意,对小甘说:“叫余丽丽来一下我的办公室。”
他要发挥她那嗲声嗲气的魅力,先把你苗主任的骨头嗲酸了。
“乱弹琴!”苗主任一听余丽丽的汇报,就骂了这一句。余丽丽说:“苗主任,张厂长也是没有办法啊!你想想,厂里一分钱也没有,他怎么还银行的贷款啊!那几个人也是过份,又吵又闹的,连办公室的门口都堵上了,严重影响了张厂长的正常工作,还吵得整个厂部都响了,大家都出来看热闹。”
“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吗?”
“是啊!是啊!开始是好好跟他们商量的,杨副厂长把口水都说干了,他们偏要见张厂长,张厂长从外面赶回来,他们却说张厂长是故意的,不想见他们拖延时间。”余丽丽添油加醋地说,“你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形,那副行长的脸拖得有多长,张厂长好不容易赶回来,他连最起码的尊重都没有,连手都不跟他握,还嚷嚷着要法院来封厂,银行直接接手厂里的管理,叫张厂长滚蛋。”
苗主任忍无可忍了,说:“你说话小心点,不要篡改事实。”
“苗主任,我也是当过厂办主任的,我知道向领导汇报的纪律和原则,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不信可以派人来了解情况,随便问那一位厂部人同志,如果,我有一句造假,你开除我,我也没二话。”
一边说,余丽丽双眼一边在张建中脸上瞟,看他的每一个面目表情,看自己的话是不是很让他满意,见他点头,见他嘴角挂着笑,她心里涌出一股暖暖的感觉,想这家伙的嘴角好性感,想哪一天,决放不过他。
“好了,要我说的,我都说了。”余丽丽放下话筒,一双眼睛就强烈地放出一阵阵电波。
张建中对小甘说:“你马上起草一个书面报告,把今天的事原原本本地记下来。”
他很清楚,苗主任一定会要这么个书面材料。
苗主任这边才放下电话,副行长一行人就赶到了,只见那副行长头发蓬松,衣领好几个扣子都没系,塞在裤腰里的衣脚也露出了一半。
“你这是怎么了?”
“你的人干的,糖厂那些人干的,他们采用粗暴的方法把我赶了出去。”
苗主任很不满意张建中的作法,但是,更鄙视副行长这种行为,就算他们行动粗暴,你也有整理的时间嘛,你就这么跑来,明摆着就是故意做给人看。
“要不要去验伤啊?”他很不客气地说。
副行长始料不及,结巴着说:“这,这倒不用。”
“你们都不能理智一点吗?”
“我不理解?”副行长很清楚,张建中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你的人不理智,你倒把责任推到我身上了?”
“我并没偏袒我的人,但我知道,凡是争吵,双方都有一定的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我是执行行长的指示到糖厂去的,我是履行我的职责,要糖厂尽快偿还这两个月欠下的利息的。”
“你这种态度,就非常值得商榷。”
苗主任与行长倒是很有交情,但与这位副行长交情并不深,只是知道,他是行长一手提拔上来的,是行长的心腹。
然而,你总不能仗行长的势,摆出一副与我苗主任平起平坐的架势吧?
“糖厂的情况,你不清楚吗?你这种态度能解决问题吗?”
苗主任已经有点偏向张建中了,这家伙在糖厂肯定也是这么一副夜郎独大,张建中卖你的帐?他穷得当当响,想贷款又被自己卡了,你叫他要钱,不等于要他的命?
“你回去告诉行长,这事我会认真处理,但是,糖厂非常困难,再给他们一些时间,让他们再想想办法。”
副行长不傻,别想那么轻易就应付他,既然到这里来了,他就要讨一个具体说法。
“你必须有一个具体答复,对他怎么处理?批评,还是处分?如果,你们不只是不痛不痒批评几句,我们银行会将今天的事通报各个企业,我们的通报,不仅发送到各个企业,还呈送给市主要领导。”
很显然,这已经有威胁的成份了。
他继续说:“鉴于这个事件,对糖厂绝对不能再有半点宽容了,这也是维护银行的威信,前两个月所欠的利息必须马上清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