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你可要给奴婢做主啊……”
柳木和于希一起将审案结果呈交御前后,于希跪在地上大哭起来。
于希陪伴德庆帝多年,自德庆帝记事起就没见过于希哭,德庆帝还记得有一次他淘气被先帝爷看到,先帝爷并没有责罚他,而是将伺侯他的于希仗责了一顿,于希屁股被打的稀烂,连他看了都觉得害怕,可于希还是脸带笑容安慰他说不要紧,而今于希跪在地上痛哭失声,叫德庆帝好生惊异。
“于大伴赶紧起来,有什么事自有朕与你做主。”德庆帝走过来亲手扶起于希一通的安抚:“你也说说究竟是何事?是谁胆敢欺负朕的大伴。”
于希哭的两眼通红,一边抹泪一边起身,哽咽道:“陛下,前些时候奴婢找到了奴婢的侄子。”
“这是好事啊。”德庆帝一听笑了起来:“有亲人在身边,你将来也有个养老送终的。”
“是!”于希点点头:“奴婢原也高兴,可听奴婢的侄子说起家里的情形,奴婢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奴婢哥哥一家都叫人给害了,就奴婢侄子一人逃了出来,奴婢寻到他的时候,他靠与人抄书为生,甭提多落魄了,奴婢心疼的什么似的。”
德庆帝听了也不笑了,沉着脸看看于希,过了片刻才道:“即是如此,朕给你个恩典,赏你侄子一个差事做做。”
于希赶紧跪下,咚咚的嗑了好几个头:“陛下,奴婢可不是为了侄子讨赏的,奴婢的侄子争气,已经中了举人,正努力读书想考进士呢,奴婢也愿意他自己上进,并没有想过叫人抬举他,奴婢只求陛下做主给奴婢哥哥一家报仇,如此,奴婢死而无憾。”
“你哥哥一家都是怎么没的?”
德庆帝听得此言脸上表情才缓和了一点,亲手扶起于希来:“你与朕说说,朕给你做主……”
于希感激涕零的起身,一边垂泪一边道:“奴婢哥哥一家都是叫歹人害的,说起来,最大的凶手就是君相公,要不是他纵容家中子侄为恶,奴婢一家也不会,也不会就留奴婢和侄子两个人,奴婢的侄女花样的年华,长的又好,又乖巧孝顺,就这么,就这么给君家的人欺侮逼迫死了,奴婢哥哥嫂子一气之下也……”
“柳木,柳木……”
德庆帝大喊了两声,柳木答应着进了屋,躬身站在一旁等待德庆帝垂询。
“君莫为家乡何处,君家都有什么人?他们在乡间评价如何?”德庆帝一连声的询问。
柳木记性好,可谓德庆帝身边记性最好的人,不管是朝中大臣的资历动向,还是民间俗事他都记在心里,但凡德庆帝问起,他都答的滴水不漏,德庆帝问起他君家的事来,柳木只稍想了片刻便回答起来:“回陛下,君相公祖籍江南……君家原也算是望族,只后来子嗣不争气导致君家没落,如今君家还剩下五房子孙,君相公这一房只剩他这一枝,如今都在京城,剩下四房……奴婢听说好像做为不怎么好,有欺霸乡里之嫌。”
到底君家那四房如何柳木并不知情,只是,于希一家都叫君家人害死了,柳木看在于希的面子上,也要狠狠陷害君莫为一把,更何况,君莫为本就得罪了心眼比针尖还小的柳木,如果不趁机坑他,柳木也枉为人了。
德庆帝听后沉思一通,回身坐到御案之后提起笔来开始定案。
于希和柳木互视一眼,均知这次君莫为怕是翻不得身了。
于希想到一直想和他套交情的胡秋和,而柳木想到大有抛弃崔氏给他送好处好尽好话的崔家,都希望能够将君莫为彻底打压下去,好换了和自己交情好的人入阁。
“柳大伴。”德庆帝在案卷上朱笔批示之后叫了柳木一声,随手将案卷扔了过去:“给段岩送过去。”
“遵旨。”柳木接过案卷转身就走。
德庆帝抬头看了于希一眼:“于大伴,朕准你自行报仇。”
一句话叫于希喜出望外,猛的跪下朝德庆帝嗑起头来:“奴婢谢陛下,谢陛下……谢陛下成全奴婢的私心。”
德庆帝笑着摆了摆手:“行了,你赶紧起来吧。”
于希又嗑了几个头这才起身,他才站起来,德庆帝就问了一句:“于大伴,你说谁有资格入阁?”
于希吓了一大跳:“陛下,奴婢不知道,这事还得陛下拿主意。”
德庆帝又一笑:“于大伴,你这人旁的都好,就是为人太谨慎了些,若朕拿这话问柳大伴,他保管能给朕推荐几个人选。”
于希憨憨一笑,抓了抓头:“柳老哥聪明,奴婢是个傻的,只知道一心侍奉陛下,旁的事奴婢可瞧不明白,是陛下不嫌弃奴婢没能耐,奴婢感激着呢。”
“得。”德庆帝失笑:“算朕白说了,你告退吧。”
于希这才恭敬的退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德庆帝一人,他站在屋中半晌方道:“果然朕做得对,柳木确是不能……算是朕对不住他了。”
李鸾儿和严承悦站在百姓之中,一直等待刑部的审判结果。
她瞧着坐在堂上的严老将军还有金夫人,低头看看严承悦:“你说官家会如何判案?”
严承悦抿了抿嘴低声道:“你只管放心,官家不会放过君莫为的,说起来,官家早已经对他不耐烦了,你们这状告的正是时候。”
李鸾儿皱起眉头:“君莫为还算是有些能力,官家如何就……”
“天底下有能力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他君莫为一个,君莫为看不清楚这一点,不明白这天下是官家的天下,不是他君家的天下,整天装得清高样子,恨不得叫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君莫为清正廉明,恨不得叫人全传颂他一人,先帝在时还好些,官家年轻气壮可容不得他这些个,若是不拿掉君莫为,官家也就不是官家了。”
严承悦笑了笑,在李鸾儿低头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语。
两人正说话间,柳木带着案宗进来,将官家批示过的案宗交给段岩和程雪吉过目。
段岩飞速的看了一遍,瞧的脸都变了色,程雪吉脸上也不好看,柳木在一旁催道:“两位大人,宣判吧。”
段岩无奈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君莫为:“小狗子、金氏、顾氏状告君莫为及崔氏一案因人证物证俱全,现今官家已然批示,君莫为夺职下狱,崔氏心性歹毒……”
“怎么会……怎么会……”君莫为听的跌倒在椅子上,一脸的不敢置信:“我是阁臣,为官家为大雍朝立下多少功劳,官家怎能卸磨杀驴。”
崔氏更是倒在地上大声嚷着:“你们不能这样对我,就凭这几个人几句话就定了我的罪,凭什么,我可是崔家女,我们崔家开国功臣,我祖上救过太祖皇帝的性命,没有我崔家……”
不待崔氏嚷完,早有小吏过去堵了她的嘴,再让她叫下去,还不知道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金夫人坐在一旁冷笑,伸手指了君莫为:“当真是笑话,凭什么,你说凭什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难道你堂堂的君相公还不懂?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也不懂?既然身为阁臣,做了阁臣该做的事难道不应该,还说什么功劳,呸,掌了权势得了奉禄已足,你还敢论功劳,照你这么说,百姓种地不是功劳?商人经商不是功劳?这天底下全都是有功劳的人,难道,官家都要捧着顾着不成?”
几句话说的君莫为脸都红了,严老将军一笑:“大妹子说的对,说的好啊,说到老哥我心里去了。”
“您过奖了。”
金夫人点头一笑,起身慢慢的,一步步朝崔氏走去,走到崔氏面前一伸手将坐在地上的崔氏抓了起来,伸出右手左右开弓一连给了崔氏十来个耳光,她用的力气极大,扇的崔氏的脸片刻就肿胀起来,十几个耳光下来,崔氏的脸已然成了猪头。
崔氏努力挣扎,无奈她多年养尊处优,又哪里是金夫人的对手,金夫人打完了她她才喘过气来对着金夫人大骂:“贱人,你敢打我。”
“我如何不敢打你。”金夫人满脸的怒意,眼中都含满了愤恨:“你害了我儿,害我流离失所,如今我打你都是轻的,崔氏,我把话扔在这儿,从今往后有你好过的,我若不叫你生死不能,我便对不住我儿。”
“哈哈……”看着金夫人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崔氏放声大笑起来:“打吧,打吧,打死我又能如何?金访琴,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你将相公输给了我,将你儿子的命输给了我,我做君夫人二十多年,享尽荣华富贵,而你呢,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地方受了多少年的罪呢,到老了,连个养老的人都没有,金访琴,我比起你来可不知道要好多少,看到你,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金夫人更是气恨之极,伸手又要打崔氏。
李鸾儿在外边看的实在忍不住越众而出,她几步走到堂上,伸手将崔氏拉过去一抛一扔,崔氏身子呈抛物线状掉到地上,李鸾儿迈着大步走到君莫为跟前,一抬脚,一脚下去将君莫为踹的吐了一口血:“夫人,与崔氏废什么话,你流离失所,你儿子早亡君莫为才是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充许,崔氏敢那么放肆,如果不是他不念夫妻情分贪权附贵,你如何会被赶出家门,照我说,像他这种猪狗不如的人抽筋扒皮,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我都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