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庆帝的身份,眼光自然高的紧,他选的东西都是好物件,李鸾儿这么多年也算是金尊玉贵的养着,眼界也有了,选出来的也都不赖,两人也不是很贪心,将将选了几样之后便悄没声息的离开书房。
正如来时一样,李鸾儿又提着德庆帝从屋顶穿过到了行宫。
德庆帝一回到行宫中的居住,脚踏着实地就什么火气都没了,对还守在屋里的于希招招手:“于大伴且过来瞧瞧。”
他笑呵呵的从怀里摸出一盒龙眼大的金珠,一个装在玉盒中的五百年的人参,另有一个犀角杯还有一个白玉雕的观音像。
于希见了很是惊异:“陛下这物件?这是哪里进贡的?”
德庆帝一摆手:“这是朕和英武侯在金陵守备家里弄出来的,倒都是好东西,他书房中的私库内还有不少金银珠宝,于大伴,你且抽个时间带着东府府卫把他那私库与朕搬空了。”
“是。”于希拱手答应,转眼又瞧见李鸾儿正笑呵呵的欣赏一副画卷,他过去瞧了两眼惊的几乎下巴都要掉了:“这,这不是,不是……”
“吴道子的画作。”李鸾儿笑着点头:“我瞧着倒是真迹,官家你来瞧瞧。”
德庆帝一听也过去凑起热闹来,拿起画来瞧了好一会儿点头:“真迹。”
李鸾儿便更加欢喜,笑着将画卷起来:“承悦一直在寻吴道子的真迹,只不怎么好找,如今我倒是替他寻着了,且等回去叫他看到不晓得多开心。”
德庆帝也很高兴,将白玉观音摆出来:“这个回去与母后。”又把玩那一盒子金色南珠:“朕一直想给凤儿弄顶珍珠冠,倒是缺几颗好珠子,这个无论颜色还是大小都合适,回去给凤儿做好了她必然欢喜。”
德庆帝越想越是开心,将那犀角杯随手扔给于希:“赏你的。”
于希接过来笑着谢了恩,李鸾儿将自己的东西收起来便跟德庆帝告退。
她一走,德庆帝便收起笑容来看向于希:“朕万想不到只一个小小的守备家中竟那么些私藏。于大伴。这几日你必给朕好好的查查这些物件都是哪来的,另外,金陵城其他官员家中有没有这些私藏你也定要弄清楚。若是有的话,也照旧给朕搬空。”
于希心中满是惊惧,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恭敬的答应了。回身出去就安排东府暗卫仔细的查,又将金陵城中东府的府卫寻出来交待一番。
这些府卫多年监视金陵城。许多事情自然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于希才交待下去没多少时间,一些宗卷就摆上了德庆帝的案头。
接下来半个多月的时间内,德庆帝和于希忙的几乎不见人影。在许多随驾大臣都以为德庆帝又被什么玩物给迷了心智的时候,李鸾儿却是把紧行宫的守卫力量,给德庆帝的安全保驾护航。
之后。便是一日接一日的动乱,随着守备家中整个私库的金银珠宝不翼而飞。许多官员家中库房被盗许多财物消失无踪。
这些人家都报了案,只他们却不敢实话实话,到底那些财物中许多都是贪污而来,只是将其中不紧要的一些物件登记在案,时不时的催着金陵知府早些查案。
只这些官员万万想不到那些东西都是德庆帝拿去的,自然这案子越查越是不清不楚的,凭的谁也不会更加不敢跑到行宫来惊动德庆帝,自然,这些案子就成了今年最奇怪的案子,自始至终莫说寻到作案人了,便是头绪都没有一丁点。
之后,金陵地界传言江南出了一个侠盗,专盗贪官污吏救民于水火之中,德庆帝听了也不过是笑了几声便不再理会。
随后的时间之内,行宫的金银珠宝越积越多,德庆帝一时欣喜一时恼怒,喜的是平白多了这么些银钱,怒的是金陵官员实在不像,贪的也实在太过了些。
因着弄的银钱实在太多了,德庆帝也不便在金陵久呆,出巡的事情也就到此为止,没几日德庆帝便要起驾回京,这次回去自然是走水路,龙船还有随行的官船将大运河装点的异常的热闹。
来送行的官员百姓站满了运河两岸,德庆帝也没有多瞧就登上龙船,李鸾儿自然也要随侍左右。
这回出巡李鸾儿倒没觉如何,只康嫔几个却是分外满意的,她们满意的是德庆帝走了这么些个日子,见到的美人儿也不少,却是一个都没有带回宫的意思。
虽然说宫里的美人儿也不少,可是,能少一个自然有少一个的好处,尤其是贞嫔,她竟然一丁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几次三番得意洋洋的与康嫔和德妃说是因着她随驾左右,德庆帝瞧在她的面子上才没有带女子回宫。
这话不只气着了康嫔和德妃,就是李鸾儿听了也觉万分无语,心说王家这女儿是如何养的,这哪里是养女儿,分明就是在养仇人么,就贞嫔这心理不知道以后给王家招来怎样的祸患呢,后来想着贞嫔那些话,李鸾儿又觉十分好笑,实在不知道贞嫔是怎么想的,竟然觉得她好大的脸面。
回京的这一路上倒是十分顺利,没用多少日子船已经停靠在通州,李鸾儿十分纳罕路上竟没有一个来行刺的人,后来想了半晌方明白,大约是金陵城内和留王关系不错的官员家中都被盗了,其中怕也有许多留王的资财,所以留王正费心力查这件事情,竟是没有时间安排人行刺了。
自然,这大约也与早先那么些刺客都被李鸾和拍碎了脑袋有关吧,约摸着也没有什么人敢冒着脑袋被拍扁拍碎的危险来和李鸾儿较劲。
且等回到京城,李鸾儿送德庆帝回宫之后瞧了李凤儿一回,将她从金陵几个官员那里盗出来的好物件寻出几件留给李凤儿,之后就出宫回府。
一回家李鸾儿才真正大松一口气,叫几个丫头给她寻了一身宽松舒适的家居服,又泡了澡,出来换了衣裳半躺在软榻上叫一个精通按摩的小丫头给她按着肩膀,随驾许多日子以来的疲惫慢慢消失。
严承悦回屋就见李鸾儿靠在软榻上睡着了。
这段时间李鸾儿到底因着要护卫德庆帝太费心力而瘦了不少,原来白嫩的一张脸竟显出几分憔悴,闭着的眼睛显的更大了几分,眼下隐隐有青影,唇色也没有离京之前的粉润透亮,整个人靠着软榻,又穿着宽大的衣裳,竟显单薄的似要随时消失一般。
严承悦满心的惊惧疼惜,几步过去紧握住李鸾儿的手,感受她的体温才压下心里的不适感。
“回来了?”李鸾儿慢慢睁开眼睛,对严承悦笑了笑。
严承悦点头,将她抱起仔细看了好久,就像是要将她记在心头,融入骨血中一样,看的李鸾儿浑身都透着不自在:“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莫担心。”
李鸾儿搂着严承悦的脖子,娇笑殷殷,随后又推开她,将得来的战利品献宝似的拿出来:“瞧瞧,这回我可真是不虚此行的,竟弄来这么些好东西。”
她将一些字画古董推给严承悦:“这个你留着。”
又将一些玉石珠宝留下:“这个我弄些新样子叫人打了首饰给太太还有婶子和各位妹妹分一些。”
严承悦见她笑的十分欢喜,也跟着笑了:“说起首饰来,前些日子太太才打了一些新头面,叫人送了一些过来,我都给你收着呢,宛秀得了些江南的绣品,前两天送过来一些叫你做两身衣裳……”
李鸾儿笑的更加欢快:“还是太太和宛秀妹子念着我的好。”
严承悦又将她搂进怀里,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之意。
他原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十几年的光景过的意气风发,那年少年得志春风得意,与人狩猎竟然掉下马摔断了腿,自此之后父母嫌弃,定了亲的未来娘子将他羞辱一番强硬的退了亲事,他的人生似是失去了色彩,变的一片阴暗。
那时,他就认为他这一辈子完了,怕是要在孤独和消沉中过完这一世。
却没有想到有一日能够碰着李鸾儿,李鸾儿不仅叫他重拾生活的信心,且叫他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喜爱一个人,懂了爱情的甜蜜,又重捡了父母的疼爱,弟妹的敬重,如今想来,他竟然好似在做梦一般,就怕有一日梦想,便又回到那些阴冷的日子中。
他喜欢看李鸾和的笑,似是她的笑能融化世间一切的冰冷,虽然他也明白李鸾儿并不单纯,也不善良,且处处都透着现实和功利,但是,他就是全身心的渴慕着这样一个女子。
这会儿子,严承悦紧紧抱着李鸾儿,听她说起如何识破那位杜何氏的伪装,一路上杀了多少刺客,在金陵怎样搅风搅雨,盗了多少官宦人家的库房,不由升起一个念头。
总归他严承悦也不是什么好人,自然要紧紧的抓着李鸾儿这个阴狠无情的女人,李鸾儿是好是坏,是福是祸都归他一个人管,免的她去祸害旁的人。
这么一想,严承悦不由的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李鸾儿见他笑了,也跟着淡淡的笑着。
两个人口中说着如何杀人才最快才直接,刀子从哪个部位进去才能叫人少受苦楚,击打哪个部位的时候人是最痛的,可脸上却都带着淡淡笑意,似是在诉说什么风花雪月之事,叫人瞧了竟是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莫听这两人的谈话,否则你的人生观会崩溃,心理会彻底的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