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将军微眯着眼睛:“也是我老糊涂了,没有察觉周家小子是这样贪花好色之人,也罢,这婚退了就退了,只咱们得从长计议,不能叫周家说出咱们的不是来。”
“爷爷说的是。”
严承悦满脸肃容,一双凤目中精光四射:“原我和娘子商量着问问宛秀如何作想,可到如今这一步,却是不用再问宛秀了,我想叫爷爷出面请周家老爷子来,咱们得好生问问他是怎么想的,若是他家嫌弃宛秀,这婚事退了也罢,若是他没有嫌弃的意思,咱们得说说清楚,那苗家娘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们严家娘子嫁到周家可不算是高嫁,哪里有宛秀还没进门周家小子就养外室的理,若是周家还想娶宛秀,必得将苗家娘子处理干净,另外,还得跟咱们保证三十无嫡子方能纳妾。”
“好。”严老将军哈哈大笑起来:“就依你说的去办,严武,拿我的帖子送到周家去。”
“老爷子。”林氏一听大急,才想要分说无论如何都不乐意叫宛秀嫁到周家去,却是被李鸾儿给拽了出去。
林氏有些生气,瞪了李鸾儿一眼:“显见得你只是宛秀的嫂子,心中是不疼她的,不然怎么为了讨好老爷子不叫我说话。”
李鸾儿也不生气,笑着拉林氏一边走一边说:“太太有所不知,相公这是逼周家退亲呢,您想想,就周家小子那德性,咱们叫他将苗娘子处理掉他乐不乐意,说不得他要和周家老爷子闹个翻天地覆,如此,咱们才能借机寻个好时机好理由将大事做定。说起来,那位苗娘子倒也算帮了咱家的忙,鲁大锤来的倒也是时机。”
“就她?”林氏一阵冷笑:“跑到咱们家门口大骂也算帮了咱们的忙,鲁大锤可是叫宛秀名声有损,名誉扫地,苗氏,且等着。瞧我以后如何收拾她。”
“太太说的也是。这苗氏不是什么好的,咱们必然得给她些厉害瞧瞧,不过。咱们也不必做恶人,不用脏了自己的手便叫她好瞧。”李鸾儿笑着奉承了林氏一句。
“哦?”林氏一听倒是来了兴致,紧着追问:“你说说要如何做?”
“苗氏不是想巴住周家么,不是想嫁给周家小子么。咱们就如了她的意。”李鸾儿扶着林氏从假山旁经过:“太太小心脚下石子。”
林氏却是一推李鸾儿:“你这叫什么话,她害咱们咱们反倒帮她。”
李鸾儿冷笑一声:“可不就是帮她么。帮她今后好好过日子,太太可别忘了周家得罪了柳公公,以后指不定如何呢,这苗氏真要进了门。享受了荣华富贵的生活,再从天上掉到泥地上,跟着周家变成朝庭钦犯。你说她得多后悔……”
就这几句话叫林氏真心笑了起来:“鸾丫头,还是你心眼多。你说的是极,咱们插手不叫她嫁给周家才是帮了她呢,即是她千方百计的想嫁到周家去,咱们严家都是好人,最是老实不过的,也乐意帮人实现心愿,咱们就好好的和周家唠唠,总归是得想法子叫周家小子娶了苗氏。”
婆媳两个说到这里真正意见统一达成共识,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竟然都有一些嘲讽的意味。
林氏这会儿子算是出了一口恶气,瞧着李鸾儿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只觉得没有再比李鸾儿再帖心的媳妇了,又思及从李鸾儿嫁到严家来,向来对她是恭恭敬敬的,没有丝毫的违逆之处,对严承忻和严宛秀也算是很照顾,尽到了做嫂子的职责,且李鸾儿长的好又能干,处事爽利大方,除去出身不怎么好之外,倒也没什么拿不出手的。
可就李鸾儿的出身,如今也不是构陷人家的理由了,李鸾儿的妹子可是堂堂的一品贤妃,嫂子是官家亲封的郡主,太后娘娘嫡嫡亲的外甥女,哥哥如今也得了官身,这一家子眼瞅着兴旺发达,说起来,比施蓝家更有些底气,这么一比较,林氏发觉她以前想左了,竟将好好的媳妇朝外推,和自己离了心。
再想想去年大旱时还是严承悦和李鸾儿拿了粮食来帮着家中度过难关,宛秀出了这等事,也是这夫妻二人奔走帮忙,林氏竟是有些羞愧之意,她低头拉了李鸾儿的手:“鸾丫头,先前是我性子不好想左了,对你和承悦都不公,你,你莫往心里去。”
“太太说的哪里话。”李鸾儿一笑,真的没将林氏的话往心里放,她想着林氏的性子一会儿一个样,这会儿子好好的,谁知道下一刻什么样子:“我们都是做儿女的,哪里有跟长辈记仇的理儿。”
“如今我算是瞧出来了。”林氏也笑了:“你和承悦是真正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先前是我不好,从今往后啊,我再不跟你们置气了,你有什么事也尽和我说,能帮的我必相帮,今后你若是有事孩子带不过来就只管放到家里我帮你带着。”
“这敢情好。”李鸾儿抿嘴浅笑:“再没有比太太帮着带孩子叫我放心的了,怎么说您都是孩子的亲祖母,哪里能不疼孩子的。”
这一句话叫林氏喜笑颜开,想到前些日子她瞧过几眼的那四胞胎,林氏的心也软了。
四胞胎长到如今白白胖胖的见了谁都乐一口,叫人见了爱的不成,林氏上了年纪,也极喜爱孩子的,就算是先前和李鸾儿不对付,可对孩子倒是有几分真心,如今想起来,竟是更有些急切的想抱孙子了。
“正巧我那里得了些上好的细棉布,你带了回去给孩子做衣裳,这布料好,又软和又吸汗,比丝绸更好。”林氏的性子还真有些说风就是雨,当下拉着李鸾儿到她房里挑东西去了。
却说李鸾儿和林氏出去,严承悦和严老将军又商议一番如何与周家分辩,才将事情商议妥当,却见严宛秀房里的小丫头玫儿匆匆跑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就哭:“老爷子,大少爷你们赶紧去瞧瞧我家娘子吧,娘子她,她……”
“究竟如何?”严承悦绷了一张脸问,严老将军更是噌的站了起来:“我孙女如何了?”
“娘子说她名声扫地,要,要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玫儿一行说一行哭,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不过严承悦和严老将军还是听清楚了。
“走,老夫倒要瞧瞧这丫头怎样糊涂。”
严老将军听的更是心中着急,抬脚就要往外走去,严承悦也赶紧转动轮椅跟上,倒是严老将军虽然着急,可还惦记着严承悦,回身帮他推了轮椅一起去了严宛秀房中。
严承悦过去的时候,李鸾儿和林氏已经在严宛秀房中了。
林氏搂着严宛秀哭的极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喊着:“你这丫头怎的这样想不开?你,你这是要你娘老子的命啊,成,你绞了头发做姑子,娘也跟你一起去。”
“娘……”严宛秀也哭了,一边给林氏擦泪一边哭诉:“女儿也不愿意,可女儿到了如今这地步要是,要是再留在家里岂不是给我严家抹黑,刚才,刚才门外那人骂的实在难听,估计这会儿子整个京城都晓得了,你叫女儿如何是好?”
“太太。”李鸾儿劝林氏:“您先别哭,您一哭妹子岂不更难受。”
之后她又忙着劝严宛秀:“妹妹也莫急,又不是什么大事,咱们总能想到好法子的,再者,上头还有祖父在呢,他又岂会瞧着你任人欺负。”
只是李鸾儿再劝,这娘两个还是抱头痛哭。
严老将军一进门就将桌子拍的叭叭响:“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一个个嚎什么丧。”
一句话吓的林氏和严宛秀赶紧起身擦泪朝严老将军行礼。
严老将军冷着一张脸瞪着严宛秀:“你绞了头发做姑子倒是清静,可你将你爷爷我,你父母置于何地?”
“祖父。”严宛秀双眼红通通的小声道:“孙女如今名节已失,要是再苟活于世不只自己惹人笑话,还得连累亲人名声受损,倒不如舍了我这一身,还严家门庭干净。”
“你,你……”
严老将军见严宛秀站在当地,虽容颜温婉秀丽,可眉目中带着那么几分倔强刚强,似是打定了主意要出家的,直气的浑身发抖:“糊涂,糊涂东西。”
“宛秀,赶紧给你爷爷赔不是。”
林氏吓了一跳,几步过去相劝,说话间又掉起泪来:“你不能想不开啊,娘就你一个姑娘,你可叫娘如何是好?”
严承悦皱眉瞧着严宛秀,见她还是那个样子,趁人不备转动轮椅上前对严宛秀招招手:“宛秀你过来,哥哥与你有话说。”
严宛秀素来和严承悦亲近,倒也不防备什么,缓步过去垂下头看着严承悦:“哥哥有什么话便说,相劝的话却是不用说的,我主意已定了。”
她这个了字才出口,严承悦大耳刮子已经扇了出去。
只听得一声脆响,严宛秀右脸顿时红肿起来,满屋子的人都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