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都知道。”方楚亭皱着眉,这么说,皇上早就知道自己和莹儿是旧识,甚至还知道自己和莹儿的一段情,这时候让先生来说是什么意思呢?
“皇上是明事理之人,断不会为了过去的事情,对你有所追究。不过,不要再存要救她的想法。”
“先生说的学生都明白,只是有些想不通,她到底犯了什么事?其实,其实学生本是想明日进宫,去请教皇上的。”方楚亭决定向恩师说实话。
“楚亭啊,你怎么这么固执呢?还好今天我来了,若是明日只怕,你只怕连命都不保。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了,这事如果你再管下去,只有一条死路。不错,皇上是念旧情,但是,你若真开口去问皇上,只怕神仙也帮不了你,莫说你,方家能不能保全,为师都无法保证了。”
“这么严重?”
“是这些已经关系到皇家,已经不是你一个小小六品官能管的,别说你,就算是朝中那三公,都不会去多问一句,偏生你念着旧情,想要帮她。所以,听为师一句劝,不要问,也不要再查了。”
房子里安静了许久,只有那烛火会时不时出“啪啪”地响声,杨大人看他久不言语,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为师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其他的,你自己考虑,早日回应天去。”
“学生明白了。”
“其实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希望你能体会皇上的一片苦心。”临走,杨大人丢下这么一句话。
方楚亭琢磨着杨大人的意思,看来皇上已经铁了心,莹儿只怕已经难逃一死,觉得有些内疚,又有些轻松,这事已经过他能力范围,想来岚儿也好,苏家也好都不会怪责于他。算了,已经尽力了,明日便回应天,希望小四已经找到他们母子。
第二日,方楚亭还没出,小四的信便到了。信中说,夫人没有回应天府,一路上也没现夫人的踪影。看到这个消息,他的脸都绿了,这女人为何这般固执,总是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动不动就带着儿子私跑,还当不当他是她相公?
“公子。咱们去哪里?”大一看着阴晴不定地脸。小心问道。
方楚亭略想了一会儿。“先去沧州。”
济宁运河码头。一个年青男子带着一妇人和小孩。登上了一艘船。那船不大。只能容下几人。“船家在不在?”
“来了。”一个粗旷地嗓门从船舱里答道。话音才落。一个壮硕地男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们想去苏州。不知船老板可方便让我们搭一程?”
壮硕地男人在男人身上扫了几眼。“苏州?不知公子怎么知道我们要去苏州地?”这年头可得问清楚。若人家要杀人抢船。自己这里只有两三人。可不好对付。
“刚刚客栈的老板娘听说我们要去江南,便介绍我们来找您。”这人正是海棠,昨日到了济宁,听人介绍说这个船老板送货来济宁,正要回程。
“是刘老板啊?那就没关系了,只是这去苏州路途遥远。公子可愿意分摊些路费?”壮硕男人一听是客栈老板娘介绍的,顿时放心不少,再看这公子文文弱弱的,也不像是杀人越货之人。
海棠点点头,“这个好说,到了苏州,我自会付你钱,你说个数。”
“咱也不多要,是多少摊多少。就十两银子。”男人考虑了一会儿。说了个数字,这数虽然不多。但也实在。
“好。”海棠一琢磨,卖了马车也换了不少钱,这十两银子还真不多,“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开船?”
“还等会儿,咱还有两人去买东西,等他们来了,便可以开船。公子先进来等”
海棠点点头,带着沈妈和嘟嘟进了船舱,这船舱虽然不大,却也隔了两间出来,船老板带着他们进了一间狭小地空舱,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床榻,连桌椅都没有,“公子,咱们这船不是专门做客船的,只有这一间空舱,还请几位将就一下。”
“没关系,等下,老板,这里有些银子,还请你帮着采买些食物路上吃。”海棠从怀里取出一两银子。
那船老大摇着手不肯收,“不用,咱的大哥已经去采买食物了,说好了是五两的,咱也不能多要。”
海棠笑了,这人还真实诚,“就当我先付定金好了。”
船老大讪讪地接过,一边走还一边挠着头。
看着他离开,海棠关上了门,左右看了看小小的船舱,这么点点大,三个人睡,还真有些挤,不过也没办法,实在不敢随便搭船。昨儿那客栈的老板娘说她相公去苏州采买,回来便是找了他们,说是这几人挺老实的,她相公带了不少货,这些人都没起坏心。如今这几人正好要回去,便让她来试试。
过了午时,海棠便听见外面那船老大在喊:“大哥,大嫂,你们可回了,咱们可以起程回苏州了。”
“好啊。”
“对了,大哥,刚刚有两人带一小孩,要搭咱们有船去苏州,我已经答应了。”
“是什么样的人?”说话地人语气里有些恼火,他怎么随意让人搭船?
船老大呵呵地笑了,“我看咱们这一趟,赚的也不多,如果有人分摊一下路费,也是好的。我看他文文弱弱地,带着孩子,应该,应该没什么问题?”
“等下,我先看看。”说完便跳下船舱,走了进来。
那两人嗓门还真大,海棠听到这些话,也不奇怪,这年头谁都要谨慎些,便打开了门。
“你?”
“你”海棠和那人一对面。便都愣住了。
“相公,怎么了?”后面一个女人也走了进来,看着海棠微张着嘴,有些不敢相信,喃喃自语,“怎么会这般像?”
“烟若、周标。没想到居然是你们。”海棠虽然有些担心,却也松了一口气,这船起码不会是贼船。
“是,方夫人?”烟若仔细看了看她,高兴地走上前。
“方夫人真是您?”周标松了口气,也开心地笑了,但是看到海棠的装束,便问:“怎么?怎么您这副打扮?”
海棠不自然地笑笑,正准备回答。那船老大也进来了,看他们三人的模样好像是熟人,“大哥。原来你们是认识的,这就好了。”
周标看到海棠没有回答,便自作主张的答着:“周树,这位是方公子,是咱们夫妻的恩人,你快快来见过。”
“方公子,真不好意思,咱把银子还给你,咱不能要恩人的钱。”周树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银子。
“不用。说好了分摊的,可不能说了不算。”
周标蹙着眉,从他手里夺过银子,递给海棠,“你,你怎么可以收这钱?公子,还请您收回去。”
“周标,你若推辞,我便不坐你的船了。这银子又不多,你啊,让烟若给我们做些好吃地就成。”海棠推开他的手。
“这……”周标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烟若看他们都不肯收,便走了过来,“就听公子的,我去给公子做好吃的,相公,你快些去客栈再买些食物来。刚刚可能买少了。”用眼神示意周标再去买些好吃的。莫怠慢了海棠。
“等等,烟若啊。咱们到下一处码头再去买,先吃你们买的,我可想尝尝你地手艺呢。”海棠握着烟若的手,让周树有些奇怪,这男人怎么可以握大嫂的手,偏偏大哥还不介意。
“成,我到了下个码头再去买些新鲜地。”周标把银子丢给周树,便拖着他一起去启锚。
烟若陪着海棠进了房间,见过沈妈和嘟嘟后,便问“夫人为何会在这里?”
“我从京城来,想去苏州玩玩,可是一个女人在外,不太方便,便换了身衣裳。“这样啊,那方公子呢?”
“他还在京城办事,我带着儿子先回,坐马车挺累的,便想坐船试试。”海棠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事,便撒了个谎。
“还真是巧了,过了这么多年,还能遇到夫人,也是烟若的福份。”
海棠拍拍她的手,“可别这么说,那人是谁?亲戚?”
“嗯,是相公的弟弟,您放心好了,是个老实人。”
听后点了点头,“那这一路上,我们可得麻烦你了。”
“夫人说地这话,可让烟若不高兴了,能有您相伴,烟若还不知道多高兴,好了夫人,我去做饭,等会儿一起吃。”
烟若还没出门,船已经开了,嘟嘟兴奋地直往外冲,“你干什么?”海棠不放心地拉着他。
“娘,啊,爹,嘟嘟想去上面玩。”嘟嘟收到海棠的眼神,马上改口。
“你啊,就是坐不住,走”海棠带着他上了甲板,周树在前面撑船,周标在后面摇橹,船上还升起了一顶不大的帆,运河地水缓,两人就能将一条船使得很平稳。
嘟嘟看着周标撑船,眼睁得大大地,兴奋地摇着海棠的手,“哇,船动了耶,好快啊。”
“公子,小少爷,你们怎么上来了?”周标一边撑着船,一边和海棠打招呼。
“他想上来看看,你忙,我们就呆这里看看。”
周标点点头,“小少爷,可要注意些,掉水里可就惨了。”
“鱼啊,有鱼”嘟嘟想要挣开海棠地手,却被海棠紧紧拽住。
“嘟嘟,就站这里看”海棠低声喝着,生怕一个不小心这小子已经落水里了。
嘟嘟无奈地垂了下头,转而趴在船弦边,看着水里的鱼和浪花,开心地咯咯直笑。
“小少爷喜欢吃鱼吗?”周标眼里都泛着柔情,小少爷还真可爱,有些想在苏州的孩子们了,真想快些回家。
“喜欢”一听到吃鱼,这小子的眼都在光。
周标看船已经慢慢稳了下来,便放下撑杆,调整了帆的位置,然后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鱼网,“那我就帮小少爷打鱼,今天晚上就吃鱼可好?”
嘟嘟马上转移了视线,从船弦边爬起来,扯着海棠地手,倾着身子专注地看周标撒网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