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杯具×大餐具
这种情形大概只维持了一周左右, 因为S级强化剂显示出了它无与伦比的强效。芦慕白的身体状况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范畴,基本可以内裤外穿出门去冒充super man了。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芦慕白这辈子都待在安逸的人类社会中, 从未接受过寽羊中那些特殊训练;面对突然增长的力气与突然变强的身体素质, 芦慕白的人生茶几了——具体说来就是诸如端盘子的时候突然把盘子捏碎了;或者开车门的时候忽然把车皮拽了下来……
檒仪烦闷得几欲吞键盘自杀;芦慕白却丝毫不在状况, 兴奋地手舞足蹈, 甩动着手臂大呼:“啊啊啊啊老子我终于可以内裤外穿了!!!!”
檒仪无力地垂下了脑袋,伸手捂脸。
嗯,补充说明一下, 他们俩现在身处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天桥上,芦慕白的喊声音量很高, 中气十足, 估计街尾的人都能听见。
在一堆人或鄙视、或不解、或惊艳、或惊诧的视线中, 芦慕白露出一个山寨版的蒙姐之笑,迅速用双手抓牢了檒仪的手腕, 然后小心地将檒仪的双手虚按在天桥护栏上,踮起脚尖,对檒仪来了次滚滚人群中的强吻戏码。
一旁有人嫌恶地骂了句“死同性恋”。
芦慕白不以为意,脸上堆满荡漾的笑意,十分猥琐地小声告诉檒仪:“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一些好奇的, 诧异的, 兴奋围观的, 甚至是敌视的目光投射在芦慕白与檒仪身上。檒仪发现, 一向被他认定了“弱势”、“可怜”的人类群体, 在某些时候却有着极大的杀伤力。大量形形色色的目光与暗处不怀好意的打量全都聚焦在檒仪身上的时候,他那A+级的精神力竟然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种人群中散发出来的混乱不堪的“念”形成一股绝大的压力, 令檒仪有些透不过气来。站在天桥上,被芦慕白紧紧地抓着双腕压在护栏边上;在形形色色的目光注视下,檒仪猛然惊觉——似乎,人类社会并不如寽羊那么开明——尽管有一大批人已经能够接受男男之爱,却有更大一批人无法接受、排斥甚至厌恶。
在同志圈里混得风生水起,便注定了芦慕白必然会受到和今日一般的……围观。有心的,或是无意的。
毫无自保能力,精神力平平的芦慕白,过去究竟是如何面对这股巨大的“公众压力”的?他那一点可怜的精神力竟然没被这种强悍的压力摧垮?
檒仪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为陌生的情绪——忽然有种冲动,将芦慕白捶打成一小疙瘩,揉圆了放进口袋里,替他隔绝外界可怕的精神风暴。他轻轻地挣了下,没挣脱;又重重地挣了下,又没挣脱。想到S级的身体强化剂已经在芦慕白体内发挥作用,檒仪于是HLL地被自己作茧自缚的行径囧到了。
芦慕白力气很大,将檒仪的手腕握得很紧,他的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檒仪脸上,表情是少有的坚定。
芦慕白爬上护栏,面朝外地坐好,并将檒仪也带了上去安顿好。
天桥下已经聚集了一堆看热闹的人,并且有越聚越多的趋势。
芦慕白松手,将手握成喇叭状大喊:“檒仪我爱你~我好爱你啊~~~~你爱不爱我?”
檒仪没说话。然后两人就这么坐着,从人群越聚越多,到人群开始起哄,再到人群散去,天色变暗,夜幕降临。两人静静地坐着,谁也没再说一句话。直到整条街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夜幕彻底降临。
最后,芦慕白哑着声音说了句:“我听亥牙大叔说,S级强化剂是很罕见的东西,所以我才自作多情地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也喜欢我。”
喜欢就要昭告天下么?
蠢东西。
果然,人类与海族的行为方式差异太大了呢。檒仪垂下眼眸,脑海中闪过檒己向他告白的场面。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和我在一起吧”。语调很平淡,音量很小,是绝不会有第三人听到的轻声细语。寽羊的教育一向标榜强者为尊,并鼓励其内部进行生死竞争,自然淘汰掉那些“不合格”的弱者。
平日里关系极好的伙伴,也有可能为了在排行榜上爬升一个名次向昔日的partner挥起死神之镰。所以这么多年下来,人类越来越弱,增加的只是人口数量;海族尽管人口骤减,甚至一度面临灭族危险,单体实力却越来越强,甚至出现了檒己这种精神力强大到逆天的怪胎。
长久以来在寽羊中培养出来的思维惯性与心底那股蠢蠢欲动的陌生情绪对抗着,檒仪忽然觉得心中某个地方变得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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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尘封的记忆闪过。
有关檒己的,有关芦慕白的。
一个有着海族特有的压抑,另一个有着人类特有的激情与坦率。
一切的一切,在檒仪脑海里搅成了一锅粥。
隐隐地,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却又极快地消失不见。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那被遗落的,被遗忘的……
纷乱的记忆最终定格在夫人惊惧的面孔,还有夫人身侧七窍流血满面血污的檒己。脑海里忽然涌现出一大段失落的记忆。檒仪愤然状骂了句,“我嘞个去!!!”
檒仪这声骂饱含着焦躁与不耐烦,芦慕白一哆嗦,当场屁股一滑,一个没坐稳;手脚乱蹬,惊叫着掉到了天桥下面。
檒仪从回忆中回神,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就跟着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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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慕白叫得像,摔得重,却因为身体强度堪比超人的关系当场就站起来。
檒仪这一跳却杯具了。尽管他摔下去的时候下面还垫着芦慕白这只人肉垫子,可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负伤了。右腿小腿骨在落地的一刹那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一声,然后,檒仪就站不起来了,只能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拧着眉看着扭曲变形的右腿痛苦地倒抽气“嘶嘶——嘶”。
芦慕白呆傻状愣在当场。
檒仪怒骂:“死小白!给老子叫白大褂!接腿骨!错——错位了!”
一向活蹦乱跳的芦慕白现在精神有些萎靡,看起来就像是被腌了一冬天的蔫黄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