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要出去吗?”李延庆翻身下马笑问道。
孙二连忙上前行礼,“刚才我去接了刘名医过来,等会儿再把他送回去。”
入冬后,思思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昨天下雪,病情有点加重了,他临走时吩咐青儿今天去请刘名医前来看病,“刘名医怎么下午才来?”李延庆问道。
“青儿姑娘上午去请过了,但刘名医出诊了,不在药铺,下午才回来。”
李延庆点点头,将马匹交给下人,快步进府去了,来到后院,正好遇到管家泰叔陪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出来,这老者正是名医刘博,早年也是御医,他已年近七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在京城名气很大,他出诊一趟就是十两银子。
泰叔看见李延庆,连忙道:“我家官人回来了。”
刘博上前行一礼,“参见李御史!”
“刘名医不必多礼,我想知道我妻子情况如何?”
“其实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体质较弱,天气稍冷就容易感恙,冬天尤其注意保暖,最好不要出门,等到春天就会有所好转。”
“吃药会好一点吗?”
“吃药当然也可以,我也开了几味补药,不过吃药只是辅助,关键还是要靠自己保养,根子里的问题不是吃点药就能解决问题的,等天气暖和,她的身体自然就会好转起来。”
“多谢刘名医,泰叔,拿二十两银子。”
“呵呵!谢谢李御史,我先告辞,有什么问题可随时来找我。”
刘博告辞走了,李延庆匆匆来到内院,却见青儿和两名丫鬟在院子里兴高采烈地堆雪人,思思穿一件皮斗篷,站在门口看她们堆雪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官人回来了!”
一名丫鬟看见李延庆,连忙叫了起来,青儿一跃跳了过来,笑嘻嘻道:“刚才刘名医来过了,说阿姊没什么大病,注意保养就好了。”
“既然要注意保养,还站着门口做什么?快进屋里去。”
李延庆一连串地催促思思赶紧进屋,思思嫣然笑道:“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自己的身体还能不明白?每年冬天都这样,到春天就好了。”
“那也不能站着外面受风寒,快进屋里去。”
思思无奈,只得进了屋子,李延庆和青儿也跟了进去,屋子里点了火盆,温暖如春,靠墙是一架软榻,周围被屏风包围,李延庆立刻明白了,刚才思思就躺在屏风内的软榻上,让刘名医隔着屏风给她诊脉。
两名丫鬟连忙将屏风撤掉,软榻也收起,李延庆坐下道:“我刚才遇到了刘名医,他也说思思春天后就会好转,思思以前也这样吗?”
思思点点头,“这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小时候冬天两次感恙都差点死掉,后来我爹爹每年冬天给我熬姜糖茶,然后也不出门,基本就安然无恙了,今年是前几天不当心,夜里感了风寒,现在已经好多了。”
“刚才刘名医说给你开了两味补药......”
思思笑道:“这些年我什么补药没吃过?千年人参也吃过好几根,但作用都不大,最好的补药就是姜糖茶,每天早晚各喝一碗,一个冬天就安然无事了。”
旁边青儿道:“真是可惜了,我还和喜鹊商量一起去隋堤看冰柳。”
“你们去好了。”
思思淡淡笑道:“这么冷的天,我也懒得出去,喜欢呆在暖烘烘的房间里看看书,写写曲子。”
“大哥和我们一起去吗?”青儿回头问李延庆。
“我?”李延庆有点走神,他茫然呆滞了片刻才道:“我.....应该没有时间。”
这时,一名丫鬟在门外道:“官人,府门外有人找!”
李延庆起身快步向大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只见曹性站在门口,正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原来是曹兄,失礼了!”李延庆笑着迎了出来。
曹性笑道:“我还是第一次来你府上,这里环境不错,很安静,这房宅是......”
“是租的房子,每月六十贯。”
“这个价格我可租不起,我一个月才二十贯钱,吃饭都不够。”
“你虽然租不起五亩宅,但你却住着几百亩的巨宅,我才没法比。”
李延庆开了个玩笑,又请他进府,曹性笑了笑道:“我就不进去了,今天来是邀请你后天去南山赏雪,都是年轻人,很轻松愉快,这次你要务必赏脸!”
“后天不是休日,我不一定有时间啊!”
“别想哄我,我打听过了,你现在调到军监所,那军监所刚刚才成立,什么鸟事情都没有,否则我也不会来邀请你,这个面子到底给不给我?”
李延庆无奈,只得苦笑道:“好吧!后天什么时候?”
“后天一早,天亮后就出发,先在陈州门汇合,明天我让一名家人来告诉你具体时间,别忘了。”
“放心吧!这种小事我忘不了。”
........
李延庆这几天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军队还没有调来,一切都还没有开始,除了打扫布置新官房,其他没有任何事情。
这天清晨,天色刚刚亮,李延庆便骑马出门了,踏着吱嘎的积雪,一路向陈州门方向而去。
之前约好辰时一刻,也就是上午七点半在陈州门处集合,李延庆准时赶到了陈州门,却发现他已经来晚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到了。
曹性告诉他,一共十几名世家子弟,包括高宠也会一起出游,等他抵达陈州门时,他才知道曹性并没有对他说实话,光骑马的世家子弟就有近三十人,还有乘坐牛车的年轻女子,大约有十几辆牛车,加起来至少有五六十人,如果再包括随行的仆妇丫鬟,那就要超过百人了。
曹性看见李延庆,连忙催马迎了过来,笑道:“延庆很准时啊!”
李延庆马鞭一指队伍,“这是十几人?”
曹性不好意思笑道:“原本是只有十几人,但不知怎么回事,消息泄露出去,结果一下子增加了不少人,不过人多点热闹,不影响赏雪。”
既然已经来了,李延庆也不好再说什么?他又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还差几个,已经派人去催了,很快就会出发。”
这时,李延庆看见了高宠,便催马上前笑道:“高贤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
高宠母亲是杨家之女,这次高宠护送母亲去外公家住一阵子,他有点兴奋道:“这次在太原遇到一员猛将,年纪比我稍大一点,枪法绝伦......”
李延庆心念一转,笑问道:“不会是杨再兴吧?”
高宠愕然,“李兄认识他?”
“我和他算是好友,你没有在他面前提到我的名字?”
高宠挠挠头,“我没有想那么多?实际上,我们在一起交流还不到半天。”
“那你们谁赢了?”
“我与他激战五十余个回合,我侥幸赢了一招,坦白说,杨家枪法比高家枪法更厉害一点,若不是我得到徐师傅真传,我还真不是他对手。”
李延庆心中颇为遗憾,杨再兴和高宠的大战,那该是多么精彩绝伦,可惜自己没有这个眼福。
这时,李延庆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他,“李大哥!”
这个稚嫩的声音令李延庆浑身一紧,他回头望去,果然看见曹娇娇在一辆牛车窗前激动地向他招手,李延庆不由向曹性瞪了一眼,这叫都是年轻人出游吗?
他只得催马上前,笑眯眯问道:“娇娇也要去赏雪吗?”
“恩!”曹娇娇重重点头,“我每年都去的。”
李延庆见她穿着厚厚的黑色皮袄,戴着一顶尖帽,颇像一只小企鹅,又笑道:“娇娇是一个人出游吗?”
“当然还是大书娘和我一起。”
李延庆一怔,这才看见坐在牛车里的曹蕴,只见她目光宁静地望着自己,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笑容。
李延庆连忙行礼,“原来曹姑娘也在!”
“我也是曹姑娘呀!李大哥到底是问我还是问大书娘?”曹娇娇歪着头调皮地笑问道。
“你是曹小娘,不是曹姑娘,我当然是在问候你阿姊。”
曹蕴微微笑道:“李官人,上次是我失礼了。”
“没事!没事!”
李延庆挠挠头笑道:“我回去后专门瞻仰了曹姑娘的画,画得非常有意境,让我想起了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画中没有一个人,但又分明藏有生机,感谢姑娘的画,我非常喜欢。”
曹蕴听他说得诚恳,心中喜欢,又柔声道:“那幅《江山行旅图》是我去年坐船去徐州时途中所画,可惜我书法太差,只会画不会写,以后还请李官人多多指教蕴娘书法。”
李延庆的书法极好,已经隐隐有大家之风,曹蕴未必看中李延庆的对联,却十分喜爱他的书法。
这时,曹娇娇笑嘻嘻道:“李大哥,今天赏雪,你就加入我们一伙吧!。”
“赏雪还分伙吗?”李延庆不解地问道。
“当然分伙了,赏雪的地方很大,走走就散了,李大哥加入我们吧!我们带了好多好吃的。”
李延庆本想和高宠一起聊聊天,但他经不住曹娇娇一再央求,他又向牛车里的曹蕴望去,只见她笑容十分亲切,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心中一热,便笑道:“好吧!今天我就和娇娇一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