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城之下,李铮通过遍布于整个汉阳郡的诸多蓝翔鸟,终于找到了韩遂的踪迹,也目睹了这老贼的最终归宿。
荀英的出现,让李铮太意外了。
本来兵凶战危,李铮担心荀英的安全,若是有绝对优势,倒是不介意让荀英闹一闹,但眼下乃是涉及双方十数万人庞大规模的大战,所以发兵之前,才找借口将荀英留在阿阳。
却没想到,这小女人竟然还有这般算计,早早就埋伏在了韩遂去陇西的必经之路上!
端端是让李铮意想不到。
荀氏女,的确不凡。
不过李铮也有些恼怒,这女人,竟然敢不听话,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育一番,嘿嘿。
贾诩和荀攸在李铮身旁,看着李铮莫名其妙的邪笑,不由面面相觑。
好在李铮很快回过神来,见荀攸、贾诩二人神色不对,略略一想,不由有些尴尬,连忙正了正脸色,道:“白狼这一趟是白跑了。”
“哦?”
贾、荀二人闻言,心思一转,荀攸立刻道:“难道韩遂已经出境,或者...”
“这老贼没机会出境了...”李铮嘿嘿一笑:“他死了。”
“死了?!”
即便心里有所猜测,但贾诩和荀攸二人,仍然有些惊讶。韩遂纵横凉州这么多年,搞得整个凉州生灵涂炭,让大汉帝国头疼不已。这样的人,竟然悄无声息就死了!这结果,端端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两位先生猜猜韩遂是怎么死的?”李铮笑眯眯的道。
“莫非...”荀攸沉吟片刻:“主公早有准备?”
“非也。”李铮哈哈一笑:“是你那小姑!”
闻言,荀攸和贾诩都不由微微一怔,齐齐露出意外之色。
“怎么,想不到吧?”李铮笑道:“我也没想到,小英竟然早早就在通往陇西的路上埋伏着,那韩遂是自投罗网啊。”
贾诩、荀攸二人面面相觑。他们筹划良久,万万没想到,这最大的功劳,竟然被荀英给取了。
“主母巾帼不让须眉,贾某算是服了。”贾诩微微轻叹。
荀攸默然。
“我已经传讯给小英,让她尽快赶过来。待到小英一至,便立刻攻城!”李铮大手一挥,意气风发。
对于李铮而言,韩遂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此战,灭了韩遂十万大军还在其次,最主要的,就是要杀了韩遂。否则若是让他跑了,依着韩遂经营多年的人脉关系,很快又会拉起一支队伍,让李铮烦不胜烦。
韩遂既死,心腹之患已除,凉州便是李铮一家独大,自然让李铮心情舒畅。
“主公,可让兵卒喊话,瓦解冀城守军士气,待到韩遂人头一至,冀城将不战而下!”荀攸思考了片刻,说出了这句话。贾诩在一旁微微点头。
李铮闻言,不由拍掌一笑:“言之有理。”
城上,梁兴一边注视着城下敌军的动静,一边在城墙上巡视,以保证防御滴水不漏,万无一失。虽然心里担忧主公韩遂的安危,但梁兴知道,冀城也十分重要。
至少,有冀城挡着,那李贼不会倾尽全力去追击主公韩遂。
忽然,城下传来一阵大喝。
“冀城的守军听着!韩遂已死,人头稍后便至,快快打开城门弃械投降,否则城破之时,尔等兵丁尽数诛绝!”
“韩遂已死,快快开城投降!”
“韩遂已死......”
轰然间,梁兴脑子里一片空白。
韩遂死了?
主公死了?
不可能!
梁兴猛然回过神来,强自按捺心头惶然,却发现麾下的兵卒将领们,都已经不知所措,个个惶恐不安了!
韩遂死了,他们为谁而战?
还有意义吗?
一时间,军心动摇,士气涣散,所有人都喧哗起来。
“住嘴!”
梁兴怒喝一声:“主公吉人天相,怎会有事?!是那李贼动摇军心之策,众将士不要被蛊惑,主公正在城中太守府,等着大家击退敌军,犒赏三军呢!”
梁兴反应飞快,此言一出,城上守军终于镇定了一些。
但心中的疑惑,却未曾消除。
虽然韩遂的离去,是秘密进行的,除了梁兴等少数几人,基本上没人知道。但不少的兵丁想起,先前李铮在城下邀见韩遂,韩遂却不见人影的事。
所以虽然镇定了片刻,但军心已然瓦解在即。
旁侧里上来几员偏将、裨将、校尉,各个面色忐忑,却对梁兴问道:“梁将军,主公...究竟还在不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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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这些略略惶然又显期待的眼神,梁兴心里不是个滋味,但却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主公忧思太过,精神欠佳,所以在太守府休息。”
几人相视一眼,缓缓退了开去。
虽然从梁兴口中得到了心底想要的,但他们总是心里不太安稳。梁兴那青白的脸,似乎说明了什么。
“看那城头,敌军士气瓦解在即,城破就在今日!”
李铮清晰的感觉到了那种气氛的变化,如果说在这之前,城头上的守军虽然紧张害怕,但却不至于惶恐不安。
但现在,城头上,却隐约潜藏着一种绝望的气息。
李铮知道,只待韩遂人头一至,冀城必破!
时间缓缓流逝,眼看已经过了下午未时。这夏日的空气,显得愈发的闷热,让人心生烦躁之感。
不过李铮麾下只要着甲的兵卒,都未受到任何影响,甲装的特殊功效,在这一刻,显露出了强大的威力。
那城头上的人因为李铮动摇军心之策,又历经大半日烈日的灼烤,已经显得奄奄一息,毫无精气神可言。
而李铮麾下的数万大军,仍然精神抖擞,个个目光湛湛。
“报!主公,主母...呃,荀将军率军已到三里之外!”忽而,有一斥候策马奔来,到李铮面前,翻身下马,抱拳喝道。
李铮微微颔首:“辛苦了,下去吧。”
“喏!”
荀英的动向,一直就在李铮的眼中。等了一个多近两个时辰,终于到了。
又近两刻钟,荀英终于领着三千步卒,到了城下阵前。
“将军!”
荀英翻身下马,姿势干脆利落。她头戴樱盔,身裹鱼鳞甲,是那样的英姿飒爽。
“将军,末将前来交令!”
李铮脸色一下子拉下来,喝道:“交什么令?我有命令给你吗?”
“怎么没有?”荀英眨了眨眼睛:“不是将军密令末将拦截韩遂的嘛...”
李铮面色保持不住,只能无奈一笑:“你呀...韩遂呢?”
“来呀,把韩遂老贼的尸首拉上来!”荀英闻言,转身挥了挥手,便从她身后军中走出一人,牵着一匹马上前来。
那马背上,正有一具身着金甲浑身血迹的尸首趴伏着,看不清面容。
李铮策动青云,缓缓上前,取下挂在鞍扣上的长枪,将尸首挑翻过来,瞬间,一副苍老的死不瞑目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呵呵...”李铮看着这面孔,不由笑了两声,接着转身对荀攸和贾诩待:“可以开始了。”
随着军令下达,数个兵种,各个方阵,数万人马如同机器一样,迅速运转起来。重甲枪兵上前,轻步弓手在后,骑兵方阵列在两旁为翼,转瞬间,先前看似平静的气氛,立刻波涛汹涌。
动若雷霆,不外如是。
“让城头上的人,再看一眼韩遂老贼。”
李铮摆了摆手,便有兵卒赶着那匹驮着韩遂尸首的马匹,往城下而去,同时列在阵前的数千兵卒齐齐大喝:“韩遂尸首在此!”
霎时间,城头上伸出无数个人头。
双方大军此时各自不动,沉凝无比,唯有城下一箭之地那片空旷区域中,一匹战马驮着一具金甲尸首,缓缓靠近城墙。
梁兴绝望的长大了嘴巴,好似呼吸都难以做到。他只觉得天都塌下来了,眼前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黑白色。唯有城下那具身着金甲的尸首,最是鲜艳耀眼。
“主公!”
梁兴咬紧了牙关,眼睛都红了。
事实摆在眼前,绝望的梁兴已经不准备再做任何掩饰,也掩饰不住。心里的悲痛,放大到了极限。
“众将,与我集结兵马,出城与那李贼拼了!”
梁兴大吼一声,一双通红的眼睛,望着旁侧里诸多将领校尉,咬牙切齿道:“诸位,主公待我等不薄啊,效死尽忠就在今日!”
然而,诸多将领面对梁兴的喝问,都齐齐退了一步。
有人低声道:“主公已死,再打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为谁而战...”
这是所有人的心声。
韩遂死了,对于他麾下的兵将而言,就是失去了大脑和心脏,完全没有任何必要存在了。
“好好好...”梁兴狠厉的目光扫过诸多将领:“主公养了一群白眼狼!”
“哼,梁将军!”有人反驳:“主公已死,大势已去,我们难道还要与他殉葬不成?城里数万大军,难道都要与他殉葬不成?!你是什么居心!”
“就是,梁将军,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可不是傻子!”
“哈哈..哈哈...”梁兴仰天长笑,凄厉悲凉:“罢罢罢,人各有志啊...”
说着,提枪转身而走。
不片刻,冀城城门缓缓打开,一彪约莫两三千的骑兵奔驰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梁兴。
这两三千人,都是受了韩遂恩惠,愿意以命偿还的死士。
“李贼,纳命来!”
梁兴暴喝一声,与麾下两千余骑兵,仿若一支箭矢,带着决绝和必死的意志,直冲李铮中军大旗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