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州牧府。
刘焉召集麾下文武,商议大事。
有赵韪、张肃、庞羲、黄权、张任、严颜、吴懿等诸多文武,列坐于堂下。
刘焉须发斑白,面容有些疲倦。
董卓进兵汉中,让他思绪焦虑,心力消耗太大。
“董卓遣张济、樊稠出兵汉中。虽有阳平、子午两关遏制,但董卓麾下大军能征善战,张鲁又非将帅之才,恐不是敌手。一旦董卓占据汉中,益州失了屏障,危矣!诸君有何计策教我,以拒董卓?!”
闻言,堂下众文武各有异色。
从事赵韪作揖道:“主公勿忧!既有阳平、子午两关,又有南山之险,量那董卓大军如何善战,也难以攻破汉中。再则,即便汉中被破,张鲁身死,我益州还有葭萌、剑门二关扼守要道。只需遣两员大将,各领数万兵马,据城死守,料也无妨。”
此言一出,不少文武俱都颔首称是。
“此言差矣!”
却有黄权皱眉反驳:“所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汉中为蜀中屏障,若是被破,蜀中就面临被动局面,守得再好,也难有万无一失啊!”
“此言甚善!”
张任、严颜等人俱皆表示赞同。
刘焉也微微点头,道:“公衡之言,深得吾心。赵从事还是太过保守了一些。”
赵韪不由面色一红,讪讪退下。
“那么以公衡之见,该如何应对呀?”刘焉抚须问道。
黄权略作思考。
刘焉与张鲁之间的关系,太过复杂。
当初刘焉入蜀,迷恋于张鲁之母,纳之为妾,又遣张鲁坐镇汉中。而后张鲁便不听刘焉调令,割据汉中。
但其中到底有什么奥妙,黄权虽有猜测,但也不敢肯定。
谁知道刘焉对张鲁是个什么看法?是憎恨他割据一方不听调令呢?还是会看着张鲁母亲的份上,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呢?抑或者这一切,都是刘焉自己导演出来的呢?
不好猜测,黄权就不好拿主意。
“主公或可遣一员大将,率军前去襄助张鲁?”黄权试探道。
刘焉目中一闪,微微摇头:“张鲁防备我益州甚深,必不会接受!”
“既如此...”黄权略略一想,道:“只有结盟外援一途!”
“凉州李铮?”刘焉问道。
“只有此人!”黄权断然道:“若是与凉州结盟,说动凉州牧出兵陈仓,牵制董卓军,董卓自然放不开手攻打汉中,一切便迎刃而解。”
刘焉沉默片刻,道:“可那李铮的要求太过奇怪,我不知其意图...”
黄权却道:“主公何须忧虑,不论那凉州牧有何意图,中间始终隔着董卓。除非凉州牧能击破董卓占据关中,否则如何能威胁到我益州?”
“此言倒也不差。”刘焉微微眯着眼睛,思索片刻,面色变幻了好一会儿,才道:“也罢,只能如此了。公衡,还要劳烦你再跑一趟凉州。”
黄权闻言,舒了口气,于是问道:“主公这是答应了凉州牧的要求?”
刘焉颔首,面露无奈:“只有如此,如之奈何?”
“那么主公以为,该将哪些人遣去凉州?”黄权又问。
“这...”刘焉皱着眉头:“若是遣一些平庸之辈,恐怕那李铮反悔...公衡,诸位,可有建议?”
堂下多数人都面露难色。
忽然,赵韪又出列作揖,道:“主公,我闻那李铮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或可在这方面做些文章!”
“哦?”刘焉乃至于黄权等人,尽皆面露疑色。
“为避免那李铮反悔,何不联姻?”赵韪笑道。
“联姻?”
“这倒是个好主意。”
不少人颔首赞成。
“可是...”刘焉面露难色:“吾有数子,却无一女,如何联姻?”
“可选亲近贤臣之亲眷。”赵韪笑道:“我闻吴子远有一妹,国色天香。而吴子远与主公可谓叔侄,何不择其妹以为联姻?”
闻言,堂下诸人尽皆恍然,俱都把目光看向了一直没有开口的吴懿。
吴懿闻言,却是皱起了眉头。
主位的刘焉,也微微皱眉。吴懿的妹妹吴苋,的确生的姿色斐然,而且端庄贵气,有贤良淑德之姿。他一直有让自己的儿子刘瑁迎娶吴苋的想法,眼看吴苋将要成年,正准备提起此事,没想到赵韪竟然提出以吴苋联姻凉州的办法。
这就让刘焉有些不爽了。
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有道理。吴懿一家与他的关系十分密切,吴懿的父亲是他的知交好友。所以当初他入蜀的时候,吴懿才会带着一大家子跟随他。
就像赵韪所言,吴懿与他,无异于叔侄。
略略沉思了片刻,刘焉问吴懿,道:“子远有何意见?”
吴懿呼出一口气,道:“但凭主公吩咐!”
刘焉笑了笑,对黄权道:“也罢,此番公衡再去凉州,便向那李铮提起此事,若是愿意,则可,不愿,也罢。”
“喏!”
刘焉扫视了一圈,微微叹息,道:“至于其余人选,公衡可持我手令,往学府中走一趟,但凭自愿吧。”
“喏!”
灵州城,李铮身着一身常服,独自一人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从去年年底,到现在几近大半年,李铮都没有来过灵州,一直窝在草场。即便过年之时,也是将麾下重臣召至草场,一起过年。
大半年没见,灵州城愈加的繁华了。
车水马龙,都难以形容街道上的盛景。
或许距离挥汗如雨、联袂如云有些差距,但摩肩接踵也差不离了。
寻了处酒肆,要了雅阁,叫了一壶酒,饮了半个时辰,看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听着各种各样的吆喝声,李铮只觉心灵平静非常。
在这红尘之中,有种局外人的感觉。
中午回到府中,李铮与荀攸等几人一起用餐,又被荀攸苦口婆心的劝了一番。他在灵州,从不带侍卫。用荀攸的话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李铮作为一方诸侯,一个人在外面行走,万一出现意外,如何是好?
李铮听了,只是笑笑。
这灵州城,难道还有人刺杀他?再则,他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便是三五十人,也视若敝履。
“行了行了。”李铮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我说公达,你怎么像个长舌妇一样,端端是烦人!”
荀攸几人无语。
“我欲遣大军,全据河套,你们觉得怎么样?”话音一转,李铮说到了正事。
荀攸微微一怔,与旁侧的戏志才、贾诩、田丰三人对视了一眼。
贾诩开口道:“上郡、西河二郡所属河套诸郡县,这大半年来,已经完全渗透,要拿下易如反掌。这两郡之中,稍稍需要注意的有两个大一点的势力。其一就是一部分左部匈奴。因惧主公之威,左部匈奴大部已经迁出河套,美稷荒芜,仅仅余下一些中小型部落,不足为虑。其二则是白波贼。白波贼去年被董卓遣大将吕布击破,残部便退入了西河郡南部,屯驻于通天山一带,势力延及西河治所离石。这大半年来,已经逐渐恢复元气,约莫有五六万人马。白波贼的势力,在河套之外。”
“全据河套,势在必行。拿下整个西河郡也属必须,这对大局有利,河套之外的一部分,可以作为以后东进的前沿跳板。”戏志才面无表情道了一句。
“人才储备足够。”荀攸也道了一句。
“这么说,时机完全成熟了?”李铮笑道。
“正是如此。”荀攸答道:“不过若是全据河套,便会从北向南,给关中施以压力,董卓必不会坐视不理。”
“呵呵...”李铮笑了,道:“这段时间董卓过的太安逸了,须得给他点压力。他不是遣将领引兵进逼汉中了吗?想来刘焉应该有所动作,兴许过不久,益州使者就要来了。”
几人齐齐颔首。
田丰这时候才道:“或许可以再等一段时间,让董卓和关东诸侯多多消耗一些,再动手也不迟。”
李铮微微摇头,道:“关东诸侯现在忙着打地盘夺人口,哪里还有心思与董卓死拼?董卓这混蛋似乎想坐山观虎斗,年初以来,就采取守势,不再威迫关东诸侯,如之奈何?”
“既如此,那便该逐渐削减与关中之间的商业来往,减少对董卓的支持!”田丰道:“等到益州使者到来,协议一定,便完全予以断绝。”
“此言正理!”荀攸等人颔首
“好,饭后,公达就着手去办此事。志才先生持我军令,前往陇关,以为军师,以防陈仓董卓军异动。”
“喏!”
“那么,西河、上郡之事,主公准备以何人为将?”荀攸问道。
“我静极思动,当自领大军征伐!”李铮挥袖道。
“不可!”
田丰眉眼一竖,道:“千金之子...”说到这话,田丰都有些郁闷,这不刚刚才说过嘛。
“主公,领兵征战不比在灵州城。主公身为西凉之主,坐拥几十万兵马,麾下将领众多,哪里用得着自己出手?”这话已经算是苦口婆心了。
“无妨无妨。”李铮哈哈一笑:“我自崛起,征战无数,战场之上,如鱼得水,哪里有什么危险?何况西河、上郡也无有大敌,诸君多虑了。另外,若是益州使者到来,便交由公达全权处理。”
四人对视一眼,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