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不甘心,脸上涨得通红:“凭什么……”
小晚冷然:“想知道我凭什么,只怕你一辈子也想不通,可一旦坐实你诬告凌朝风,你会受到严重的惩罚,不如先想一想,如何保全自己。”
她说罢要走,听见紫苏道:“那又如何,我本就不想活,我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受罪,凭什么只有我看不见,凭什么只有我受那么多苦。”
小晚看着她,撇开那些事,任何人看见这般柔弱的女子都会心疼可怜,自己亦如是,所以内心才会矛盾纠结。
她什么都没说,无情地走开了,紫苏僵在原地,似乎听见脚步声,又不敢确认是不是小晚,直到那淡淡的荷花香几乎消失,她才确认是小晚走了。
“凭什么……”她依旧执着这三个字,哭得很可怜。
小晚穿过热闹的街道,走回周家二老的店铺,向他们交代了一些事,便要辞行。
周大娘担心小晚是怀疑凌朝风的人品,用自己的一辈子来担保,说凌朝风是个好人,一定是被紫苏冤枉了。
“你们俩好好的,那么登对,多好呀。”周大娘叹息,“我还想着,能看你们成亲喝杯喜酒呢,孩子,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小晚温柔地笑着:“您别多想,我只是有事儿要去办,还会回来的。”
周大娘问:“真的?你答应了我,可别叫我苦等,要早去早回。”
小晚答应下,与二老告别,但这一走,她并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紫苏的事,凌朝风自己一定能解决,可他们的事,小晚觉得自己,该冷静地想一想了。
她离开二老的视线后,就在京城里消失,踏云去往北方,在北极星宫见到了似烟。
似烟带着小晚到观星台,便见两个小娃娃并肩坐着,奶声奶气地说着话,霈儿时不时摸摸阿妩的脑袋,阿妩则甜甜地笑。
“阿妩还没开窍。”似烟笑道,“那几口孟婆汤,叫她把过去的事记得零零散散,但是她很喜欢霈儿,两个小家伙玩儿得很好。”
“是龙后把霈儿送来的?”小晚问。
“是啊,龙后还托付我家夫君,收霈儿为徒,让霈儿在北极星宫修炼道行。”似烟笑道,“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小晚欣慰不已:“总算有一件顺心的事。”
两个大人没去打扰小娃娃的青梅竹马,回到殿中,小晚靠在榻上,便是懒懒的不想动。
“怎么突然回来了?”似烟用仙泉烹茶,一面问道,“是来看看孩子,还是就此不走了,难道凌朝风在凡间与人成亲了?”
小晚都摇头,翻个身,背对着似烟,说道:“我霸道地占有他,他虽然也对我动了心,可因为我的出现,逼得紫苏姑娘恶从心生,好好的人只怕是要毁了。姐姐,是我的错,对不对?”
似烟道:“我们该有博大的心怀,去看待世间疾苦,尽己可能地给与他人帮助,但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与其期待别人博大的胸怀,不如让自己成为豁达的人,你并没有错,错的是紫苏姑娘自己。”
小晚转过身来:“可我若生生世世缠着他,就会有更多更多的女子被我误伤,我不想这样。”
似烟笑道:“那就强行将他带入山中,逼他修道开窍。”
小晚连连摇头:“我做不到。”
似烟走来,将茶水端给她:“那就喝杯茶,冷静冷静。”
小晚捧着茶,不自觉地撅着嘴:“果然,做神仙不如做人好,知道太多的事,反而束手束脚。”
似烟笑道:“那是你不愿修炼,我们是并蒂生的姐妹,如今差这么多的道行,你怪谁?”
小晚在北极星宫喝了茶,便要回西天去,途中看见京城里的光景,她喝杯茶的功夫,凡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那件案子经过审问,紫苏的证词错漏百出,而凌朝风能准确地说出自己何时何地在做什么,且人证齐全。两相比较,凌朝风无辜,而紫苏母女是诬告讹诈,就显然易见。
她们母女俩,被重罚各打二十大板,一个老一个弱,凭是谁也受不住,在凌朝风的求情下,罚了些银子,各打了十板,被丢出衙门。
然而皮肉的惩罚,痛苦是一时的,她们从此被街坊邻居指指点点,就是一辈子的。
小晚站在云端叹气,终究是于心不忍,轻轻念咒,希望能减轻紫苏母女身体的痛楚,但其他的事,她就管不了了。
至于凌朝风……
小晚还没想好,她转身飞向西天,却不知发髻上的簪子滑落下来,幽幽荡荡跌入人间,凌朝风走到自家酒楼门前的那一刻,簪子出现在他的脚下。
男人捡起簪子,一眼就认出是小晚的东西,便是当初在集会上捡了簪子,才叫小晚纠缠上他。
凌朝风转身进了扇子店,见到了周家二老,这才知道小晚走了。
周大娘见他一脸失望,忙安抚道:“她说她还会回来的,你别着急,小晚答应我的事,一定会做到。”
凌朝风走出店门,不自觉地往天上看,手中紧紧抓着那支簪子,期盼小晚能早些回来取她的簪子。
且说小晚稀里糊涂,凡间过去大半月的光景,她才在天上发现自己的簪子不见了,怎么也想不起来把簪子丢在了什么地方,跑了一趟北极星宫,似烟姐姐这里也没有。
霈儿吃着人参果,口齿不清地说:“娘,你会不会留在凡间了。”
小晚摇头:“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带回来的。”
似烟挥袖拂开云层,笑道:“找找不就知道了。”
她们的目光,能穿透世间万物,也就是说这么些日子,小晚就没往下看一眼,她还死要面子说:“我在专心修炼。”
似烟打量着小晚的神情,忍着笑,拨开了京城上空的云雾。
那么不巧,见到凌朝风带着几包药材,走进长长的巷子,停在了紫苏姑娘的门前。
小晚目光一沉,不想再继续看下去,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出殿门,挥挥手说:“我回去了。”
似烟轻轻叹息,但霈儿捧着人参果,对姨母道:“您放心,她可是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