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攀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仿佛沐浴在圣光下,浑身都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她感觉到了眼睑外面的光线,她现在应该是在柔和的午后阳光下。睁开眼睛伸手遮住阳光,她看到自己身上盖着毛毯,双手已经被妥善包扎起来,手臂上的伤口也做了处理。
“你醒了?”
一个听起来略带僵硬的声音,安攀判断这个声音的主人显然性格比较固执,她试着转头但感到颈部刺痛。德莫雷很快就出现在她面前,轻轻拍拍她的手说:“你的伤很重,不要乱动,有什么需要就喊我,家里没有别人。”
安攀试着说话,但声音沙哑刺耳,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你救了我?你是谁?”
德莫雷打开自己的证件,上面的国徽很刺眼:“我是巴黎警察厅的德莫雷警司,目前正在休假,我在垃圾箱里发现的你,你杀了杜克?”
一提到杜克,安攀就止不住的发抖,她眼前又出现了那间阴沉的刑室,仿佛下一刻那个魔鬼又要来凌辱她了。德莫雷连忙取了一杯水递给她,喝水之后她算是稳定了一下情绪。
即便是晒着太阳,安攀还是觉得身上发冷,她情绪不高的答道:“我不想再提到这个畜生,如果你要抓我归案,请便。”
“不,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德莫雷坐在她对面的四脚凳上,注视着她的眼睛,“我要对你表示谢意,你为巴黎除掉了一个大祸害,而这是我做不到的。我虽然是个警察,但我并不是傻瓜,少了个杜克对大家都好,虽然你的出现可能会让唐纳德紧张一阵,但我觉得那跟你的安全比起来不值一提。”
“唐纳德是谁?”
“杜克的副手,你没见过?”
“应该没有,我被杜克抓住之后,几乎没有完全清醒的时候。噢,不,不要让我再想起那些事!”
“好的,好的。我们说点别的吧,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经过交谈,德莫雷了解到安攀来自泰国清迈附近的一个乡村,她家里有2个哥哥、1个姐姐、2个弟弟和3个妹妹。她不肯说她的本名叫什么,只是让德莫雷叫她安攀,说这是泰语里琥珀的意思。
既然是交谈,那德莫雷也会说点他的事,他大概是很久没有跟人倾诉过了,竟然说了很多平时都不会说的话。比如德莫雷讨厌他的表兄,小时候他总是欺负德莫雷,然后又在姨妈那里装无辜。还有他曾经处理过的一些案子,甚至他还谈到了最近对那个中国人的追捕。
说起中国人,安攀就想起了那个把自己痛揍一顿的目标,“这个世界真小”,她这样想着,也这么说了。
“什么?你们认识?”
“他曾是我的目标,我没有告诉你,我本来是一个杀手,受雇来杀他的,但却被他打败了,因此被后来的杜克抓住。”
“你在哪儿遇到他?事情经过可以告诉我吗?”
“巴黎北站。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试图
瞄准他,但被发现了,然后他躲开了,并且在我撤退时堵住了我。”
“你说躲开是什么意思?他能躲开步枪子弹?”
“不,我没来得及发射,他就躲到报亭后面,然后就消失了。”
“原来如此。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我的雇主管他叫中国李,也许这就是他的名字。”
“李。很好,我总算知道他的名字了,这是个进步。对了,我还有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你的雇主是谁?”
“米勒,维尔福·米勒。”安攀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就算是对他救命之恩的报答吧。
“米勒?”德莫雷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他隐约记得在哪儿见过,“见鬼,要是能看看卷宗就好了。”
说干就干,德莫雷抄起电话打给艾登:“嘿,帮我查下卷宗,米勒的名字在哪儿出现过?”
“头儿,你不是去瑞士了吗?”
“少废话,叫你查就查,不然我回头把你送到94省去当巡警。”
“把你送到94省当巡警”是前任警政局长的名言,被广大巴黎警察拿来调侃官老爷的官僚作风由来已久。艾登知道头儿的作风就是这么固执,现在他肯定又在偷偷查案,只好叹着气给他翻资料:“我看看。嗯,找到了,米勒。车库爆炸和狙击案里交易双方中有一伙自称受雇于米勒的人,还有墓园案的红狗帮被抓的帮众也承认米勒跟杜克有关系。”
德莫雷看看安攀,对话筒说道:“莫里斯广场公寓案的男尸不是被鉴定为职业杀手么,我看很可能也是米勒雇来的。”
艾登惊讶的问道:“头儿你猜的?”
“反正你就这么备注一下,我回头再跟你联系。”
挂断电话,德莫雷看着安攀问道:“你知道米勒为什么要暗杀中国李吗?”
安攀回忆了一会儿,幅度很小的摇摇头:“不,我不清楚,我只是杀手,拿钱办事。”
“好好回忆一下,也许他吩咐的时候漏出点什么。”
“嗯,如果这么说的话,”安攀沉思了一阵,看着自己捆得像木乃伊的手掌,“他说过时间不多了,某些人的耐心是有限的。”
“见鬼,”德莫雷对这种模棱两可的话极为不耐,但他知道不能责怪安攀,“看起来米勒的背后还有大家伙,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干掉中国李,说不定是李手里有他的犯罪把柄。”
“从你的描述看,我不这么认为,”安攀从她的职业角度分析,比警察的角度多了一点东西,“我觉得他急于杀死李,是因为李的存在对他是个威胁,很可能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然后他得罪了李,所以先下手为强。”
德莫雷微微点头,也许这是很可能的,他看看天色差不多了,起身从吧台里拿来一碟软面包和牛奶放在安攀身边的桌上,然后说道:“我要出去一阵,你吃完了就睡会儿,我可能在7点左右回
来。”安攀莫名的觉得心里有点不舍,她点点头,目送老警司穿好外套走出房间。
这次德莫雷蹲守了一个小时就发现有动静了,唐纳德带着他的保镖开着一辆丰田SUV出了门,德莫雷立刻发动汽车跟上他。在巴黎市区里转了大约半个小时,终于在第19区的河边路停了下来,德莫雷把车停在堤坝边的绿地边上,下车装作买烟,在报亭附近逗留了一阵,等唐纳德走进河边绿地之后,他才悄悄绕到河边路外侧。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唐纳德正在一大片树林里跟某人交谈,他左右张望了一阵,发现在绿地的另外一个路口处,有一辆银白色的雪铁龙汽车停在那里,看起来很像是墓园事件里出现过的那一辆。
这似乎是个好机会,德莫雷只思考了两秒就决定冒险试一把,要是能逮住那个女人就太好了。他伸手入怀,摸摸手枪还在,于是放松心情的装作路人往那边走去。
娜塔莎和阿曼达正在车里聊天,她们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露了馅,娜塔莎负责注意左侧,而阿曼达则负责右侧,而右侧全是河滩地,基本上没啥可看的。
没过多久,德莫雷就走到了汽车不远处,他加快了脚步,抢到汽车驾驶室边掏出手枪指着里面的女人喊道:“门多萨小姐,你被捕了!”
娜塔莎吃了一惊,她完全没有在意这个看起来有点潦倒的中年男人,现在想从杂物箱里掏枪也来不及了,只好举手说道:“你认错人了,先生。”
“少废话,快下车,还有你!”德莫雷把手枪晃了一下,示意后座的那女人也一起下来。
“如果你是抢劫,我们可以给你钱,请别伤害我们。”阿曼达短暂的惊讶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连忙跟着忽悠。
但老警司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后退一步,从怀里掏出证件亮给她们看:“我是警察,不是劫匪,快下车!”
他伸手掏东西就是单手持枪,趁他说话的功夫,娜塔莎猛地一推门,车门“嘭”的一下把德莫雷撞到在地。娜塔莎迅速推门下车,她手里拿着一个扳手,这是车座旁边箱里的。躺在地上的德莫雷并没有丢掉手枪,他眼看情势危急,立刻开枪射中了对方的手臂。
娜塔莎被击中后丢下了扳手,仰靠在车门上,德莫雷得意的爬起来,举着手枪喊道:“不要妄图抵抗,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从车头绕过来的阿曼达就举起手里的防狼喷雾对着他脸上一阵猛喷。德莫雷惨叫一声,丢下手枪捂住脸大叫起来,阿曼达再接再厉,扬起一脚踢在他两腿之间,老警官嗷了一声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娜塔莎忍住疼痛,指着德莫雷喊道:“找手铐,铐起来。”
阿曼达连忙在老警官身上摸索了一下,从衣兜里取出手铐给他拷上。这时候她才有时间来看看娜塔莎的伤势,子弹只是穿过了她的肌肉,造成的伤害不大,但是至少几个星期内这只手是没法用力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