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没资格……”战凯眼神稍沉,接下战阳的话。
“但我没资格,是因为没有教好你,让你到现在还以站在高处的姿态俯视其他人。这么多年,我也想过许多次,翻来覆去的想,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个孩子会变成那样。后来,我终于明白,是因为我。因为我是一国总统,因为我是战家家主,因为我让你生来就拥有了高高在上、藐视众人的身份地位。”
这番话,战凯总统藏在心底许久了,他也想说许久了。
他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这世上,他已经这一生都无法见到他,所以从来没有机会将藏在心底的这些话拿出来,摊开来讲。
他想,他悔,他恨……
战凯:“如果可以重来,我希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只是个普通人,我们……只是一对普通的父子。”
没有让他享受过尊贵尊荣、民众崇拜敬仰。
没有让他享受过特权,拥有过俯视世人的权力,他就不会变成后来那样。
这世上有那么多聪明人,有人能为旁人奉献自我,能铸就丰功伟绩为世人带去幸福。
有的人,却如战阳这般,藐视他人,视旁人若无物。
他们本质上并没有差别,人人出生之时都是一张白纸,错的终究是身为父亲的他,是他给予了幼年时的战阳太多有别于旁人的物质特权,而忘记了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的父子……?”战阳眼神迷离了一瞬。
战凯:“是,普通父子……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也便只会是一个普通人。战阳,束手就擒吧,你犯下的错太多了,你手里染的血洗不净……你该接受法律的制裁,你逃不掉了。”
是啊,他逃不掉了。
现场已经被战凯总统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在S国,他手里的势力再大,又怎么能大过一国总统。
更何况,他手里掌握的那些势力,又不知会有多少在这时候倒戈相向。
至少,战家的那些人,这时候都会站在战凯总统那方。
战阳抬眸,黑沉沉的视线环视在场诸人。
眸光,在战漠,在阮萌萌身上停顿了那么分毫。
最终,定格在战凯饱经风霜的面庞上。
战阳:“你错了,法律制裁不了我。我这双手,从未染血……我唯一做错的事,只有一件……”
那就是,不曾对你动手。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对病中的战凯动手。
如果他早做决定,要让战凯总统长眠于世只是易如反掌之事。
可是蛊虫经由战凯总统下腹处的旧患潜入身体许久,他却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哪怕周政吉和其他人如何劝他,他终究还是心软了那么一瞬。
想他战阳此生,唯独心软过两次。
一次是阮萌萌,一次是战凯……而这两次,便是他此生唯二的挫败。
脑后的剧痛越来越强烈,但战阳的面容却越来越平静。
就好像他是一个健康的正常人,就好像,他胜券在握,根本没有陷入这落魄之境——
“你奈何不了我,更抓不了我。”忽然,战阳沉稳冷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幽深狭长的黑眸重新覆上狡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