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巧与瘦小个子最近,清楚地看到手枪,惊呆在当地,身体完全动不了。
第二个看见手枪的是侯沧海。他看见手枪时,手枪已经抬了起来,对准自己。此时有些醉意的老段握着侯沧海的手,还在絮絮地说着山南二院的事情。
侯沧海用力将老段的手甩开,还推了他一把,右手摸向腰间皮带,在抽出皮带同时,按下暗钮。这是训练了无数次的动作,到了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
胜败和生死往往会在瞬间决定,侯沧海甩开老段的手,推开他,用了少许时间,在这少许时间里,枪声响了起来。
侯沧海只觉得脖子麻了麻,随即有鲜血流了出来。在挨枪子这一刻,他的体力和精力仍然充沛,用尽全身力气,将皮带抽了出去。皮带扣子锋利的刀刃抽在了瘦小个子的脸,将厚口罩割开,脸肌肉被划透,牙齿露了出来。
瘦小个子有着与体形不一样的强悍,不管不顾脸的伤,退后一步,准备开第二枪。
任巧被枪声惊醒了。此时此刻她什么都顾不,前猛地推了瘦小个子手臂。手臂被推开时,枪声响起,这一枪从距离侯沧海约一米的地方射过。子弹将大排档身后的窗户击穿,射进酒吧卫生间里。卫生间里有一对男女正在急切运动,女子眼睁睁看着男子的肩膀起了一朵血花,鲜血涌了出来。
瘦小个子回首给了推挡自己的女子一枪,子弹近距离射在左胸。任巧捂着胸口,低头看了看从捂手处冒出来的血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段吓得趴在地,双手抱住脑袋。
侯沧海眼见着任巧枪,放开捂着脖子的手,飞扑来,又甩出一皮带。皮带锋利的刀刃抽在了瘦小个子的手腕,划出了一条大口子,血如泉涌。
瘦小个子很冷静,退后一步,拉开与侯沧海的距离,又开了一枪。他看了一眼侯沧海胸前喷出的鲜血,握着手腕,转身走。他接受任务时,雇主提醒过侯沧海手底很硬,要提防反噬。对这个提醒,他非常不以为然。在热兵器时代,不管身手有多硬,都挡不住手枪近距离射击。
此刻,瘦小个子尝到了轻敌的后果。对手仓促反击给他造成了极大伤害,手腕动脉受了重伤,鲜血如注。为了抢得治疗时间,没有再开枪。另一方面,他对自己的枪法深有自信,两枪打在要害部位,侯沧海绝对活不了。
侯沧海脖子受了伤,胸口又被子弹撕开了一个口子,终于承受不住,坐在地。他望着凶手的背影,直到凶手消失在黑暗。然后他转过身,来到任巧身边。娇小的任巧躺在地,生命力被一颗子弹轻易剥夺。她的眼神空洞,瞳孔放大,没有了生机。
大排档处灯火明亮,衬托得距离大排档不远处的地方更加黑暗,瘦小个子了一辆假牌小车,转眼消失在高州的大街。假牌小车侦查过地形,避开了公安出警有可能经过的道路,绕了几条小道,钻进了一条偏僻的小支路,离开了城区。
枪声引来了骚乱,在附近的人们狼狈逃窜,也有大胆的人站在附近傻头傻脑围观。
杨兵和孙艺珍等人正喝得高兴,忽然发现旁边不远处骚动起来。他问匆匆奔过来的服务员,才知道不远处有人枪。隔了一会儿,见老段失魂落魄地跑了过来,口齿不清地道:“侯子枪了,任巧也被打了。”
来到现场,杨兵见到鲜血淋淋的两人,魂魄俱散。
侯沧海抱住任巧,咬牙道:“我要报仇。”
杨兵道:“任巧怎么了?”
侯沧海低头看了一眼怀女孩,道:“我要报仇。”在昏迷前,他交待道:“如果我不死,不要告诉家里人,免得他们担心。”
等到侯沧海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午。睁开眼睛,看见床前的是杨兵、陈杰。他问道:“任巧怎么样了?”
杨兵摇了摇头,眼角含着泪水。
侯沧海脑袋嗡地一声响了起来,提高声音又问道:“任巧怎么样了?”
陈杰道:“子弹打在心脏,没有抢救过来。”
侯沧海双眼钉在了房顶,眼珠子一动不动。
陈杰劝道:“人死不能复生。”
侯沧海打断他的话,道:“谁做的?”
陈杰道:“不知道,凶手没有踪影。刑警支队在现场发现了第三人血迹,血量不少,一直滴到了估计是停车处,地的血迹和你皮带的血迹一样,是凶手的。刑警支队已经采集,这是关键证据。凶手肯定是老手,他的枪法非常好,捡到四个弹头,三枪都打在关键部位,只有一枪打空。”
侯沧海道:“那一枪打空,是任巧推了凶手手臂。”
陈杰又道:“你的命大,脖子那一枪没有打血管,贴着皮肤过去的,胸口那一枪是擦着心脏过去,再偏一厘米,你完了。”
侯沧海闭着眼睛,那天晚的细节在脑海里完整地呈现出来:凶手开枪前,他推了老段一把,在推老段过程,自己身体有所移动,无意避开了射向自己脖子的子弹;第二枪,任巧推了凶手,自己又躲过一劫;第三枪,凶手朝着任巧开了枪;第四枪,凶手在开枪前,脸部和手腕都受了伤,从地血迹较多来推断,凶手受伤较重,这或许是第四枪稍有偏差的原因。
他心里明白,没有任巧推开凶手,自己应该躲不开第二枪和第三枪。
侯沧海睁开眼,眼光如古井无波,问杨兵道:“任巧的家人来没有?”
杨兵道:“到了,我把他们安置在宾馆里。他们准备把任巧运回家乡安葬。”
侯沧海道:“任巧家里是什么情况?”
杨兵摇头道:“情况不好,父母老实巴交的,有一个弟弟,在读高一。我以前听任巧说过,她的弟弟成绩挺不错,应该能考好大学。他们准备找公司要点补偿,老段给苏总说了情况,苏总的意思这不是工伤,公司只是出于人道主义,象征性表示一点。”
侯沧海道:“我这次离职,二七公司算了不少钱给我,把这笔钱全部给任巧爸妈。任巧弟弟读大学的费用,我全部出。如果他读的高不够好,我们帮他转到重点学。”
杨兵不停点头。
陈杰道:“侯子,一大恶人手段太毒,我们惹不起。你也别想着报仇,报仇会死更多人。你知道我不是怕事的人,可是这一次真是胆寒了。”
从苏希望跑路到目前,一大恶人便笼罩了侯沧海的天空。侯沧海想要拼命反抗,可是连一大恶人真身都没有见到,最多和他的手下过了过招,结果差点横尸街头,还搭了任巧的性命。
侯沧海一字一顿地道:“血海深仇,怎能不报。我会让一大恶人死无葬身之地。但是我不会莽撞,也不会连累周边人。从今天开始,我会拼尽一生报仇。”
陈杰和杨兵听到此语,都松了一口气,至少侯沧海现在不会不自量力挑战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一大恶人。
头发乱糟糟的张跃武出现在医院,他双眼充满血丝,胡子足有半厘米。
得知侯沧海枪住院,二七公司一名女员工死在枪口下,张跃武关在屋里,整晚不出门。第二天,他前往据称是一大恶人所在的公司,找到总经理室。
总经理乌勇也是高州场面的人物,与张跃武打过交道,将其请到贵宾室,泡茶,客气得不行。
张跃武没有来虚头巴脑的东西,道:“我要见乌有义。”
总经理乌勇笑道:“我好久没有见到四叔了,联系不他。”
张跃武道:“这是他的公司,你怎么找不到?”
乌勇道:“张总误会了,这是我的公司,和四叔没有任何关系。”
张跃武铁青着脸,双眼喷火,道:“我不管是什么关系,只想问一句实在话,到底有完没完?”
乌勇摊着双手,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话,爱莫能助。”
张跃武知道自己已经将该传的话传了出去,径直离开公司。他坐在六指开的车,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电话里传来如今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异声音:“张总说话算话,我们也说话算话,此事此了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说了这句话,电话挂断。张跃武气不过,又打了回去,结果和次一样,无法打通。
得到这个答复以后,张跃武来到了医院。
杨兵和陈杰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两人相对。
张跃武道:“你有什么打算?”
侯沧海神情平静,道:“治好病再说,下一步的事情我没有想好。”
张跃武道:“你和小兰联系过吗,如果没有,她应该还不知道此事。她不知道此事,别和她说了,免得担惊受怕。你不要想着报仇,胳膊拧不过大腿。刚才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他说一命换一命,此事此揭过。”
侯沧海望着天花板,想了半天,道:“我会花一辈子时间报仇,但是不会牵连到你们。”
听到这一句话,张跃武下定决心让女儿离开侯沧海,同时也准备花钱找一些亡命之人作保镖,被人宰割的日子生不如死。
病房门被推开,张小兰冲进了病房。
(第二百二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