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红兵死里逃生

正喝着,李酸酸也出现在眼前,她头发稍乱,格外憔悴。赵海摸了摸自己的鹰钩鼻子,道:“李酸酸,过来坐嘛。”李酸酸骂了一句:“酸你妈个头。”赵海也不生气,问:“你不是回家了,怎么还在新乡,是不是想我了?”李酸酸心里正烦,阴着脸道:“你算哪根葱,管起老娘的事情。”

侯海洋脚步稍停,还是朝着父亲的房间走去。

李酸酸喝了酒,啰啰唆唆,絮絮叨叨地道:“侯小伙艳福不浅,抱得美人归,新乡学校好多男人都羡慕你。”她说这个话时,眼睛望着赵海的方向。

放下电话,侯海洋对杜强小姨子打了声招呼:“我走了,春节愉快。”

“你等会儿,我给杜强打个电话。”杜强小姨子在电话里说了几句,就将电话递给了侯海洋。

“我哪里打官腔了,这是和斧头沟通,他躺在床上不了解情况,我可是听到高智勇跟头头们汇报的。”

晚上八点,陆红、吕明和沙军三人亦匆匆忙忙赶到了医院。沙军穿着灰白色西服,打着整齐的领带,意气风发,精神抖擞,他有些意外地看见了侯海洋,道:“侯海洋,你都听到消息过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受伤?”听了原委,他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斧头抓住了机会,对以后发展大有好处,受这一枪太值了。”

老粟道:“你们年轻人比我们那个时候现实,当年我结婚时,铺盖都是借的,一样结婚生娃儿。”

在读中师时,侯海洋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看都是老大,此时他虽然遇到困难,可是内心骄傲一点都没有丢失,他自嘲道:“陶渊明写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提前做到了。”

“妈,我知道。”侯海洋从中师毕业时是市级三好学生,混了大半年时间,没有任何辉煌,反而被人从中心校踢了出来,对比着付红兵、沙军甚至吕明,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比泰山还要沉重的压力,心里同时还有许多不服气。他径直就要朝自己房间走去,杜小花拉住他的衣服,道:“你去给你爸打个招呼。”

为了让伤者更好休息,除了付红兵的父母,其他人就在病房外面站着。

让谁佩这枪呢?谁都不乐意。原因很简单,一旦出现恶性案件,没枪的可以往后缩,佩了枪就得硬着头皮往前冲。你要是敢缩头,事后这责任赖都赖不掉,黑锅也就背定了。

在接电话之前,侯海洋暗自打定主意:“杜强以前对我有提携之情,尽管借调之事没有办成。只要他肯每斤鱼加五块钱,我就多跑两趟,保证鱼庄的供应。”结果杜强吐了肚子苦水,就是绝口不提涨价的事情。

刁小刚双眼血红,道:“几把枪?”他忽然指着付红兵肩膀,道:“你受伤了?”

习小刚留了一位名警察守在当地,带着所里其余瞀察追了上去。

杜小花听到敲门声,打开锁着的校门,见到风尘仆仆的儿子,心痛得不行,道:“二娃,你咋现在回来,好大的风。”

侯海洋意识到县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没有将此事与付红兵联系在一起。等到晚饭时间,付红兵仍然没有出现。

出城,沿着公路朝着二道拐开去。城市灯火被远远抛在身后以后,西伯利亚寒流逞起了淫威,他身体发冷,渐渐平静下来。进入柳河镇时,他全身都被风吹得通透,体温降低,手脚开始不听指挥。休息两次以后,他终于将摩托车弄到了二道拐。

侯海洋想起面对祖坟思过便心虚,道:“我最后一次到祖坟反思是打群架那一次,若是要上纲上线,这一次性质还要严重,恐怕逃不脱坟前思过的惩罚。”

在陆红说话时,付红兵半眯着眼睛看着一直暗恋着的高个子女孩,他脑中猛然间涌起了自己扯不开枪套的情景:“若是我早点扯出手枪,老粟就不会死。”他将这个念头死死地压在脑海深处,不让它冒出来,这个念头却如蛇岛的蝮蛇一样盘踞在身体各个角落,无处不在。

在杜强家里,杜强老婆李小波问:“你跟谁打电话,是侯海洋吗?”

吕明站在陆红身后,眼里蒙了一层水雾,在侯海洋转身离开的瞬间,她知道自己真正失去了这个男人,永远无法回到原来,这种清醒的认识让她格外难受。在生活中,清醒地认识现实往往比现实本身更加重要,很多人都是在经历过多次挫折以后,才会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平凡人。

陈树和小周夫妻再次开着检察院小车来到牛背砣小学。小周在茂东烟厂总裁办工作,跟在领导身边,耳濡目染学会了很多为人处世的方法,比沉醉于检察业务的陈树要灵活得多。他们又要了三十条尖头鱼。在春节期间,一是要给茂东烟厂梁小鹏的母亲梁老太送六条,梁老太比较迷信,在过年过节时最讲究吉利,格外喜欢“六”这个数字,送六条家乡鱼过去,肯定能让梁老太髙兴。梁老太高兴以后,梁小鹏至少不会生气。二是除了梁小鹏以外,还准备给另外一个副总送两条。三是还要给茂东检察长送几条尖头鱼,若是直接给检察长送钱,以陈树的地位和身份,检察长绝对不会收,可是送几条野生鱼则是人情来往,检察长应该不会黑着脸拒绝。检察长收了鱼,至少会记住院里还有一个懂事的小伙子。

这时,数名医生过来查房,他们态度很好,问得很细心。询问结束以后,由最老的那名医生给出了没有啥事的结论。付红兵母亲把医生们送出门,热情得很。

等到看望的人终于走完,闭着眼睛的付红兵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起当时的情景,他无数次地责问自己:“为什么没有马上从枪套取出手枪?我若是不耽误宝贵的几分钟,老粟就不会死。”这个念头如毒蛇,牢牢地盘在付红兵头脑中,让他格外不安宁。

刁小刚气急败坏地道:“下手别这么重,打死了,你给我找线索。”

回到豆花馆子,赵海揶揄道:“你配个传呼机,硬是了不起嗦,拿出来显摆。喝酒的时候,不准去回传呼。”在没有喝酒的情况下,赵海就显得有些尖酸刻薄,喝了酒,他变成时哭时笑的神经质。

杜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道:“侯海洋只送来七条尖头鱼。”说到这里,他痛心疾首地道:“早知如此,我听你的话,平时少卖点,集中在春节卖高价。”

赵海哼了一声:“这些娃儿都没有啥子出息,最多读个初中,然后就到南方去打工,不值得这样用心。”

付红兵眼神一下就定住了。

付红兵问:“老粟在哪?”

“杜主任,我尽量去收,但是有可能收不到几条。”侯海洋没有把话说死,给自己留了点余地。

魏官是学生,在老师面前还是拘束,不肯坐下来。侯海洋将带到身边的书递给他,道:“这是教学参考书,秋老师给你的,这个寒假认真做里面的题目,开学了我要检查。我给你留的青少年唐诗,必须背二十首。先别拿走,坐下来,吃饭。”

到了住房外,刁小刚观察了一会儿地形,对付红兵道:“你就别进屋了,里面全是人,枪走火不得了。你和老粟到后面守着,有人跳窗就给我按住。”

两个小时后,出来一个医生,对高智勇道:“高局长,脱离危险了。”

杜强颇为自信地道:“侯海洋的工资才多少钱一个月,乡镇拖欠工资普遍严重,我算了一下,他从霸道鱼庄拿了几千块钱,这抵得上两三年的工资,他有什么不满意的。”

侯海洋将椅子上付红兵的外套扔到床上,顺手将桌上的钢笔、本子都物品按顺序摆整齐。在住集体宿舍时,侯海洋是寝室中唯一起床要折被子的学生,虽然也乱丢东西,可是乱丢有度,不像其他室友是随心所欲乱扔。

杜小花回头看了一眼屋里,压低声音道:“你们在学校看黄色录像的事,你爸知道了,他发火,你听着就行了,别惹他生气。”

魏官仍然不肯坐下,他和侯海洋亲近,却畏惧总是阴沉着脸的赵海,拿着书,飞一般跑了。

一般来说,在酒席上,大家都想尽办法让对方喝酒,同伴喝醉后出丑,是经久不衰的谈资。赵海调到村小以后,立马化身为酒中仙,喝酒从来不推杯,喝一次醉一次。

侯海洋在母亲面前向来无话不说,道:“根本不是黄色录像,就是香港的录像带,在香港都是公映的,稍稍有些暴露。”

“鸭子死了嘴壳子硬,到时爸爸把你弄到祖坟那边,让你对着列祖列宗反思,你就知道厉害了。”

轰着摩托车油门,侯海洋直奔县人民医院。在手术室外,公安局长高智勇、办公室主任杜强、城郊派出所所长刁小刚,以及付红兵的父母、亲戚等一大堆人,都焦急地盯着手术室大门。侯海洋在读中师时,经常到付红兵家里蹭饭,与付红兵母亲关系很好。付母拉着侯海洋的手,说不出话,眼泪直往下掉。侯海洋不停地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付红兵肯定没有事。”

侯厚德脑中有着根深蒂固的书香门第观念,平素很少打骂孩子,最厉害的处罚就是把两姐弟带到祖坟前反思。反思和上坟不同,上坟是例行活动,点香烛烧纸钱,反思则是长时间站在坟前思过。每次站到祖坟前,侯厚德比孩子们显得更难受,长时间低头不语,这种心理压力让两个孩子记忆犹新。

在公安局门口,侯海洋骑着摩托一闪而过,他只是用眼睛余光膘了,一眼那幢平凡而威严的大楼。这时,腰间的传呼机颤动起来。他暗道:“十有八九是杜强打过来的,他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想到我的意图。”

“得得得,沙袋,才当几天官,就开始打官腔了,在同学之间,以后当了再大的官,也得把你打回原形。”陆红毫不客气打断了沙军的话。

刁小刚顺着付红兵手指方向看去,这才发现还躺着一人。地上人手里拿着一把五四式手枪,趴在地上,背上有两处在流血。地上还有一条血痕,向前延伸。

晚上七点,付红兵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望着父亲、母亲等一群人,他努力露出微笑,道:“就是肩头受伤,在战场上算是轻伤。”

付红兵低头看,前胸已经被血打湿,他有些麻木地道:“一把枪。”

付红兵道:“麻药过了,有点痛。中枪的时候,情绪激动,根本没有注意到中枪。”

“好了,好了,姐,你越来越像妈,念得我头都昏了。我会过来,只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侯海洋的心事被姐姐说中,他没有马上离开新乡,最核心的原因还是秋云。秋云还没有走,他也不能走。

在医生出来时,付红兵母亲根本不敢听医生的话,她只是抓着侯海洋的手,道:“医生说什么?”听到“脱离危险”四个字,她长舒一口气,瘫软在椅子上。

付红兵母亲喜滋滋回到病房,对侯海洋道:“小侯,我们先去吃饭,这么晚了,估计被饿坏了。”

侯正丽用责备的口气道:“放寒假这么多天,你为什么不回去,在哪里逛荡?”

侯海洋没有与他争论,从其手中拿过酒碗,道:“我们还是定个规矩,每人喝半斤就够了,免得把自己搞醉。”

李酸酸坐在桌上还算正常,起身时,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为了防止李酸酸摔进冬水田里,赵海陪着她回学校。行走于冬日的小道上,冷风袭来,李酸酸酒意上涌,好几次都差点吐出来。走回寝室时,浑身软绵绵没有一点力气。她站在门前,拿着钥匙却捅不进钥孔。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需要家里人负责。”话虽然如此说,想起父亲阴沉着脸的表情,侯海洋感到沉甸甸的压力。

“杜主任,这两天暂时没有货,只有几条,等我多收几条再送过来。”

“你在这打什么电话?”付红兵从外面办事回派出所,见到侯海洋聚精会神地打电话,悄悄走近,猛拍侯海洋肩膀。

中国枪械管制严格,就算是警察,绝大多数人只能在靶场上过过枪瘾,许多人到退休也碰不上实战中开枪的机会,甚至有些警种连在靶场上练枪的机会也没有。

杜强仍然在屋里踱步,道:“冬天不好钓尖头鱼是事实,如今城区菜市场基本上找不到尖头鱼,别说新乡尖头鱼,就算是最差的水田尖头鱼都找不到。他能送七条,也算是努力了。我担心轻易涨价,以后侯海洋随时就可以以断货来威胁。”

自从低价接受了摩托车以后,侯海洋总是不好意思提价,他这样说的目的还是委婉地提醒涨价。杜强似乎没有听出侯海洋的弦外之意,道:“今天2月4日,最迟你在后天要将鱼送过来,到时我请你喝酒。”侯海洋放下电话,暗道:“杜强当真小气,大把大把赚钱,就是不肯涨点价,把我当成了不了解行情的傻瓜。就算卖不到二十五块钱的髙价,涨个三五块钱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他下定决心,最多在后天送七八条尖头鱼,送这个数量钓住了杜强的胃口,自己也有一定的收入。

шшш ●тт kán ●¢ ○

城郊派出所所长是一个管家婆娘般的所长,他为了节约经费,将派出所电话的长途功能锁了起来,同时还采用了卡式电话,每个民警一个月五十块钱,卡里的钱用完了就只能到外面自己掏钱打电话。

付红兵母亲不眨眼地望着儿子,道:“儿啊,你把妈吓死了,下次你别冲到最前面,傻瓜儿子,妈不要你立功受奖,只要平安就好。”

这顿酒是在新乡场镇,侯海洋不想赵海喝得起不了身。三人喝了一会儿,赵海脸上浮起一朵红云,眼看着就要进入状态。侯海洋将他的酒杯抢在身边,道:“酒到此为止,改天到牛背蛇喝。”

高智勇双手握着付红兵父亲的手,道:“我得谢谢你,你教育出了一个好儿子。我要先走,去老粟家里看一看。”

在公安局寝室里,侯海洋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忽然警笛声大作,似乎全城都在响。他从床上起来,在窗户边上,无数的警察匆匆忙忙从公安局跑了出去。

得知儿子脱离危险,付红兵父亲高兴得手足无措,只道:“谢谢高局长,谢谢高局长。”

“你,你,你给大姐打了电话,我怎么敢不回来。”侯海洋被冻得结巴了,他看到母亲杜小花的脸,心里又是一阵暖和。

“我是老姐,在岭西机场。昨天临时回来办点小事,急着回广东,没有回家。妈还没有学会打传呼,就给我打了电话。”

“快滚,再不滚我喊人了。”

付红兵正犯着单相思病,同时被小钟美女缠得头痛,哪里敢再惹其他女子,道:“现在没有房子,没有票子,啥子都没得,谈啥子朋友。”

侯海洋道:“你们安排得不太对吧,持枪公安怎么躲在后门?”付红兵小声地骂道:“他妈的,我们只是去抓赌,我估计是报案的人弄错了。三楼是一伙贩毒的,歪打正着。”

侯海洋笑了起来,道:“我一个村小教师,只有那些没有九_九_藏_书_网眼力的人才会瞧得上,说这些没有意思,我们走吧。”

“牺牲了。”

与照片中的吕明对视,侯海洋仿佛感受到发丝轻轻拂过脸颊,仿佛能嗅到淡淡的少女体香,甚至能感受到吕明肌肤的寒冷和战栗。当吕明作出最终选择时,侯海洋内心痛苦得撕心裂肺,但是痛苦归痛苦,他始终没有愤怒,同为农家子弟,他知道没有钱的苦痛,并没有真正责怪吕明。

老粟是派出所最老的民警,眼看着就要退休了,每次执行任务都是最轻松最安全的岗位,这一次和付红兵一起站在窗下面角落,缩着脖子,摆起龙门阵。

高智勇脸上神情明显轻松下来,握着付红兵父亲的手,亲切地道:“付红兵是优秀民警,参加工作的时间不长,得到了同志们高度评价。这一次行动中,我们一位老民警牺牲,付红兵受伤,但是,我们付出代价是值得的,捉了两名毒贩,当场击毙一名毒贩,端掉了我市建国以来最大的毒品窝点,付红兵同志立了大功。”

“小付,耍朋友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女娃,在厂里当会计,二十岁。”老粟没有明说,他介绍的女子实际上是他的三女儿。

2月4日上午,侯海洋再次接到霸道鱼庄的传呼。他没有马上去回电,到了中午他和赵海相约去吃豆花饭时,才顺便回了电话。

付红兵被这一枪惊醒了,他抽出配枪以后,手忙脚乱对着前面就是一枪。对于新手来说,五四式手枪后坐力大,准确度不太高,他没有指望一枪将对手摞倒,只是下意识进行回射。

“难怪别人都说政客嘴里没有真话。”

赵海站在地上,脑袋发蒙,直勾勾看着衣衫不整的李酸酸。

“姐,我已经工作了,不是小孩子,什么时候回家过年心中有数。”

李酸酸紧紧闭着眼睛,她半是醉酒,半是默认,听凭着那一双男人的手抚摸着自己身体,急促的抚摸让她有一种久违的舒服感受。当男人的手解开皮带,伸向内裤,朝下摸到敏感部位时,她猛然睁开眼睛,将赵海推了下去,骂道:“赵海,臭流氓,你乘人之危。”

赵海夺过酒碗,道:“还是那一句老话,今朝有酒今朝醉,不管他日瓦上霜。”

“口惠而不实。”这是侯海洋给杜强的评价。作出评价以后,他突然发现,这句话是父亲经常对他人的评价,父亲说这句话时,总是微眯着眼睛,脸微微上仰。

“侯老弟,你尽量收,有多少我收多少,绝对不会亏待你。”杜强相信了侯海洋的话,在寒冬腊月。里,捕捞尖头鱼确实是一件难度极高的技术活,如今巴山县整个市场上也没有几条尖头鱼。

吕明站在身材髙大的陆红身旁,越发娇小,她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沙军和侯海洋说话,眼光始终看着地上的瓷砖。

付红兵寝室是纯粹的男人宿舍,开门就涌来一股汗味,床上胡乱扔着背心和运动服,床下有一双不见本色的球鞋,墙上贴着的大幅剧照。

沙军道:“斧头,这话你别说,要依着局里上报的材料,乱了口径,你这个功劳要打折扣。”

开了门,李酸酸就往地面坐下去。赵海连忙扶着她朝里屋走,怀里抱着温软火热的女人身体,让打了许久光棍的他把持不住,低头看着李酸酸,竟然觉得怀中女人长得也还不错。

付红兵直甩脑袋,道:“别提小钟,现在我躲都躲不开,你小子是个情种,以后要吸取我的教训,别去招惹那些小姑娘,连吹牛都别凑在一起。”

进了病房,侯海洋弯下腰,凑在付红兵耳边道:“斧头,陆红、沙军和吕明来看你。”付红兵暗恋陆红是大家皆知的秘密,侯海洋特意首先提起陆红的名字。

沙军还要说,陆红打断两人的谈话,道:“我们别在这里久留,进去看一眼付红兵。”

自从与小周谈了合同以后,侯海洋对霸道鱼庄的兴趣便淡了。一方面是价钱的原因,小周给出的价钱是二十五元每斤,霸道鱼庄给出的是十五元每斤,两者的差价是十元丨另一方面是杜敏的小鱼店被砸后被迫关门,他凭直觉认为与霸道鱼庄有关,此事给他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

侯海洋龇着牙,摸着肩膀,道:“斧头,当公安不得了,打人这么狠。”

侯正丽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二娃,你别在新乡浪费生命了,在新乡有什么放不下的,是不是有女人?听老姐的话,别在新乡找女人,走出新乡你才发现好女人多得很,若是在新乡谈了恋爱,你以后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派出所警察们鲜有使用枪支的机会。警察主要使用54式军用手枪,穿透力太强,在人流密集的地方开枪最怕误伤无辜群众,一旦误伤了,这后面的麻烦事儿就接踵而至。所以派出所民警们执勤时都不喜欢带枪,枪都锁在枪库里。城郊派出所所长刁小刚是老油子,执行任务时,只从枪库领取一支枪,指定专人佩戴,下班时交回枪库,当面清点核对枪号、子弹。

把李酸酸放在床上时,赵海头脑充血而失去理智,俯身开始亲吻醉中女人。李酸酸下意识移了移嘴巴,随后开始回应起来,伸出双手搂住了赵海。两人嘴巴对着嘴巴,亲得“啧啧”作响。赵海将手伸进衣服,在对方胸口摸了一会儿,然后拉开两层毛衣、一层内衣,将胸罩朝上推,握住了软绵绵的乳房。

除了购买鱼,小周还带来了一份购货合同,里面有两个要点,一是茂东的货只给小周,二是价钱,条件比霸道鱼庄优厚得多。

赵海额头上的头发松松垮垮地搭落下来,差一点就盖到了鹰钩鼻子。他脸上满是阴云,道:“不说这些事情,喝酒。”

年轻人被吓傻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到他意识到警察没有子弹时,手枪就如一把大榔头砸到了头上,“咚”的一声闷响,传出去好远。

随手拿起桌上相册,相册里的照片几乎都是中师照片,中师照片里有一半是在毕业前夕所照,照片里有十来张吕明和陆红的合影。合影里,吕明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忧郁,笑时也透露出愁苦之情。陆红大大咧咧,笑容如花一般灿烂。

侯海洋向沙军等人挥了挥手,道:“你们陪杨老师吃饭,我确实有事。”沙军道:“你有啥事,雷公都不打吃饭人。”陆红最了解侯海洋与吕明的恋情演变,道:“算了,侯海洋有事就让他走,要想聚一聚,随时都找得到时间。”

聊了一会儿付红兵,沙军转换了话题,道:“蛮子,你怎么弄到村小去了?在村小没有什么意思,还是得想办法调进城。”他初调进县委,在以前的老同学面前难免有些小得意,这些小得意是用“关心”的方式表达出来。

2月6日,吃过午饭,侯海洋将牛背蛇的小工程交给了马蛮子,带上了七条尖头鱼,前往霸道鱼庄。

侯海洋道:“上午你匆匆去执行任务,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事,出门没有看黄历吧?”付红兵道:“当公安,哪里顾得上看黄历,有事就得去。”

大胡子见瞀察开枪,他再上前一步,连开数枪,然后撒开腿就跑。付红兵追了几步,见追不上,便停下来,双手握枪,对着一前一后两条背影果断开枪,一直将手里的子弹打完。

有侯海洋在场,吕明一直显得很沉默,她来到病床旁边,指着伤口,道:“痛吗?”

付红兵把钥匙丢给侯海洋,道:“你在寝室等我,晚上请你和陆红吃点特色。”

付红兵睁开眼睛,挨个看着大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我是近几年巴山公安中唯一参加过枪战的民警,而且开枪还击毙一人,牛吧?”

侯海洋调侃道:“小钟妹妹在等着你,你们三人都是大高个,看来你喜欢高大类型的。”

赵海看出李酸酸有心事,道:“喝点酒,一醉解百愁。”李酸酸举起酒杯,当真就喝了一大口。

赵海接过钥匙时,摸到李酸酸的手掌,只觉她的手掌烫得很。

看着赵海狼狈地逃出了房间,李酸酸扯过被子捂着头,无声抽泣。

他走出寝室,下楼遇到了一名认识的年轻警察。那名警察道:“付红兵执行任务,中了枪,在医院。”侯海洋吓了一跳,急忙问:“有没有生命危险?”警察道:“具体情况不清楚,派出所老粟牺牲了,付红兵还在抢救。”

走到办公室门口,派出所民警们都朝外涌,所长瞧见了付红兵,道:“赶紧走,有案子。”

杜强自信地道:“那就再看看,若是当真发生你说的情况,我们再涨价不迟。他现在仍然想借调到公安局,有了这个由头,他不会过多和我讨价还价。”

想起牺牲了的老粟,付红兵父亲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目送着高智勇等人匆匆离开手术室。

侯海洋不停地叫苦,道:“这个鬼天气,太冷了。每次去收鱼,耳朵都要被冻掉。”

侯海洋对李酸酸的印象不好,当然也没有什么矛盾,他邀请李酸酸坐过来,给她点了碗豆花和烧白。

沙军如今在组织部工作,他明白立了如此大功对一名年轻瞀察意味着什么,道:“我说的是大难不死,斧头这次要立大功,绝对会成为县局的后备干部。”

侯海洋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医院。

正说着,三楼传来两声清脆响声,老粟当过兵,闻声脸色大变,道:“五四。”付红兵吓了一跳,派出所唯一的一把枪在自己腰上,楼上响起枪声意味着有意外发生。他马上就从枪套里拿枪,由于是第一次遇到现场开枪的情况,心里着急,越急就越拿不出手枪。

“小侯能不能再想点办法,有好几位领导专程要在春节期间来吃鱼,我不好交差啊。”

李酸酸指着侯海洋道:“秋云这个女人心高气傲,不是新乡甚至巴山能留得住。侯小伙肯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你是男人,终究不吃亏。我会看相,你这人要交桃花运,秋云指望不上,可是身边不缺女人。”

wωw ▪Tтka n ▪CΟ

侯海洋没有马上回电话,将摩托开到城郊派出所,用派出所外面的公共电话回传呼。

这一次派出所接到举报,有一个家庭茶馆在聚众赌博。派出所最喜欢执行这种任务,任务没有什么危险,抓一个赌博窝子就能弄到不少人民币,按规矩上交以后,能得到不少返还。

楼上“砰、砰、砰”地跳下来三人,其中一人摔在了老粟前面,老粟猛地扑了上去,将那人按住。另外两人往前跑了两步,见伙伴被按住,其中一个大胡子回头走了几步,近距离对着老粟开了一枪。老粟应声而倒,双手仍然死死地抓住那人胳膊。

杜强小姨子依附着姐姐与姐夫,有份还算不错的工资,但是她始终没有强烈的主人翁责任感,没有听出或者没有去琢磨侯海洋“春节愉快”的言外意义,敷衍着点了点头。

沙军道:“我不是政客,只是小吏,还没有当官。”

付红兵脸色苍白,神情有些麻木,朝着开枪方向指了指,道:“那边还打倒了一个。”

“有什么事?”

看了传呼,是岭西的电话,他猜到可能是姐姐的电话,急忙回电:“我是侯海洋,你好。”

侯海洋知道这个情况,他自尊心强,就不愿意在派出所打电话。他一直对父亲自诩为书香门第不以为然,觉得父亲行为迂腐,其实他深受父亲的影响,只是自己暂时还没有意识到。

在摩托车的轰鸣中,侯海洋在巴山县城里奔驰着,此时他心里燃着烈火,不惧怕翻越秦岭气势汹汹的西伯利亚寒流。

侯海洋在汗臭环绕的单身寝室里看着吕明照片时,付红兵跟着所长来到了一幢小楼,此时派出所那把手枪又交到付红兵手里。

杜强小姨子见到只有七条鱼,道:“侯海洋,你太不耿直,春节生意最好,七条鱼一天就吃完了。”

爱情短暂得如昙花开放,美丽又短暂,让人无比惆怅。

魏官在门口现了身影,侯海洋招了招手,道:“魏官,我们在这边,自己去拿一副碗疾。”

付红兵道:“你放寒假了吧,来得正好,我正想找你。晚上,我们请陆红出来喝酒,好好聚一聚。”

两人同时被踢出了中心校以后,侯海洋和赵海在一起的时候挺多,对其极为了解,道:“就要过春节了,你别待在新乡,还是得回家走一走。”

“你的思维半是公安半是生意人,我敢断言,若是再不涨价,春节肯定供货不足,不信走着瞧。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侯海洋既然兼职做生意人,他迟早会发现我们给的价钱低。”李小波最初不赞成涨价,如今赚钱到手软,也有意给侯海洋涨点价。

侯海洋道:“我有啥子办法,冬天根本收不到鱼,我能弄来七条,箅是有本事了。”

赌博窝点在三楼,三楼窗户距离地面至少有六米多,一般来说赌博的人都不会选择跳楼,乖乖被擒最多罚点款,跳楼有可能断腿折胳膊。

侯海洋觉得沙军的话不太顺耳,道:“若是人死了,什么后福都没有用。”他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眼光偷窥吕明,见到吕明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马上就心生恻隐,随即又想道:“是她选择离开我,我是受害者,为什么还要同情她?”

与吕明面对面在一起,让侯海洋感觉压抑,他对付红兵母亲道:“杨老师,时间不早了,让付红兵早点休息,我们先走了。”付红兵母亲客气地道:“再急的事情也得吃饭,还是同学们好,一直守在这里,最真心。”

“你爸最听组织的话,组织上说是黄色录像肯定就是黄色录像,这件事情你听着就行了。”

杜强在电话里打了个哈哈,道:“我知道小侯有办法,春节过来,我请你喝酒。”

付红兵转过头,恰好看到一位粗壮年轻人手里提着闪着寒光的匕首,朝着老粟插去。老粟没有言语,只是紧紧抱着年轻人的腿。付红兵大叫一声,冲上去,抵着年轻人的胸口就扣动扳机。

李小波道:“我总觉得侯海洋打了埋伏,上个月货源充足,为什么突然就说没有了,他是不是觉得价钱低了?”

“你有什么数?爸知道你从中心校到村小的原因,气得不得了,爸是什么性格,你要做好迎接炮火的准备。”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逼近春节。

付红兵长得人高马大,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每次执行任务都争着执枪,后来形成不成文的惯例,有任务总是付红兵执枪。

李小波道:“你在公安局工作时间久了,忘记了换位思考。正确的思维方式应该是这样的,侯海洋既然在做尖头鱼生意,他应该知道我们馆子里每斤尖头鱼的售出价,这其中的差价足以让他将鱼卖到其他地方。我觉得当时压价太低了,是不是涨点?”

所长刁小刚带着民警脸青面黑地跑过来,正好看到付红兵用五四式手枪猛砸对方。刁小刚看到仰面躺在地上的老粟,脑袋“嗡”就响了起来。在三楼,已经有一名民警中枪。负伤,看老粟的情形应该很糟糕,不幸中的万幸是抓住了一名凶手。

积跬步才能致千里为荣誉而比赛工作后的第一个假期遇见侯卫东的同学马光头想吃一回尖头鱼初入看守所楔子马光头想吃一回尖头鱼秋云在哪里救了路边店女子意想不到的失恋绑架林海到处漏雨的宿舍从天而降的爱情谁是告状者初入看守所秋忠勇有了破案新思路莽撞子学摩托号里规矩大如天谁是告状者绑架林海到处漏雨的宿舍群众的力量光头老三之死看黄色录像被处理曾经的爱情辞职渴望改变环境的内心冲动省教育厅表彰会蛮哥的成长县入选县篮球队谁是告状者蛮哥的成长光头老三之死恋人要调离秋云在哪里遇见侯卫东的同学重获自由群众的力量楔子为荣誉而比赛有朋自远方来晶张仁德全力出手刑警队长有一双火眼金睛侯家与秋家的会面工作后的第一个假期谁是告状者遇见侯卫东的同学侯家与秋家的会面从天而降的爱情夜路走多了撞鬼蛮哥的成长段三巧搭顺风船绑架林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初恋一场暴雨引发的命运改变一场暴雨引发的命运改变莽撞子学摩托可怜天下父母心莽撞子学摩托蛮哥的成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侯厚德到岭西号里规矩大如天县入选县篮球队秋云在哪里到处漏雨的宿舍与冷艳美女一起去报到付红兵死里逃生可怜天下父母心光头老三之死看黄色录像被处理夜路走多了撞鬼新来的贪官莽撞子学摩托艰难的抉择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积跬步才能致千里火车是个小社会付红兵死里逃生积跬步才能致千里遇见侯卫东的同学黑社会老大被欺负录像室小团体刘友树的门路省教育厅表彰会莽撞子学摩托与政治挂钩的刑案有朋自远方来秋忠勇有了破案新思路再次见到宁玥处长付红兵死里逃生遇见侯卫东的同学一场暴雨引发的命运改变新来的贪官重获自由初恋
积跬步才能致千里为荣誉而比赛工作后的第一个假期遇见侯卫东的同学马光头想吃一回尖头鱼初入看守所楔子马光头想吃一回尖头鱼秋云在哪里救了路边店女子意想不到的失恋绑架林海到处漏雨的宿舍从天而降的爱情谁是告状者初入看守所秋忠勇有了破案新思路莽撞子学摩托号里规矩大如天谁是告状者绑架林海到处漏雨的宿舍群众的力量光头老三之死看黄色录像被处理曾经的爱情辞职渴望改变环境的内心冲动省教育厅表彰会蛮哥的成长县入选县篮球队谁是告状者蛮哥的成长光头老三之死恋人要调离秋云在哪里遇见侯卫东的同学重获自由群众的力量楔子为荣誉而比赛有朋自远方来晶张仁德全力出手刑警队长有一双火眼金睛侯家与秋家的会面工作后的第一个假期谁是告状者遇见侯卫东的同学侯家与秋家的会面从天而降的爱情夜路走多了撞鬼蛮哥的成长段三巧搭顺风船绑架林海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初恋一场暴雨引发的命运改变一场暴雨引发的命运改变莽撞子学摩托可怜天下父母心莽撞子学摩托蛮哥的成长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侯厚德到岭西号里规矩大如天县入选县篮球队秋云在哪里到处漏雨的宿舍与冷艳美女一起去报到付红兵死里逃生可怜天下父母心光头老三之死看黄色录像被处理夜路走多了撞鬼新来的贪官莽撞子学摩托艰难的抉择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积跬步才能致千里火车是个小社会付红兵死里逃生积跬步才能致千里遇见侯卫东的同学黑社会老大被欺负录像室小团体刘友树的门路省教育厅表彰会莽撞子学摩托与政治挂钩的刑案有朋自远方来秋忠勇有了破案新思路再次见到宁玥处长付红兵死里逃生遇见侯卫东的同学一场暴雨引发的命运改变新来的贪官重获自由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