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静月笑笑,“这不该是我们烦恼的问题,栽在自己的亲生儿子手上,想来清平心里也不好受。”
“她应有此报。”白擎夜言简意赅地说。
听了白擎夜的话,两人都没再做声,确实,没有什么比让自己的亲生儿子设计更让人无法接受了,只是,这也是清平的报应。
饭菜上来之后,三人仓促用餐,王静月先回府中,然后白擎夜带着叶宸入宫。
宫中今日十分热闹,叶隆带着清平公主进了宫,向皇帝复命。
皇帝听到叶隆的禀报,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看向跪在一旁面如死灰的清平,“你带走叶宸,举办冥婚?为你的先夫?”
清平凄凉一笑,眸色呆滞,“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皇帝知道她对驸马一向都没有什么感情,驸马死的时候,也没见她很伤心,甚至,在驸马死后不到一年,便钟情叶隆,死活要嫁给叶隆。
“没有为什么。”清平声音平静无波,心底是钻心的痛,她没有想过,自己的亲生儿子,会这样对待她。
皇帝怒极,“没有为什么你会这般大费周章?冥婚,亏你想得出来。”
清平没有说话,直挺挺地跪着,胸口起伏不定,可见心绪如潮,无法平静下来。
叶隆在旁边道:“皇上,微臣等赶过去的时候,宸儿就被她的人挟持住,但是,当混乱过后,宸儿却不见了。”
皇帝盯着清平,“你把人带到哪里去了?”
清平听到这句话,本来木然的脸陡然变得凶狠起来,冷冷一笑,“她死了,我已经命我的人带她出去杀了。”
“什么?”叶隆听得此言,心像是被什么狠狠地锤了一下,钝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不顾皇帝在场,一把拉起清平,掐住她的脖子,“你杀了她?”
清平幸灾乐祸地看着伤痛的叶隆,冷冷地笑起来,“冥婚,自然便是两个人都要死,驸马死了,她若不死,怎么成婚?”
叶宸是一定会死的,鑫儿带走了她,必定是为了杀她,他连自己的母亲都可以这样利用出卖,又怎会对叶宸手下留情?
看到他这样的悲痛的面容,真好,真好啊!
叶隆气得怒吼,“你这个毒妇,我要杀了你!”
“叶爱卿!”皇帝恨极了清平,但是,清平到底是他的妹妹,再说,御前杀人,他帝王颜面何存?
叶隆冷冷地放开她,又看着皇帝悲愤地道:“皇上,请您务必要为宸儿讨回公道。”
皇帝身子后倾,用手揉了揉眉心,无比沉痛地看着清平,“以前,皇祖母曾经说过,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虽没明旨,但是朕合议默认,朕再问你一句,这一切,是否你的所为?”
清平的心震动了一下,猛地抬头看着皇帝,声音微微颤抖,“如果叶宸死了,皇兄是不是也打算赐死臣妹?”
皇帝盯着她,眸色沉凝,“你若真杀了人,杀的又是朕亲封的郡主,你说朕还能放过你吗?清平,朕已经为你破例了一次,你还妄想有第二次?上一次叶宸与白擎夜在贞镇遇袭,你心里明白是朕偏袒了你,朕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爱卿。”
清平的眼底终于生出一丝恐惧来,她没想过皇上会处死她,一路回宫的时候也没想过,只认为像以前那样,谴责或者褫夺封号,甚至贬为庶民,她都想过。
她不愿意死,她不想死。
死亡意味着她将失去一切,那清儿怎么办?她还要嫁给太子。
不,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死,她害怕死亡,脑子里一想到死,便心跳加速,手心出汗。
脑子乱糟糟之际,她忽然想起,先帝曾赐给老乐宁候一块免死铁券,如果供出是鑫儿所为,鑫儿虽有可能被褫夺乐宁候的封号,却不会送命。
想到这里,她忽然跪下,“皇兄,臣妹把一切都说出来。”
皇帝神色一松,他自然不希望是清平所为,“说!”
清平抬头道:“皇兄,叶宸是鑫儿从皇宫里带走的,是从皇祖母樟鑫宫的密道里带走的,已经带走数日,臣妹一直都不知道,直到今天申时左右,他来找我,说要我去主持一个婚礼,他说的是他自己成亲,新娘子就在他城郊的庄院里,他要成亲这么大的事情,我怎能不谨慎?怕他结识了有心计的女子,便马上过去看看,去到才知道,原来不是他自己要成亲,而是要给他父亲找一个填房,而这个新娘子,就是叶宸。我劝过他,让他不要,可他说父亲报梦给他,说喜欢叶宸,让他务必要把叶宸送下去给他,我觉得此言荒谬,但是,他偏执得很,像是中了邪一般,如今回想起来,他是真的中邪了,否则怎会像便了一个人似的怎么劝也不听,执意如此,我没办法,只得先答应了他,并且布防自己的人打算伺机救走叶宸,可没想到,我还没来得及救叶宸,叶隆与慕容白便带人来了。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我没有半句虚言,皇兄若不相信,可把他们都叫进来,问个明白。”
叶隆对她的话,只相信了一些,那就是此事必定是狄永鑫设计的,可她说她想救宸儿,简直废话,她日夜算计,就是为了杀死宸儿。
“那现在叶宸呢?”皇帝先忽略其他,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叶宸便有可能活着。
清平道:“混乱之际,站在叶宸身边的,是鑫儿的人,应该是他带走了叶宸。”
“那你方才为什么说一切都是你做的?又为什么说宸儿死了?”叶隆阴沉着脸问道。
清平猛地抬头看着他,眸光像淬了毒一般,咬牙切齿地道:“因为你不信我,你一进门便认定了是我抓走你的女儿,你一直都认为我会杀了你的女儿,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何必辩解?再说,能看到你伤心痛苦的样子,是我最大的喜悦。”
叶隆简直气得爆炸,寒着一张脸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清平冷笑,“我不可理喻?叶隆,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我清平哪点对不住你?我哪点对你不好?你可曾正视过我一眼?从一开始,你就怨恨我拆散你和慕容氏那贱人,所以,你打心里憎恨我,既然如此,可笑的是,我总以为我一味地对你好,你终有一天会感动的,那么多年,就算是一块寒铁,都该被我捂热了,可你?”
清平冷笑几声,憎恨而怨毒地盯着叶隆,“可笑的是,我到现在才清醒过来,我这些年的努力这些年的付出,都是白费的。”
叶隆听了这些话,心头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种悲痛忽然地攉住他的心脏,把他的心脏攥成一团,他吸了一口冷气,“是的,我确实憎恨你,憎恨你强迫要嫁给我,憎恨你不知廉耻,憎恨你下手狠毒,你为什么要看上我?如果不是你,我一家人都会好好的,就是因为你,你祸害谁不好?你偏要祸害我?你利用你的身份地位,利用皇太后,把正室逼为妾侍,我为什么不能憎恨你……”
清平跳起来,狠狠地打了他一记耳光,破碎的心几乎就映在眼底,甚至看到支离破碎以及鲜血淋漓。
她先是遭受儿子的背叛,继而听到叶隆说这种无情无义的话,不知廉耻?狠毒?这不是他逼出来的吗?
“够了!”皇帝勃然大怒,“你们的恩怨情仇,朕不想听,清平,如果一切都是狄永鑫指使的,朕会马上传他入宫,让他交代叶宸的下落,朕再问你一遍,是不是你的儿子狄永鑫做的?”
清平凄然一笑,两行泪水落下,“然则,皇上认为我是那种卖子求荣的人吗?如果不是他做的,我怎可能狠心指认他冤枉他?”
“来人,传狄永鑫进宫!”皇帝下令道。
“是!”宫人急忙出去。
清平的心在颤抖,手也在颤抖,浑身不可自拟地颤抖,她此生从没经历过这种绝望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她几乎一无所有啊!
“来人,把今日从狄永鑫庄院带回来的人都带进来,朕要一一审问!”皇帝再下令。
一众人被带了进来,首先被盘问的,便是暗影。
暗影是清平多年的暗卫,一直暗中保护清平,并且为他做尽了不少歹毒的事情。
暗影跪在地上,一张脸如同冰雕一般,没有半点的情绪,作为暗卫,他注定孤独一生,躲在暗处,所以,轻易不会有情绪的起伏。
“你叫暗影?”皇帝问道。
“回皇上,是的!”暗影回答,声音平静无波。
“你是什么时候带人去到庄院的?”皇帝问道。
暗影回答:“回皇上,今日酉时左右,公主命人前来通知,让奴才带人前去庄院布防。”
“为什么要布防?”皇帝再问。
“公主说,如今满城都在搜查天敏郡主,唯恐有人察觉庄院里的不寻常,所以,要布防好。”
皇帝眸色一冷,“如此说来,你是早知道叶宸被关押在庄院里?”
“回皇上的话,从天敏郡主失踪那一天开始,奴才便知道他在庄院里。”
清平听着,顿时觉得不对劲,“你知道?你知道为何不跟本宫说?”
她虽然知道狄永鑫藏起了叶宸,但是却不知道藏在哪里,暗影却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