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人道:“我等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昨晚商议事情,皇上一直都很少说话,都是睿王与狄永鑫在说,皇上不过是下令而已。”
叶宸想了想,看着白擎夜,“我与你入宫求见皇上,与皇上说说其中利弊。”
白擎夜道:“好!”
杜元帅道:“睿王如今寸步不离守着皇上,你们要见皇上,还得通过睿王。”
“皇上怎么忽然间就对睿王如此宠信?”叶宸实在是费解。
杜元帅道:“自从太皇太后离宫之后,皇上便一直心神不宁,晚上也难以入眠,后来还是睿王自荐前去守着,睿王不在的时候,便是苏贵妃伺候,御医也一直开宁神药给皇上服用,郡主怕不知道,如今苏贵妃已经取代了秦贵妃,协理六宫事宜。”
“什么时候的事情?”叶宸大吃一惊,皇上是一直都知道苏贵妃与睿王的心思的,所以之前皇后不得力,他宁可把后宫之权交给秦贵妃也不会交给苏贵妃。
“不止如此,皇上还调任了兵部尚书,如今兵部尚书你猜猜是谁?”杜元帅问道。
叶宸脸色发白,“不会是苏家的人吧?”
“正确,”杜元帅苦笑,“正是苏贵妃的兄长苏和。”
“皇上直接下旨的还是找了吏部尚书商议过?”叶宸问道。
“直接下旨,连吏部尚书之前都不知道。”
叶宸真觉得变天了,她想起前生,睿王就是在皇上病重的时候杀了太子,夺了帝位,然后把京中太子党的人抓住,以她为利诱,诱惑白擎夜回京诛杀,并把阴兵一网打尽的。
叶宸料到今生可能朱睿会故技重施,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掌控了局面,快得连她都不曾有半点警惕。
而最主要的是,因为前生的先入为主,她没把狄永鑫算进去,前生的狄永鑫,虽然歹毒残酷,却没有卷入夺嫡之战中,只是沾边而已,最后也被白擎夜所杀。
没想到的是这一辈子,他竟然成了整件事情的核心。
“走吧,入宫求见皇上。”白擎夜也没多说,拉着叶宸便走。
两人正出门去,便听得叶隆在后面叫了一声,“宸儿。”
叶宸回头看着他,只见叶隆沉默了一下,道:“睿王请旨,要娶青儿。”
叶宸只觉得眉心突突地跳,前生的事情,真的要重演了。
前生朱睿便心仪叶青,这辈子也是,但是这辈子未免对了些算计,如果娶了叶青,他要发难的时候,便可借叶青要挟国公府,逼国公府归顺。
如果叶隆带头归顺,很多朝臣都会纷纷效仿,毕竟,叶隆中正之名远播,百官与百姓见他归顺新帝,那么朱睿只要随便找个说辞,便可把他夺位说得名正言顺。
叶宸首先想到的便是太子殿下,她几乎惊叫出声,“父亲,赶紧命人通知太子,让他带着太子妃先离开京城。”
“太迟了!”
一道清越的声音响起,只见王静月推着秦隋走了进来,她一脸凝重地道:“太子因言行失德,被皇上禁足在东宫。”
“怎么会这样的?”众人惊诧,今日一早出宫的时候还好好的,太子也是参加了议事,而且,太子提出了意见,皇上不接纳,也没有生气,怎他们刚出宫没多久,太子便被禁足了?
王静月看着叶宸,“你们打算去哪里?”
叶宸道:“入宫求见皇上。”
王静月摆手,“不需要去了,皇上已经被软禁,昨夜你们所见到的皇上,并非是真的皇上,只是被易容的人装扮的。”
“什么?”众人骇然,“假的?”
“没错,是假的。”秦隋沉声道:“我们进去说话。”
众人又重新进了书房,房门关闭,叶隆命晨安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入。
王静月道:“昨夜傍晚的时候,福公公便逃了出宫,被我师父的人发现,然后马上带出了城外,我与秦隋连夜赶过出去,得知了全部的详情。”
叶隆诧异地问道:“你师父的人?”
叶宸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迅速地转移话题,“福公公怎么说?”
王静月道:“福公公说,睿王与苏贵妃从太皇太后离宫开始,便开始接近皇上,连汤药都是苏贵妃伺候的,这些日子也并没发现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但是就在你大婚的那一日,皇上便开始觉得起床艰难,头晕脑胀,心跳加速,请了御医,御医没发现检查之后说皇上只是神思倦怠,心力交瘁,多休息调养便可以,当时皇上与福公公都没有觉得不妥,按照御医所开的方子,一日三次,由苏贵妃伺候。而就在前天晚上,皇上的情况便越来越差,还吐了血,苏贵妃不许声张,说怕皇上病重的消息传出会引起大乱子,所以,皇上病了的消息便一直封锁……”
“不对啊,前日皇上还可以早朝的。”叶隆道。
“每错,御医开了药,皇上勉强可支撑早朝,但是不知道国公爷和在座诸位大人有没有发现皇上的脸色十分苍白?”王静月问道。
叶隆等人想了一下,确实那日皇上的脸色是有些不好,而且显得十分疲惫,甚至,连话都没有多说,只是听了大臣们的上奏,便说要退朝。
“确实是有这样的事情。”叶隆道。
王静月点头,继续说:“早朝之后,皇上回了殿中,到中午便已经昏迷不醒,苏贵妃一直在殿中伺候,晚上,让福公公等人退下,无需要守夜,但是福公公心里惦记皇上,怕皇上病情有变,所以深夜的时候,偷偷地来到寝殿外,却看见睿王领着一人进了殿,那人看上去与皇上一模一样,而没多久之后,便见皇上被抬出来,福公公暗中跟踪,皇上被转移到了樟鑫宫的密室中,福公公装作不知道,回到屋中继续睡觉,但是,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被灭口,因为他是最了解皇上的人,他一定会很快发现皇上是假的,为了把这件事情告知大家,所以,他假借替皇上出宫办事为由,瞒过了禁军,偷走出宫,据福公公所言,他刚出宫,便发现有人在追他,他只得东躲西藏,直到被我的人发现。”
“禁军莫非不能察觉此事?”白擎夜感到困惑,这么大的动作,来回换人,禁军一定会知道的。
秦隋淡淡地道:“王世安早就投靠了睿王,他曾经是禁军统领,有不少心腹,这些人为他所用,趁着你不在,迅速调班,把沿路的人都换成他的人,便万无一失了。”
白擎夜听到这里,不禁蹙眉道:“如此说来,这不是一场对草原的战事,而是一场夺嫡的战事?但是,朱睿怎会如此愚蠢?草原犯境的事情是真的吧?有外攘在,他即便夺得帝位,也坐不安宁啊。”
王静月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他早就与草原联盟,以北边八个州为利诱,让草原配合此时犯境,但是,这场战事,他知道是打不起来的,他的目的,是要夺得帝位,所以,才会安排两万阴兵出征,因为这两万对阵十万草原兵马,是必死无疑,这也是他送给谷德可汗的礼物。”
“什么?”叶隆大怒,“为了帝位,竟要把祖宗打下来的江山分割给人?他疯了吗?”
牧仁也是气得不得了,冷冷笑道:“好啊,用我两万族人的性命换他的帝位,我牧仁与他势不两立。”
白擎夜沉默了一下,“如今太子被禁足,等同就是他案板上的肉,回头再寻个由头杀了太子,那帝位便非他莫属了。”
“是的,狄永鑫的这些兵马,不是用来对付皇上,而是用来太子党,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十几万的兵马,其实就是要对忠于太子与终于皇上的朝臣来一个清洗。”王静月道。
叶宸想起前生在天牢的时候,每一日,朱睿都会命人押她去刑场,让她看着,他是如何把忤逆他的人一一杀掉,残忍地杀掉。
而在天牢最残酷的那一夜,又在她的脑子里回放,如果说狄永鑫是性情扭曲暴戾,那朱睿便是残忍歹毒,霸权凌驾在一切之上。
叶宸简直无法想象,这两人联盟,会造出一个什么样的人间炼狱。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来应对,因为,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变得太快,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即便叶宸与王静月,这两个历劫归来的人,也没想到朱睿的夺嫡行动会来得这么迅捷。
杜元帅拍案而起,“如果证实皇上真的在樟鑫宫,那我们杀入皇宫,救出皇上。”
叶宸摆手,“不可,首先,所有的一切,只是福公公所见的片段,我们并不得知全部的内情。如果皇上不是被他们关押起来,而是转移到樟鑫宫养病呢?我们大举入宫,便是罪大滔天,到时候皇上会放过我们吗?这不正合了朱睿的意?再则,他们如果真的把皇上转移到樟鑫宫的密室里藏起来,那么,皇上的性命也必定捏在他们的手中,我们未必能救出皇上,反而落了个乱臣贼子的名头,以后便更被动。而且,相信狄永鑫与朱睿已经多时,钦州灵州等地方的兵马早已经得到消息,只要我们有任何的行动,即刻涌进京师围堵,我们难逃一死。”